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五 陪你过新年

    近一段时期，张洋和林文琪的联络越渐频繁了，两人的关系也在不知不觉间更加亲密了，已经发展到在聊天中会偶尔流露出那么一两个暧昧、调情的词语。不过这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却始终没有捅破。

    张洋倒还罢了，他本就是一个不解风情且多思多虑的家伙，就算天上掉下来个仙女，他也要犹豫一下是否要接住她。

    但林文琪明显就是另外一种人了，热情、主动、大方，这是她身上的标签。那么以她的性格，既然对张洋有感觉，就没必要矜持了。可奇怪的是，时间又过去了这么多天，她也没向张洋坦白的意思。这不得不让人猜疑她是不是别有心思了。

    时光匆匆而逝，转眼就来到了大年三十这天。

    2013年2月9日

    由于店里放年假，所以张洋迎来了自己的假中假。在此期间，他一共可以得到七天的休息时间。

    清晨，张洋很早地就出门了。

    大街小巷，弥漫着nongnong的年味。

    红色的灯笼，彩色的花灯，崭新的对联，充斥了喜庆的氛围，无不在诉说着新年的来临。

    街道上，原本行车萧疏的冰城区竟也发生了交通拥堵，一条长长的车流望不到尽头。

    现在，对于张洋来说，等待是唯一能做的事。

    等待着交通灯的红色亮起，他才能够安然地过道。

    在这个一年中人们最重视的节日里，张洋却无法产生太多兴奋的感觉，再也没有了童年时对新年热切的期待。

    小时候，盼望过年是因为能够在那几天里吃到平时不敢奢望的好东西，比如，年糕、香蕉、果糖……以及除夕夜韭菜馅的饺子，还有那春节联欢晚会上足以让孩子们津津乐道一年的相声、小品。

    不过时间总是会摧残一些东西，让那些曾经的美好在心中渐渐淡化。

    许多年过去了，张洋成长的不只是年龄，还有那日渐复杂的思想。

    他已经记不清了，自己是从哪一年开始不再关注春晚、关注本山大爷和范大叔的小品。他觉得，春晚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变了，变得更加像一台大型的综艺晚会，文艺性越浓，趣味性越低了。对于张洋这种低品位的人来说，实在是失去了看点。

    张洋同样忘记了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厌恶新年这一天的来临。

    厌恶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厌恶张灯结彩的喜庆气象，厌恶走亲访友的送礼人，厌恶那些真实存在的虚伪。

    张洋有时候在想，是不是自己讨厌的东西太多了，其实真正应该被讨厌的是自己。

    一个与世界格格不入的人如何有资格去评判现实呢？

    内心中一个声音在告诉他。

    哎，这个新年注定又是一个孤单寂寞的年。

    仰望着那淡蓝色中又夹杂着一抹云白的天空，张洋感慨。这是他第二次打算不回家过年了，第一次是在去年，那时他还在休学期间的创业过程中。只不过上次他有理由，这次他却找不到借口。

    不过，两次的心情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他发自内心的不想回去，连一个劝服自我的借口都不需要了。

    即便‘回家’对很多人来说不仅仅是一个温馨的词汇，更是一份坚定的信念，拥有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促使浪迹在外的人踏上归乡的路。但在张洋眼中，这是一件需要逃避的事情。

    因为他喜欢安静，不想被那些报着以关心名义的人‘嘘寒问暖’，然后再接受那种无声的嘲讽。他明白，在那些亲戚们的眼中，他就是一个任性、不懂事、叛逆的孩子，并且还不会尊敬长辈，因为张洋见到他们一向是低头避过、沉默不言的。

    无人懂我，张洋曾不止一次心中怨愤。但是他忘记了去考虑，凡事都是相对的，别人难懂他，他又何尝去理解过别人？

    终于，红灯亮了。

    缓缓涌动的车流瞬间凝滞，形成了一条静止的长龙。

    张洋不敢耽搁，赶紧过道。

    他准备趁着上午超市还营业的功夫，去置办一下年货。

    说是年货，其实就是一些吃喝的东西而已。况且以张洋的性格，也不舍得花太多的钱，即便这是一年中最大的节日。

    不久后，抵达了冰城区最大的满客隆超市。

    为了不可错失的商机，地下超市的入口插满了打着促销标语的彩旗。‘新春福利，XX有机奶买一赠一。’‘喜迎佳节，购物满五百返一百。’‘新年新气象，为了答谢广大新老顾客，海鲜产品一律七折起价。’……

    哎，优惠再多有什么用呢，没有自己买的起的……

    张洋环望着迎风舞动的彩旗，有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

    下午，张洋舒服地仰躺在床上，一边看着手机，一边享用着采购来的美食。

    就在刚才，他给一些关系要好的人发去了新年祝福，这不，才一会儿的时间，就收到几条回执的信息。这其中有吴玥的、兰明的、韩东的、王胖子的、梁斌的……还有新朋友曹铭飞的。

    令张洋心情愉悦，不禁怀疑起自己的人缘似乎没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正打算再给林文琪发条祝福语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开门一看，竟是她本人到了。

    令他怔了一下：“大过年的，你怎么来了？”

    林文琪眼睛瞥了张洋一下，轻快的说道：“怎么了，不欢迎呀？”

    “没…哪能啊，你来我双手欢迎。只是大年三十的你不应该和家里人呆在一起么。”

    尽管他确定对方并不知晓那天的小暧昧，但真正见到她后，还是隐隐地感到心虚。

    “听你这意思好像是我又来上你这儿白吃白喝似的，放心吧，小气鬼儿，我不占你便宜。”

    林文琪变戏法似的从门后拎出来一个大大的包裹，里面鼓鼓的，装满了东西。

    “这……”张洋非常意外，“你把零食全搬到这儿来了？”

    “零食？拜托，你以为我是那种低俗的小女生吗？”林文琪一副你不懂我的神态，“不过里面确实是好吃的东西，还有葡萄酒和甜心蛋卷。”

    “这么多，拿上来累坏了吧。”

    “还行吧，对我来说不足挂齿。”

    “不过，你这是打算……”

    “陪你过新年！”

    林文琪眨了眨眼睛，不假思索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