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电脑

    【你是真胖。】“十字”一直把“螺丝”拽到了餐厅门外才松开手。

    真是挺费劲的，不比搬物资轻松。“十字”上半身没有加装力量强化类型的植入体，能把这小胖子拽出来靠的全是平常锻炼出来的肌rou。

    【干什么？让我好好吃完饭不行吗，傻逼。】“螺丝”整了整被他拽得变形的领子，很不客气地抱怨道。这就是私聊的好处，没有屏蔽词汇，想骂什么都是原汁原味呈现在对方面前，不需要靠猜的。

    【谁让你装模作样非得用餐具的。晚上我还有事情，抓紧干活去。】

    【什么事情？哦，我懂了……】

    【你没懂。】“十字”否认了他走偏的猜想。这就是游戏玩多了的后果，满脑子已经只剩下这些东西了。虽然他知道“螺丝”玩的那些游戏实在太老了，老到根本没有这种内容。

    【春宵一刻值千金嘛，理解理解。】

    【这是从哪儿学来的旧世界表达？】“十字”第一时间还没搞懂，查了下数据库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打游戏的时候学会的。我跟你说，游戏可是个好东西啊……】

    “螺丝”曾经尝试过忽悠其他人和他一起打游戏，但就没成功过。他收藏了一大堆多人合作才能玩的游戏，最后没办法，只能一人cao控两个角色了。以植入体带来的强大反应和计算能力，玩那些老游戏绰绰有余，就算手脚并用，一人控制四个角色，也是小菜一碟。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玩的那些游戏里哪有这种台词？快点去干活，别让我再拎着你去了。】“十字”催促道。

    【好好好，行，那就快点，修完我还要玩游戏。不过，我都不知道，你要修的到底是什么？】

    【就是我上个月捡回来的那个铁皮箱子，还带了个能输入文字的外接设备。】

    【行吧，希望咱们能修好。】

    两人一前一后，爬楼梯上到八楼。

    生态党对电梯也有种说不明白的恐惧感，所以规划出了电梯井，最后却没装电梯。本来他们想过要装一台来着，凿开了被填上的门洞，却没想到里面也被水泥给封死了，只得作罢，老老实实爬楼梯去了。说实话，“十字”觉得这帮生态党都是些旧世界的遗民，一个个把自己封在棺材里装死。

    八楼有几个很大的套间，被他们改成了储物间，专门用来放一些不太常用但价值比较高的物品，主要是电子设备。虽说爬楼梯对他们这些满身植入体的家伙根本不是个事儿，但能不爬，还是不爬为妙。所以这里放的都是半年也用不到一次的东西，其他常用的东西和消耗品要么在二楼，要么就是在各自的房间里。

    大家都很少来八楼，除了“光纤”，他每隔三天都会来打扫一遍。虽说储物间里的东西是没什么人用，但在他的打扫下，不能说是一尘不染，至少也不能叫吃灰。

    【我记得那东西在802。】

    “十字”走得比“螺丝”快很多，也没回头看，因而没注意到对方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他本来以为那东西是在走廊另一头的房间来着，收到消息掉头往回走的时候已经在814门口了。这也不能怪他，那堆电子设备本来也不归他管，能拿来打游戏的归“螺丝”，剩下的都扔给“传感器”了。

    【下次早点告诉我。】虽说不能怪他，但他还是有点尴尬。

    【你倒是问一句啊？明明是你自己捡回来的，我以为你知道呢。看你走得那么坚决，差点都要怀疑是不是我自己记错了。】“螺丝”可不想让他把责任甩过来。

    【当时我直接把东西扔给你了，甚至都没上来。行吧，我的错。这门怎么开？我没找到接入点。】

    【推开。】“螺丝”伸出手轻轻推了一下，房门就顺滑地敞开了。

    【还真是生态党的做派。哦，想起来了，“传感器”和“光纤”改造营地的时候没碰这一层，就是把家具搬出去了而已。】“十字”揉了揉眼睛，刚才启动扫描的时候没闭眼，现在看东西有点晕。

    【生态党得把门锁住，还得用那种旧世界的老式锁，不能联网，只能拿钥匙开。你都没见过吧？我玩游戏的时候见过，还经常撬锁呢。】“螺丝”纠正道。他对旧世界的了解还真不少，虽说基本是基于游戏，里面有不少水分。他之前甚至还把“魔法”这东西当真了，拜托“十字”查了下百科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不过，只要是没在游戏里见过的，他也就抓瞎了，比如到底能不能边吃饭边说话。“十字”看过他玩的那些游戏，全都是原始到不能再原始的东西，那时候电子游戏也才刚诞生不久，画面上都是些彩色甚至黑白的像素点，十来个像素就是一个人。那个年代的游戏显然也没有让游戏里的人物“说话”的能力，只能显示文字。要不然，他们哪还用修这破设备，直接让“螺丝”当翻译就好了，反正只要游戏里有的他都能学会——魔法除外。

