第六十四章 遗失的美好
“若儿……”斐轻声呢喃着，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她气息全无的那一刻，他眸中亦如半天的霞光般，一分一分黯淡下去。握剑的手却情不自禁地握紧。 依依以手掩面，哽咽着呢喃着什么听不清的话语，靠她很近的凛勉强听清了她不断重复着的话，“对不起，表叔父，姑姑，我没有照顾好若儿。”凛有些不解，却没有细究。 浅瑶沉默地望着凛，她曾经阴暗地想过，如果冰落若不存在就好了，那样的话，凛是不是就会喜欢她？可是当冰落若真正消失的时候，她没有半分高兴，反而觉得十分窝心！ 她为自己曾经的阴暗想法感到羞耻！若儿也是她的朋友啊！她还救了哥哥，她怎么可以那么想。况且，望着凛这副自责心碎的模样，她心中，满是心疼。 每一次看他伤心难过似乎都是因为她。事到如今，她才明白，一直痴恋他的自己有多傻！他的心中早已容不下别人了！是她太傻，总是自欺欺人！ 浅溪望着近乎绝望的凛，难过的依依和沉默的meimei，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冰落若死前的一瞬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他明白，她一定很痛！ 怎么能不痛？将那致命一剑刺入她胸膛的人，是她最爱的人啊！可是听了她最后那一番话，他知道，她并没有怪凛。 爱情的羞涩甜蜜背后总是暗藏着伤人的利刃，一不小心，就会伤到自己！既然选择了去爱，自然就要承受去爱的后果！冰落若只怕也是明白的吧！ 佛说的没错，情既是劫！可是红尘中人，又有几人能逃过一个情字呢？情劫难历！一个情字折煞了世间千万男女。 斐抬起头，望向凛的目光冰冷如霜。“是你，是你杀死了若儿！我要为若儿报仇！”斐这样喊着，执剑刺向凛。 彼时凛依旧抱着早已冰冷的若，低着头，并不闪躲！仿佛已经万念俱灰，等着斐的决断！ “不要！”浅瑶惊叫出声，喊声划破天际！想要运功阻挡，却已经根本来不及！ 浅溪疾速冲到凛身前，运功聚起气刃挡住了斐那一剑！“漠林斐，你醒醒吧！若儿的死究竟谁该负责任？”浅溪吼着！“是你们！” “我们？”浅溪低声重复着，颓然地放下了手中的剑滑落的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浅溪本已重伤，刚刚那一剑不过是强撑，此时猛喷了一口血，勉强站住。 “浅溪！”依依担心地叫了一声，浅溪向她摆手，示意自己没有关系。 “没错！就是你们害死了若儿。如果不是你身后那些人挑唆，如果不是你硬要给若儿她不需要的关心，凛又怎么会误会若儿！”浅溪冷冷地望着斐说。他既已选择了做漠林斐，却又总希望自己可以是若在意的冰落忆，因而才会如此！若的死，他要负一半责任！ “你口口声声说你爱着她，可是你却想要她最爱的人，你如果真的杀了表哥，若儿的在天之灵会安息吗？”依依走到斐面前，质问。“既然你爱她，又为什么要违背她意愿的强行带她回漠林氏？我说的没错吧，冰落忆！” 冰落氏众人都在面面相觑，漠林斐居然就是冰落忆？怎么会这样！所以，那时，他才会那样关心若。若和忆之间的感情，冰落氏谁人不知？ “就算我爱她又怎样，作为她哥哥的我是永远没有机会在她身旁的，不然我怎么会输给他？”忆愤恨地指向凛。他只恨自己是漠林斐，是她的哥哥，不能堂堂正正地爱她。只恨她爱的是冰落凛。 如果在她身边的是他，他定会倾尽所有去保护她，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更遑论亲手伤害她！冰落凛不配被她那样爱着。 “不，她不是！她根本就不是你meimei！若儿她不是漠林文晔的女儿！”此时的依依再难让这个秘密烂在心底，她站起身，用利刃一般的目光望着忆，一改往日的温柔娴静，歇斯底里地喊着。。 一瞬间周围变得无比安静，所有人都吃惊地望着依依，又是一个惊人的事实，比之前接受若儿是漠林文晔的女儿还要难接受！ “怎么可能？若儿长得那么像韵婶婶，她怎么可能不是……”忆低喃，似乎不是要说服依依，而是要说服自己。 “这件事情，连若儿自己都不知道。除了表叔父和我，没有人知道。我背负了这个秘密这么多年，我曾经以为我会永远背负这个秘密的！”依依约略平复了心情。“若儿她不是漠林文晔的女儿，她是我姑姑和表叔父的女儿。” 忆愣了半晌才消化了这个事实，“你是说，韵婶婶和师父私通？”忆觉得难以置信！宇文韵是世人皆知的温柔贤淑，举止得体。冰落靖更是名冠天下的风流潇洒，光明磊落。这样的两个人竟会私通，真的让人难以相信。 “姑姑和表叔父根本就是家族联姻的牺牲品。十三年前，漠林文晔发现了若儿的身份，所以才一场火烧了冰落氏祖宅，令宇文氏覆灭！”依依又想起那段伤心的往事，微微扯了扯唇角，众人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所以，宇文韵才会在漠林文晔面前自尽，所以，漠林文晔才会选择杀死冰落若！ “所以，从一开始，漠林若就不存在，世上只有一个若儿，就是冰落若！漠林氏的所有人，都是她的敌人。”依依将漠林氏众人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又落到了忆的身上，“至于你，是要作为漠林斐，她敌人中的一个。还是要作为冰落忆，冰落若最信任的人？由你来选择！” 忆沉默了一瞬，缓缓走向前，每一步都似乎有千金重！他走到依依身边，转身，面对着漠林氏的众人，与他拥有相同血脉的人，他的亲人！ “斐堂哥，这是什么意思？”音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图，却又不敢相信他是这样的意图。 “只是突然想明白了而已。其实，从我回到漠林氏的那一刻起，我就错了。漠林斐在两年前就死了，我是冰落忆，只是属于冰落若的冰落忆！”忆浅笑着回身望了一眼早已无声无息的若。 凛望着忆，沉默！他以为，他在替叔父报仇，他只是误会了若儿。可是到现在，他才明白他多么愚蠢！他对不起的不仅仅是若儿，还有对他恩重如山的叔父！他伤害的，是他叔父唯一的女儿！ 忆说他是属于冰落若的冰落忆，那么，他呢？若说的没有错，他一次都没有信过她！正因为爱她，所以无法容忍她伤害他！可是，他呢？他又做了多少伤害她的事情？ 可是，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依然无怨无悔地爱着他！遇到她，是他此生最大的幸运，他却没有珍惜，所以他失去了她。最后那一剑，他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她该是有多痛？ “斐弟，你确定要这么做吗？”煐望着斐，目光有些戏谑。想不到，自己一出离间计成功借冰落凛之手杀了冰落若，却令他倒戈！ “我确定。”忆说得没有一丝迟疑神色忧伤的面庞上充满了坚定。“堂哥，父亲和大哥已经做错了太多，不要再错下去了！” “住口！漠林氏的叛徒！”音说着飞掠到忆面前，趁忆听她的话分神的一瞬攻击忆。忆微一犹豫，就要被她击中！忆闭上眼睛，准备承受这一击。 然而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反而听到了音的惨叫！忆睁开眼睛，看到一道白影立于身前，是凛！“还在顾念她是你堂妹？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要再畏首畏脚！”凛回身对忆说，眼眸里已是平静如水。 “他们有四个人！而我们，能够战斗的只有两个人，我们还要保护依依，浅溪和浅瑶，所以，不能分心！我明白了！”忆笑打量着凛说。他的衣袖上还沾着若的血迹，他的面庞上还留着泪痕，手中的剑却已丝毫拖沓。他，真不失为一名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