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风雨欲来
正是月黑风高之夜,夜半三更时分,几个黑衣人持刀砍伤守门的狱卒,当中有一人趁他的同伙为他开路,迅速窜进牢内直奔陈殊所在之处,随后本来灯光幽暗的天牢内突然有近乎上百个狱卒拿着火把与大刀冲了过来与黑衣人搏斗,在入口处与狱卒打斗的那几个黑衣人很快就寡不敌众,相继被擒。 而飞奔进天牢的那黑衣人在到达陈殊被关押的牢房时立刻手持大刀劈开重锁,进去就拖着刚被吵醒的陈殊走,黑衣人没走几步就有狱卒一起飞身上来围攻他,当他手中大刀被打掉后就被好几把明晃晃的大刀架在脖子上,动弹不得。 其中一位身披坚甲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拿刀指着他,摘了他的面纱后,横眉竖眼地朝黑衣人骂道:“大胆狂徒!大半夜也不让人好好歇息!究竟是何人派你们来的!?” 此人正是镇守天牢的刘仲良刘将军。 谁知黑衣人根本不买他的帐,高冷地别过脸:“哼!” 刘仲良冷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却字字铿锵有力地道:“你若不说,第一天我就砍你一只手,第二天就砍你一只脚,第三天就在你伤口撒盐巴,第四天再砍你一只脚,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会留一只手给你认罪画押的。” 那黑衣人听到后脸刷的一下就变白了,身子还抖个不停,本来以为劫狱最严重的不过就是砍头,没想到这将领那么变态,竟然想得出这种折磨人的方法,双腿一软差点就跪了下来求饶了,无奈脖子被几把大刀压住,他只能着急地抱拳不断求饶:“我们、我们是骆帆和秦武派来的,他们让我们劫狱救、救陈殊!大人,实情我都告诉您了,求您别、别砍我的手脚!” 陈殊一听这人竟然把矛头指向他的兄弟,立刻义正言辞地骂道:“骆帆和秦武知法守法,断不会做出劫狱之事,定是此人有意诬陷他二人!还请将军明鉴!切勿错怪好人!” 刘仲良沉吟片刻,问:“你说是他们二人派你来劫狱的,那可有证据?” “有有有!我身上留有他们委托劫狱的书信,还有那五十两白银银票!” 他指着一个狱卒:“你,去搜他的身。” “是!”那名狱卒在黑衣人身上搜出了一个信封,在刘仲良的示意下,他打开了信封,发现里面有一封信以及一张钱通钱庄的五十两白银银票。 刘仲良抽过那封信审视,看完后禁皱眉头地看向陈殊。 陈殊从他脸上为难又失望的神情读出了些东西,他朝刘仲良跪下,诚恳地道:“此事定有内情,还望将军彻查清楚!” 刘仲良无奈地扶起他,神情凝重地道:“有时候人被逼急了会做出这种事也是没办法!” 陈殊仅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相信我,他们不会这样做的,他们找到了办法救我出去的,但不是劫狱。” “你为何如此肯定?” 陈殊顿了下,看了看满地他所作画的洪水分流的设计手稿:“因为皇上来过了。” “皇上?” “是的……” 刘仲良不屑地道:“他没事做跑来假仁假义是想怎么样?” “仲良,此时不宜多说,相信我,他们二人真的是被诬陷的!” “你都这样说了,我会彻查此事的,放心吧。” “好!” 见陈殊没事,狱卒中有一人悄然隐身退出天牢,直奔皇宫,他先去了皇上休息的景庆宫,发现他并不在里面,叹了口气,转身前往御书房内。 御书房内,燕晓正在向符宇轩汇报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包括刘仲良对他的评价,说罢他担忧地看向放下朱砂笔的符宇轩。 “是吗,他们果真如太傅所料去劫狱了……此案牵涉甚广,该由谁审理比较合适呢?” 见符宇轩并不把刘仲良的话放在心里,燕晓也舒了一口气,提醒他道:“几日前太傅大人给了皇上一份名单,皇上不妨从名单中挑一个。” 符宇轩被他一提醒,立刻想起了那份名单的存在,他拍了一下额头,从旁抽出一张纸,只见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他对着太傅的字苦笑了一下后发现那张纸上推荐的第一个人就是刘仲良。 “奇怪,怎么会是他?” “皇上,怎么了?” “太傅推荐的第一人选是刘仲良,怎么会是他?太傅到底有何用意?” 