    那些老游戏都是在专门的设备上运行的，“螺丝”这么多年下来也就收藏了四五台不同的型号。他对全息游戏一点兴趣都没有（用他的话说是跟现实太像了，没意思），只喜欢这些老掉牙的东西。如果有人给他一台没见过的新机器，但代价是让他一年不吃饭，那他也心甘情愿，大不了就打营养液。

    “螺丝”拜托“十字”查阅过电子游戏的历史。《旧世界大百科》哪儿都好，就是没办法复制，他不得不自己过了一遍之后再把自己读到的内容发给“螺丝”。类似的事情没少发生，不是“螺丝”就是“电容”，要么就是“传感器”，谁有问题都得过来问他，他都已经习惯了。

    从电子游戏的发明到新世界的诞生，中间隔了大概八十年，但“螺丝”手上的游戏和设备全都是那前四十年的产品。其实他更想玩的是后面那四十年的作品，可惜从来都没遇到过，既找不到设备，也没有游戏软件。这很奇怪。

    【不知道你带回来的玩意儿能不能打游戏。不过游戏机都是些小盒子，你这个有点太大了，我觉得悬。】屋内堆放的物品被细致地整理过，“螺丝”轻车熟路，一下子就找到了那个黑色的铁皮箱子，还有附带的键盘。

    【抱下去吧，我们去你的房间修一下。】“十字”站在外面，cao着手，把“螺丝”当仆人使唤。

    “螺丝”抱着东西出了房间，从他身边经过时瞪了他一眼，但还是任劳任怨，准确执行了命令。

    两三分钟后，四楼“螺丝”的房间里，“螺丝”自己正坐在地上接着线缆，而“十字”站在一旁什么也没干。

    【这边应该是电源线的接口，插头和我那几台游戏机的一样。“传感器”大姐做的无线输电转接头应该还多出来一个没用，你把它拿过来插上试试。】一旦进入调试和维修的环节，“螺丝”就抢回了主导权。

    【这个？】“十字”从桌上抓起一个方块状的东西，问道。

    【就是这个，你插上，然后看看能不能启动。转接头的参数应该是按照营地里的供电调整好的。】

    “十字”走到铁皮箱子后面，蹲下，把转接头对准电源线的接口，而后插了进去。紧接着，“螺丝”按下了开机键。

    风扇和磁盘的嗡鸣声响起，箱子上亮起了蓝色的指示灯。

    【看样子不用拆开修了。】“螺丝”作出初步判断，【我把电源断掉，你接上显示设备，看有没有图像输出。有些老接口不能随便插拔，不然会烧坏。】

    “十字”起身，走到挂着显示器的那面墙旁边。显示器上插了好几根线缆，接口各自不同，一旁的地上是几台游戏机，还放了几个转接头和一个小号的方盒子。那个盒子也是个信号转换设备，是“螺丝”求着“传感器”造出来的。当时，那家伙为了这东西，替“传感器”值了好几天夜班，搞得每天都睁不开眼睛。

    他观察一番，找了找接口匹配的线缆。现在通过那个盒子连在游戏机上的这根应该就对得上，他想要拔出来，却没拔动。他抓着线缆和盒子，刚准备再次用力，“螺丝”正好在把机箱往这边搬，见状吓得扔下机箱就冲过来，从“十字”手里救下了好不容易要来的信号转换器。

    【大哥，这接口两边有螺丝，你能不能先看一眼再动手？】

    【哦，不好意思，那你来吧。】“十字”耸耸肩，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你一边歇着去吧，爱坐哪儿坐哪儿——别坐我床上！】

    “十字”的屁股正要落在床上，一听这话只好稳住向下的趋势，改成马步，再挺身起来。

    “螺丝”鼓捣了一会儿，拍了拍手，再次按下电源键。

    很快，屏幕亮了起来。在接连闪过一系列logo后，屏幕上出现了蓝色背景的登录界面。

    【你的黑客植入体能破解这东西吗？我的反正没有这么老的设备的数据。】“螺丝”皱着眉思考了一阵，问道。

    【我试试。《旧世界大百科》的数据库里说不定有一些可用的信息，结合一下的话或许能行。】“十字”闭上眼，扫描了一下，没有发现可用的无线接入点。

    【得用有线连接，这接口挺老的，你有能用的数据线吗？给我个能插进去的便携无线网卡也行。】他问。

    “螺丝”挠了挠头：【这个，好像还真没有，谁会去入侵这种设备？要不你查查百科，看这东西的密码有没有什么规律？啊对了，我还不知道这设备叫什么呢。】

    【我当时是被黑水帮追着跑回来的，都没来得及查询。嗯……我看看，哦，有了。】

    【叫什么？】

    【计算机——这个词现在也在用，太宽泛了。某些语言里，这种设备还有别的称呼，比如“数字女巫”，或者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