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节
“问你件事，你认不认识宵夜？” “宵夜？” “云海电视台主持人。” “跳楼的那个？不认识。请问你是？” “你敢说你不认识？” “我真不认识。” 彬彬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和悦了许多，“不好意思，是我说的不清楚。我是宵夜的朋友，她上月跳楼自杀了。宵夜给他男朋友留了一份东西，我想我应该送给他。”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恐怕找错人了。我不认识她。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想找你很容易。” “不，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认为我是她男朋友？” “这你不用管。你不认识她，是吧，那好，你给我写一句话。”彬彬掏出纸笔，自己先写了‘暮山近晚，溪冰而上’八个字。 李天佑接过纸笔，垫在梧桐树上，写了这句话，递给彬彬，“这句话我见过，在云海论坛一个帖子里。” “哦？” “是部小说，因为跟本专业有关就一直跟着看。” “这么巧？” “嗯？” “我听说宵夜的男朋友住在云海大学，喜欢看书，写东西，也是葡萄酒专业的。而且他就是你说的这个小说的作者。” “哦，宵夜男朋友就是四爷啊。” “怎么你不知道四爷是谁么？” “明白了，你觉得四爷是我。所以你找我。” “是。” “你刚才看了笔迹，应该已经知道我不是你要找的四爷。” “确实不是。” “你要找的那个人，未必就是研究生。我觉得是学院老师的可能性更大。” 李天佑这一句话提醒了彬彬，也提醒了自己。如果是葡萄酒学院的老师在写这个小说，这是多么满足窥私欲的一件事啊。这老师，私下跟当红主持人谈恋爱，最关键的是这个主持人是因情自杀。他写的小说还影射皇家和东方的关系，怀疑工艺图的下落，真是部大戏。会是哪个老师呢，李天佑迅速在脑海里扫了一遍院里的老师，觉得哪个都不可能，很失望。李天佑想这些事的时候，嘴角歪了歪，暴露了自己。汤彬彬看在眼里，心里想，毕竟工作过三年，心思已经稠密起来了。 “你怎么看？” “不清楚。” “打扰了。” 汤彬彬悻悻的回到车上，bottle一看彬彬的表情就知道找错人了，“不是他？不可能啊。” “笔迹不会说谎。不过，他倒提醒了我，会不会是葡萄酒学院的老师？” “极有可能，我也曾怀疑过。要查老师，也简单。” “先不用，手头有现成的顾问。我们去找唐冬至。” 彬彬掏出手机，用原来的手机卡给唐冬至打了个电话。 “唐教授您好，晚上打扰您。是，我正在查，相信很快就有结果，您放心。正好，有个事我想问一下，葡萄酒学院的老师你熟不熟？都熟啊，那太好了。那么，学院里的男老师有没有没结婚的呢，谁比较喜欢写东西，好，好，我记一下。”彬彬看了一眼bottle，bottle掏出纸笔，记下了几个名字。 “嗯，这么说吧，可能跟您的委托有些关联。。是这样，我这几天在网上发现了一篇小说，似乎跟工艺图失踪有所关联。作者名字啊，是叫四爷。什么？好的，那明天见。” 汤彬彬挂断电话，转头跟bottle说，“唐教授说他就在云海，想跟我谈谈。” “他认识这个四爷！”bottle断定道。 “看样子起码有些渊源。” “那就好，说不定他这里有关键线索。” 两人离开云海大学，路上无话。彬彬在想所有跟宵夜和工艺图有关的人和事，bottle也在想。或许，不用太久，明天就能知道其中的一些隐情。 第二天下午，汤彬彬独自一个人去见图书馆的咖啡馆见唐冬至，bottle则坐在一个角落里，她现在对这个历史系的老师很感兴趣。她和唐教授的渊源，现在看来几年前的那次见面并不是结束。等宵夜和工艺图这件事过去，她就要开始做一件未竟的事。 Bottle提前到了咖啡馆，唐冬至比她更早。没有黑框眼镜，没有谢顶，没有肚腩，没有迂腐气，这出乎了bottle的预想。这么多年没见，唐教授依然还是唐教授。 汤彬彬匆匆赶到咖啡馆，唐教授看见他进来。 “你昨天提到了一部小说，我昨晚上网看了。请问，这部小说和作者跟工艺图有什么联系？” “小说的作者四爷，是宵夜的恋人，他怀疑工艺图的失踪并非偶然。宵夜跳楼前，曾利用工作之便对皇家做过调查，而且似乎证实了皇家与工艺图的关联。那么，这位四爷是谁？” 唐冬至听到汤彬彬简短的陈述，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化多端。他喝了一口咖啡，显然是想掩饰自己的错愕。这一点bottle看的清楚。唐冬至过了一会儿说，“我有个儿子，名字叫唐初四。” 这回轮到汤彬彬惊愕。唐廿一，唐冬至，唐初四，四爷是唐初四。宵夜的男朋友是唐廿一的孙子，她对工艺图如此用心的调查，就可解释了。 “唐教授，能说说您儿子吗？” “汤先生，关于初四和宵夜的事情我之前毫不知情，还请你铺垫一下。” “唐教授，您是我敬重和信赖的。我因为偶然的机会在十年前认识宵夜，并一直是很好的朋友。上个月，我接到您的委托后不久，被同行恶意举报侵犯公民隐私，在看守所协助警方调查拘留了几天。出来后，就听说宵夜自杀的事情。我在宵夜的住所发现了一个U盘，上面提到了初四和他写的那本小说，以及她对皇家和工艺图的下落做的调查。初四他现在在哪里？宵夜，她死了！他不知道吗？”彬彬的声音虽然很轻，却很粗沉，显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唐冬至喟然叹了口气，竟不知从何说起。 汤彬彬此刻又何尝不是。宵夜的死，显是为情所困，不能自拔。宵夜逝去，她的爱人却自行隐遁，不见踪迹，这样的行为让彬彬如何不积怨愤懑。可这个人，却又恰恰是自己敬重的唐冬至的儿子，自己这一个月来纠结的两件事居然盘根错节的聚集到了唐家三代人身上。彬彬心乱，暗自提醒自己，让自己退到局外，清醒的看待其中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