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解决之法
刘仲良见符宇轩竟然真的邀请他入座,震惊之余立刻拒绝道:“臣不敢与皇上平起平坐,臣站着就好。” 站在一旁的梁霜降见他坚持站着,唯有先坐在符宇轩的旁边,朝刘仲良道:“没想到刘将军竟如此拘泥于旧礼,难道将军也跟其他没见识的人一样因循守旧?这样说来,想必将军是觉得皇上改革让女子担任官职也是错的了?” 他闻言为难地解释道:“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此举于礼不合。” 她笑着反问刘仲良:“将军此言是指我没规矩咯?” “这……不是……” 还是符宇轩见他急得满头大汗,忍不住替他解围:“将军请坐吧,太傅巧舌如簧,你是说不过她的,御书房只有我们三人,朕也没把你当外人,不必太拘泥这些规矩。” 刘仲良无奈之下只得坐下听他慢慢将此案道来,对他的态度也由开始的不屑慢慢转变为好一点的态度。 “劫狱一案是我们故意说给夏戚听,引导他们用此法将陈殊三人定罪,因为贪污案耽搁已久,恐怕夏蒙心里也很焦急地想除之而后快,现在连他身边的人都可以一并铲除,他们当然非常乐意。” 刘仲良仔细听着他的话,遇到不懂之处便提问道:“如此说来,夏戚是劫狱案中极为重要的关键人物,因为很有可能是他遵循夏蒙的命令买凶劫狱,但臣有一事不明白,为何皇上与太傅一口咬定是夏蒙陷害陈大人?还有为何要引导他们去劫狱?此法不就是将陈大人以及他的两位兄弟置于危险中吗?” 瞧符宇轩为难的表情,梁霜降答话解释道:“首先,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在陈殊贪污杀人案中,一切事情过于巧合,要物证有物证,要人证有人证,如果全天下的案件都按照这个套路来处理,那么全祁朝的官员、捕快可就轻松多了,而且最可疑的一点就是——作为主审官的夏蒙不是细查案情而是急于将犯人定罪,这就算是心急想立功也不至于滥杀无辜啊!其次,那件案件已经过了几个月了,我们想再搜集对陈大人有利的证据根本就比登天还难,所以我们必须要用一个有利的诱饵诱导他们再犯案,这样就可以借此机会将真相彻查出来,而这个诱饵就是陈殊、骆帆和秦武三人的性命。” 刘仲良听完这来龙去脉后,沉吟片刻,认真严肃地问符宇轩:“臣斗胆请问皇上为何宁愿得罪夏家也要救陈殊呢?” 符宇轩不假思索地答道:“因为陈殊是一个好官,朕亲眼见识过!他即使身陷牢狱,在生死关头也记挂着两岸百姓,实在让朕佩服不已!” 刘仲良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分满意:“是吗……”他还以为这个小皇帝会说出是因为陈殊是治水奇才,所以才不得不去救他。 梁霜降把刘仲良表情的转变尽收眼底,随着他态度的变化她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不知将军有何应对之法?” “照太傅所言,臣想先从黑衣人的供词入手,我会将他们分开审问,如有可能他们会出现供词不一致的情况,这样我就可以将他们逐个击破,万一他们守口如瓶,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会从夏戚处入手。 ”我还会派人紧盯黑衣人的家属有无收到巨额金钱,因为这种亡命之徒肯去劫狱还要是劫天牢,肯定是不打算活着回去,卖命的价格肯定不菲,完事后一般通过接头人将金钱转交给他们的家人,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夏戚,到时候也一样是从他身上下手。但也只能止步于夏戚,因为我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撼动夏蒙。” 梁霜降皱眉道:“是的,我们当然也要顾及夏蒙身后的夏家势力,所以关键点就是夏戚,这可是唯一的人证,若是夏蒙动了杀机,那可真的是死无对证了。” 符宇轩点头,只能说:“朕到时候会派人监视并保护夏戚。” 刘仲良对梁霜降抱拳,真心佩服地道:“经过太傅抽丝剥茧后,案件也逐渐清晰了起来,只要我们咬住那几个点,救陈大人也容易多了。” “哪里哪里,也是因为刘将军办案经验足够才能那么快制定伏虎之计。” 符宇轩看着他们二人在互相谦虚,忍不住自卑地叹了口气,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么好的计谋。 “太傅过奖了,想不到太傅除了胆识过人之外还足智多谋,在下实在是敬佩不已!” 梁霜降疑惑地挑眉,他又说了胆识过人这四个字了,跟她一样存在疑问的还有符宇轩,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刘将军为何总说太傅胆识过人?” 刘仲良闻言兴奋地说出她的英雄事迹:“在几月前,臣在休假时闲来无事在蓬仙楼与朋友茗茶聊天,突然看到一匹赤兔马从宫门窜出,那匹马似是受惊过度一样,在市集狂奔乱踩,臣见马匹伤人无数立马下楼想追上赤兔马制服它,但当时它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怒鸣着向一顶轿子踩去;幸好太傅当时机智过人从轿中跳了出来,不然真有可能被踩成rou酱……哈哈,太傅为了不让赤兔马再伤人,明明不会骑马却还是爬到了马上,引着它往人少的地方跑去。”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我?”她当时明明有拿丝巾绑在脸上啊,而且回来的时候楚墨雪不是把她的头压在马背上了吗,他又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我在城门楼上看见太傅与墨王回来之时并没有遮挡自己的样子,今天再见当场就认出来了。”