燕晓见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提议道:“皇上可以考虑用名单上的其他人。” 符宇轩头疼地扶额:“其他人都是夏家的人,朕想这应该是太傅的恶作剧吧。” “……” “燕晓,你立即传召骆帆和秦武回皇都,明日你传朕口谕,待涉案人以及重要证人返回皇都后择日开审,任命刘仲良将军为此案主审官,到时朕会去旁听;然后请他即时进宫,朕有事与他商议。” “是,臣领命。”燕晓正要退下时,看着重新埋头到奏折中的符宇轩,忍不住劝了一句:“皇上,勤奋是好事,可是请不要累坏身子,祁国还是很需要皇上的。” 符宇轩闻言抬头愣住了,但随后搁下了手中的朱砂笔,合上这本未处理的奏折道:“谢谢燕晓,朕这就回去歇息。” 听到他反而跟他道谢,惊呆了燕晓:“不、不客气,臣先告退了!” 第二天刚下朝,符宇轩便快步走回御书房找梁霜降。 “太傅料事如神,他们昨晚果然去劫狱了,现在已被天牢的守卫将军刘仲良扣押。” 梁霜降点头向他招手,让他坐下来商讨此事:“不知皇上接下来有何应对之法?” “朕暂时还没想到,但朕有一个问题想问太傅!” “什么问题?” 符宇轩严肃地问:“为何太傅推荐刘仲良当此案的主审官?” “皇上,我推荐刘仲良的原因很简单,但我想你自己去找出这个原因,不要辜负我的一片苦心啊。” “朕知道了。”他相信太傅每做一件事都是有原因的,自从她上次除去他心中的戒备后,他就决定了今后要无条件相信她。
“言归正传,皇上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朕已经派人传召刘仲良入宫,烦请太傅稍等片刻。” “皇上倒是学聪明了啊。” 符宇轩有点不好意思地别过脸:“是太傅教导有方。” 他话音刚落,便有太监在门外扯着嗓子通报:“刘仲良刘将军在外求见。” “传他进来。” 在那位太监打开门后,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傲首挺胸地大步走了进来,唯一不同的是他把戎甲换成了深蓝色的朝服。 在祁朝,二品及以上的重要官员着绛紫色官服,三品至五品的官员着深蓝色官服,六品及以下的官员着藏墨蓝色的官服。 刘仲良是五品官员,所以穿的是深蓝色的官服,不过官服上一样绣上逐日的凤凰,看起来跟他这彪形大汉的形象还是不太搭。他跪在地上,恭敬地行礼:“臣刘仲良拜见皇上,不知皇上今日传臣进宫所为何事?” “刘将军快请起,今日请你来是为了商讨陈殊一案。” 符宇轩和梁霜降同时为他言语中的直接感到惊讶,因为一般的官员见到皇上的第一句只会行礼,从未加上后面那句,即使夏琛也不会如此直接,他的话听起来就好像是对此次通传感到不耐烦。 符宇轩回想起昨晚燕晓有说过刘仲良觉得他假仁假义,为什么他会对自己那么有意见?他看向梁霜降,只见她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这难道就是她推荐刘仲良的原因?就因为他讨厌他这个皇上? 刘仲良站了起来:“陈殊一案?皇上是指昨晚劫狱一案?” “不,朕说的是陈殊几月前被陷害一案加上昨晚劫狱案。” 几月前陈殊被陷害一案并不是由他主审,而是由夏蒙将军作主审官,刘仲良皱眉问道:“该案的主审官不是夏蒙将军吗?而且此案未结,应由主审官再审。” “万一夏蒙这个主审官就是加害人呢?朕希望借由劫狱案为陈殊翻案,因为陈殊是被冤枉的。” 刘仲良神色难辨,试探地问:“皇上何以见得?” 此时站在一旁的梁霜降发话解释:“刘大人不觉得那件案子什么事都过于巧合了吗?需要证物的时候证物出现,需要人证的时候人证就会出现,那件案子最大的疑点就是没有疑点!” 刘仲良抬眼看向她,眼中划过赞赏:“英雄所见略同,当朝第一女太傅果然胆识过人,今日再见是臣的荣幸。” 胆识过人?他要说的不是见识吗?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样说,却还是回答:“刘大人过奖了。” “我们还是说回劫狱案吧,虽然那些黑衣人全都一致回答是骆帆和秦武指使他们,但陈大人昨晚也跟臣说过,劫狱案不是他们做的,他之所以这么肯定还是因为皇上你,烦请皇上为臣说明这一切。” 符宇轩望向梁霜降,见她点头示意刘仲良是可以信任的,于是他有礼貌地朝他道:“刘将军,这边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