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六 烟花之夜

    2013年癸巳蛇年春节，对于张洋来说是一个与以往不同的新年。

    身边多了一个人，自然就会多出一些故事。

    除夕，除旧迎新，告别的不止是过去的一年，还有那心中积郁已久的烦恼。

    林文琪对张洋说，新的一年有新的气象，当凌晨钟声敲响的那一刻起，你便应该以全新的态度去面对新一年的生活。

    这番话一说，顿时让张洋觉得林文琪和他一样，是个有文化的人。

    白天，两个人呆在一起。

    不过并没有如网络中那般，有说不完的话。似乎从虚拟转换到现实，反倒一下子不适应了。

    张洋在闷头打着街机游戏，林文琪则戴着耳机，一边听着柔和的音乐，一边阅览着电子书。

    虽然在做着不同的事情，但有一点两人是相似的，就是牙齿没休息过，一直在咀嚼着东西。

    不一会儿，就多出了一地的食品袋。

    “嗳，你不说你不是那种爱吃零食的小女生嘛，怎么我买的这些东西都让你吃光了？”

    终于，张洋忍不住问她。

    “是啊，我不爱吃零食，但为了帮你的忙，我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帮我，不是吧？”

    “对呀，我怕你以后忘记了吃，那这些东西不就浪费掉了？”

    林文琪强词夺理，为自己的行为狡辩。

    “好吧，谢谢你的提醒，但是我不需要忘记了，因为它们已经消失了。”

    张洋将手机撇到了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他玩的疲倦了，打算睡上一觉。

    林文琪也走了过来，坐在了他的床边。

    “床可真是够大的，很怀疑这间屋子里为什么会有一张双人婚床。”

    林文琪白皙的手掌轻轻按着床单，自言自语似的道。

    “你要干嘛？”

    刚刚躺下的张洋立即仰起了脖子。他似乎猜出了对方的目的，不禁又泛起了小心思。

    “我累了，想躺一会儿。”

    林文琪并不看着张洋，轻轻地道。

    “好啊。”

    张洋抑制不住心里的龌龊思想，脱口而出。

    “你往那边去，千万可别碰到我，不然……哼哼，有你好看。”

    不料林文琪的下一句话却打消了张洋怀拥美人的心思。

    “呃……”

    张洋弱弱地答应了一下。他是个老实人，既然对方如此要求，他自然不敢逾越规矩。衣服蒙着头，脸贴着墙……不久就睡着了。

    但他却没有注意到，身侧的林文琪眼睛一直是睁开的，明眸望着光线黯淡的天花板，似乎在想着某些事情。

    ……

    晚8点钟，是除夕夜最美丽的时段。

    漆黑的夜幕中，星光点缀。伴随着持续不绝的鞭炮声，漫天的烟花在绽放，随即瞬间凋零，无影无踪。

    烟花虽美，稍纵即逝。看来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不能够长久的存留。

    望着窗外颜色纷呈的夜空，张洋心里在想。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林文琪，发现对方目光清澈，正欣赏着外面的美景。

    她心有所感，偏过头，看向张洋。

    两人对视，似乎有某种默契一般，目光仅交接片刻，又同时分离。

    “这烟花估计得放到深夜呢，就这么一直盯着么？”

    “那又怎么样，有大款请我们看烟火，不是一件好事吗？”

    “是啊，真是好人。我们可有眼福了。”

    据张洋所知，每逢节日，一些大型的企业都要采购上万元乃至更多的烟火，以供观赏。这是实力的彰显，如果过于吝啬的话，会被同行笑话的。但即便是一卡车的烟花，也不会放过一个晚上。

    “出去看吧。”

    张洋早就有这个打算了。一天中，这是他最喜欢的一段时光。

    “哎，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两人下了楼，来到了户外。

    空气不像以往那样清新，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有点刺鼻。

    张洋的肺不好，有点不适应，不过他强忍住，没有在表面上显露出来。

    夜间，冰城区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车辆稀少，行人寥寥。

    “人好少啊，跟白天比相差太大了。”

    林文琪感慨。

    “都在家里看春晚呢吧。”

    张洋猜测。确实，每年的这个时侯，如果他在家的话也会守在电视机前。

    “哦。”

    “你看不？想看可以去网吧。”

    张洋提出了一个建议。

    “不想，无聊。”

    林文琪摇了摇头。

    这也比较符合张洋的心意。在除夕的夜晚，与喜欢的人并肩观赏绚烂的烟花，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但这种浪漫在半个月之前，张洋都是懒得去幻想的。

    这再次证明了人生难料，谁也不能精准地预测到下一个日出会发生什么。

    两个人走在空旷但不寂静的大街上。到处都是烟花鞭炮的轰鸣声，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路灯下，投射出两道虚幻的影子。在这个团圆之夜，这二人未免显得有些孤单了。

    “你的家就在冰城区，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真的不打算回去吗？”

    环顾着周边附近的万家灯火，张洋忍不住再次问林文琪。

    “你问这个干嘛！？不愿意陪着我就直说呗，我能去的地方多着呢。”

    毫无征兆地，林文琪的心情突然变得不是很愉快，淡漠地冲着张洋说道。

    不过很明显地，她情绪变化的原因只是源于张洋的这一句话。

    “我……”

    张洋从来没见过林文琪的这一面，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连一句解释或者安慰的话都忘记了说。

    林文琪眼睛默默地注视着张洋，看的后者心里更加难过了。

    “对不起啊，我说错话了……”

    好一会儿，张洋才缓过神来，语气非常小心地说道。他关注着对方脸上的表情，想从中得到什么信息。但是林文琪一直是那个淡淡的样子，让人看不出她心中所想。这让张洋愈加感到不舒服了，自责的同时也在为她隐隐地担忧。

    “胆小鬼，吓唬你的，上当了吧。”

    林文琪看着张洋，忽地笑了出来，笑颜如花，娇艳欲滴。仅霎那间，就恢复了以往那个调皮可爱的她。

    “哎呀，林jiejie，我的心脏可不好啊。”

    张洋表面上也是松懈了下来。不过他敢确定，之前的那一刻，林文琪的情绪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自己的话或许真的触动了她的某根心弦。

    “嘻嘻，这么在意我啊？”

    “那怎么还不表白呢……”

    林文琪俏脸上挂着一副戏谑的神情。她的这番话又让张洋的大脑短暂地空白了。

    表白？这一天终于来到了吗？

    可是……我该说些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