因为她梳着髻而墨王并未娶妻,所以他当时看墨王护着她那样子,还以为她是墨王的宠妾呢,谁知道会是摄政王妃…… 梁霜降有些担忧地道:“你视力真好,那么远都能看得见。” 刘仲良会意后说:“太傅不用担心,我决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以免毁了太傅的清誉。” 符宇轩点了点头:“原来墨王说救过太傅只得就是这件事啊!太傅也真是的,明明不会骑马却还去救人,还好你没事,不然朕的损失可就大……咳咳。” 似是察觉自己失言了,他连忙假装咳嗽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她瞪了他一眼后,朝刘仲良抱拳道:“刘将军,陈大人、骆二哥还有秦三哥就交给你了,你若遇到困难,可以找我们商量对策。” 符宇轩也跟着说:“将军若是需要什么跟朕说一声就好,夏家那边也不用担心,天塌下来也有朕替你撑着。” 刘仲良看着两人坚定的目光,抱拳朝他一拜:“承蒙皇上信任,臣定当不负皇上所望,替陈大人洗去冤屈。” 过了三天,在骆、秦二人快马加鞭回到皇都后,刘仲良就讲二人收押进天牢,并立刻借了知府——也就是柳暖儿的父亲柳文高的府衙开审此案。 至于为何要在知府审理此案,刘仲良其实是别有深意的。他先把几个黑衣人一起传召上堂,让他们说出自己的身份,是何处人,为何要劫走陈殊。跪在地上的几个黑衣人逐个说出自己的姓名、籍贯以及统一口径地回答是陈殊下令让骆帆、秦武两人给他们每人五十金,指使他们深夜闯入天牢救走陈殊。 他们话音刚落,被拦在公堂外的围观的群众立刻大声骂道:“放屁!你们竟敢诬蔑陈大人!” “陈大人才不会下这样的命令!” “大人!他们肯定是别人指使来的!” 听到他们的责骂声和质疑声,几个黑衣人害怕地缩了缩,但随后带头的人又补上一句:“在下说的是千真万确!” 结果群众们骂得更凶了,有好几个男人气得连脏话都骂了出来! 面对群情汹涌的人们,刘仲良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了一个弧度,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陈殊三人经常在各地治水,在治水的同时还经常济贫救难,所以在各地的百姓中有着极高的声望。当一清二白的陈殊竟然被诬陷贪赃枉法,他们甚至联名上书请求彻查此事,只是因为主审官是夏蒙,此事就这样被压了下来,夏蒙还执意要定他的罪,结果他判的刑又被皇上压了下来,群众以为此法奏效了,也消停了下来,其实大家都在等还陈殊清白的那天,却不料现在又发生了劫狱这件事,等于再诬陷陈殊一重罪,群众们当然不买账,全都来知府围观刘仲良审理此案,这样一来,他就等于在群众面前剖析整个案情,所牵连到的人无论是想脱身还是想压下此案都简直是难如登天。
现在他只需要继续循着这个线索慢慢把案情整理抽出来,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他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肃静!来人,传召骆帆上堂!” 两个衙差压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上来,并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跪了下来。 刘仲良并未让来人说话,只是下令让来人朝他们抬头后,反而问那几个黑衣人:“你们可要瞧仔细了,此人到底是谁!” 领头的黑衣人心虚,不敢与他对视,匆匆地瞥了他一眼,着急地道:“禀告大人!他、他就是指使我们的骆帆啊!” “骆帆是吗?”刘仲良笑了,让“骆帆”起身,撩起头发露出脸庞绕着大堂走一遍,让堂上的每一个人——包括衙差,师爷,群众都看清他的样子。 群众们纷纷发出了惊叹:“此人不是骆帆,是秦武啊!” “他们在说谎!” 领头的黑衣人在确认那人是秦武后差点吐了一口血,他怎么就没看清楚呢!他猛磕头求饶,喊道:“刚才是小人没看清楚,那人是秦武!” “哼!你们前后口径不一,看来不用点办法,你们是不会说真话的了!来人!打他们五十大板!” 随后其余的黑衣人也跟着磕头,其中一人急中生智,大声地喊道:“禀告大人,他们指使我们的时候是蒙着脸,所以我们才会认错人啊!” “既然是蒙着脸认不清楚人,你们又如何得知他们就是骆帆和秦武二人!” “这……”几人全都哑口无言,只得继续求饶。 “来人,把骆帆带上来,”等骆帆上堂后,刘仲良问:“本官再问你们!骆、秦二人是何时在何地给你们五十金并指使你们劫狱的?” “就在劫狱前的两天!他们在……在蓬仙楼的二楼指使我们的!” 其余几人皆附和道:“是的!没错!” 刘仲良一拍惊堂木,成功地让他们闭了嘴,他转头问骆、秦二人:“在案发前两天,你们二人身在何处?可有人证证明?” 骆帆答:“禀大人,因为徐州河堤被白蚁严重蛀蚀,在案发前七天我们就已经到达徐州,所以当时我们二人正在徐州与御史大人一同修补河堤,御史大人便是我们的人证,但因御史大人抽不开身回皇都替我俩作证,所以特写了一封书函替我俩作证,以防万一,书函我贴身带着,现在呈上给大人。” 一个衙差接过了那份书函,递给师爷,师爷再起身递给刘仲良,他在信封的封口处看到了一个官印,正是御史大人的官印,他拆开信封后仔细审阅信中的内容并朗声读了出来,证明骆帆所言属实。 当他读完后,那群黑衣人们简直就是要磕破知府府衙的地面,刘仲良见状立刻怒喝:“岂有此理,你们几人竟然蒙骗戏弄本官!真是放肆!来人,将几人压下去严刑伺候!将骆帆和秦武暂时收押,待本官向御史大人确认后无疑后便可无罪释放!此案疑点重重,待本官搜集证据再开审此案!退堂!” “谢大人!” 待所有人退下后,刘仲良小声地吩咐身边的一个亲信道:“你立刻拿着几人的画像去蓬仙楼问老板前两天他们见的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