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三人堂
戴校长这二期又放了二次血。放得怎样？一个字：惨！ “真是江湖钱，江湖散啊！”校长一个人独自办公室的时候，手里转动着一支从学生手里新缴上来的短笛。 ——那小子午休的时候，还嘟嘟的五音不全的在宿舍里练笛。真是岂有此理，给校长撞上啦，这都不处理，还得了？校长一番训斥之后把那小子拿了来，顺手把笛子也收归手下。这不？才打发那小子离开呢！打发学生离开后，校长奔放的思维正没处放纵呢？就只好把这支短笛拿了来，在两指之间，不断的转着，测试一下它的概率是多少。 “你的心绪有点不定哩。” 校长正投入的玩着短笛转的时候，学校的总务大人韦飞天从门外向里探了探头，推门走了进来。 “哦？”校长一看到这个缩骨的总务进来，忙的停了手中的把玩。把短笛收在嘴下，试着吹了吹，可他并不是真要想吹，不过是隔着一拳远的地方，喷一口气而已。校长执着短笛喷了喷，把短笛往桌面上一放，双腿往桌面上一放，把整个身子深深的埋在他的大转椅里，看着总务，问 “又什么事了？” “见门开着，进来看一看。”总务说着在校长面前的桌面上坐下，拿起短笛看了看，又转了转。可总务没校长转得好。总务只转了一下，短笛就掉到地上去了。 “这破竹，也能吹出什么好曲子来！”总务一边离开桌面，一边弯腰拾起短笛，说。 “什么吹，应该说是‘奏’。” “我不管是吹，还是奏。我看着就不懂。也不用去懂。” "咱不懂的事，多着哩。”校长说到这里，叹惜一声。 “是哩！……比如，今晚的事，我就不懂。”总务拿着短笛，又在桌面上坐下。但这回，总务不是坐在校长的桌面上，而是转到另一张闲置的桌面上去了。那张闲置的桌面上，摆了一桌面的各色日报、晚报。这些日报、晚报，一张也不曾打开过。都是投递员送来时，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 “这些垃圾，又得清理了呢？”总务一边码着桌面上的报纸，一边说道。 “还好说，早就叫你搬了出去了的。都拖了好几个星期了。”校长拿眼风扫了扫那些不是落了灰尘，就是发着墨香的报纸，说道。想起这些报纸，他就有点不满，可又无可奈何。 “好的，等一会，我找个学生，给你把这些旧货，送到回收站去，就是了。”总务在码报纸的同时，还看到了地上，还叠着几大捆书。那是某个单位捐赠的。可学校没地方摆放，校长就一直让它们原封不动的候在那儿。 “这些呢？”总务指了指地上的书捆，问。 “也一并送去罢，省得留在这儿碍眼。” “要是有人问起呢？” “去！什么时候有人关心过这等事。你还是该怎么干就怎么干的去罢。——最好立即马上。”校长窝在转椅里，嘴角朝天抽了抽，一裂嘴笑了笑。 “分给学生们看一看也好啦。” “切！现在的学生不看这些的啦。他们热衷于动漫，他们热衷于时髦，他们热衷于追星。远不是我们想怎么就怎么摆布的那样。” “也是……” “顺便！”校长说着，把桌面上叠在那儿，他很久也不曾过的文件通知，也一一指了指，“这个……这个……” 总务听了校长的话，从桌面上站起，走到校长的桌子前，按着校长的指点。校长指一件，总务下架一件。不一会儿，地上就堆了一堆带着墨香，泛着黄的纸张、信笺。校长一气的指引总务搬了一通之后，埋在椅子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加清爽许多了。”校长重新拿起短笛在手中把玩着，满意的看着简洁了许多的桌面。 “这就叫’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明白吗？”校长从转椅里抬了抬身子。坐得比先前直了一点点。 “也是时候清理了。”总务一边把清理出来的废纸、旧报，用脚踢到一边去，一边说，“只是最近太忙了。” “太忙？”校长听了总务的话，把转动中的短笛在手中停了停，问。校长又转了转短笛，又问，“都忙些什么去了？” “有什么？还不是为了后勤的事。”总务正想向校长诉苦的时候。门卫顾长章拖沓着他那劈啪作响的拖鞋走了进来。 “哟！都在哩？” 顾长章在门口探了探，欲进又欲退的样子。 韦飞天对这个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的门卫，有点不满的转头看了看，又看着校长，等校长先发话。 “啥事哟！” 戴校长在椅子上正了正身子，收起他那搭在桌面上的二郎腿。对门卫不在他该出现的地方出现，也带了点不满的扫了一眼，然后，从桌面上捧起一个锃亮的不锈钢水杯，拧开盖，慢慢的呷了一小口，缓缓的咽下，再转了转头，轻轻的在桌面上放下杯子，又顺手拿起一旁的短笛，放在嘴边，翻来倒去的看了看，才问顾长章所来何事。我们尊敬的戴校长同志，曾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不论何人，何岗位，都要兢兢业业，敬岗爱业，把教育事业，搞得如火如荼，有声有色。力争在二三年的时间内，拿出最辉煌的业绩，以报答全镇人民的殷切期待，赶上全市最先进行列。说来惭愧，戴校长掌管的这所中学，升学率一直不近人意。戴校长每次在大会上虽然信誓旦旦。可每年七月的升学榜单，总能给小镇的人民带着一股股，年复一年的凉气，使得人们在那个异常闷热的夏季里，不至于轻易就被中暑了。 “闺楂……闺楂……，”顾长章看了看里面，又转头望了望空荡荡的走廊。 “怎么啦？”戴校长有点不耐烦了，要不是校长脾气出奇的好，就要吼起来了。 ——好好的门口不去把守，却跑到这儿窥探我们来了！校长扯了扯嘴角想。每当校长这样扯动他的嘴角时，就是要开骂的节奏，是老师都知道的。 “闺楂溜进学校来了！”顾长章带着有点请功邀赏的样子，对校长回报道。 “进来就进来，有什么了不起的！” “何你一向吩咐我，一旦有这小子的行踪，就要告诉你的哟。” “这……”校长想了想，确实也有这样的事。校长咬着嘴想了想，又问： “怎么啦？” “他进来了，”顾长章扶着门框，挨着门槛，拨弄着门框边上的铁锁，在想着跟下去，怎么对校长交代闺楂进来的细节。 “说呗！”戴校长从椅子里站起来，举起水杯，头一仰，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大口水。他在歇一歇的过程中，停了一停，看着顾长章，等着他往下说下去。可门卫却站在门边那儿卡壳了。校长朝着顾长章喝了一声，心想：天生是看门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