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刘
细的纹爬进了土 煤的泪娼之门 深不见底 在遥远的梦里与它相媾 它的尖利的叫喊 如一闪即逝的闪电 告别了流浪无依无靠的日子 即使乱草铺地的透风狗窝 也胜过蓬头垢面的沿街乞讨 躺在宿舍里温暖舒适的单人床 不知不觉进入沉沉梦乡 暂时忘却那些未知的烦恼吧 勿要辜负这难得的惬意时光 梦里我轻轻搂住了 曾经拥有的那个白皙女人 她的眼神依然忧伤如故 未发一言，回过身去 我想问问她为何离我而去 天空突然黯淡无光 她从身后向我捧出一颗 美丽的璀璨光华的明珠 我呆呆地看着她湿润的眼睛 想再次拥抱她 她却转身而去不再回头 我奔跑着去抓住她的肩膀 搬过她的身体却是 校长室边长发女孩清瘦的美丽脸庞 目光如一把冷冷的刀 我急忙放下颤抖的手 抱歉就在嘴边低下头 却被她的火焰般红唇 亲吻住，幸福如此突然 手足无措头脑里空白又突然凌乱 然后欲望便洪水一般袭来 推开她让疯狂进行下去 不经意间看到的却是另一张陌生的脸 一张满含青春红润稚嫩的脸 这分明一个纯洁的还未成熟的孩子 带着羞赧陌生的笑靥 胜过春花一般娇美 我突然的梦中情人哪里去了 还未等我去寻找答案 吱的一声开门将我惊醒 我坐起身，揉揉惺忪的双眼 恼怒的看看谁惊醒我美梦 那一个板寸头发杂着丝丝白发 迈着四方步子螃蟹一样进来 一本卷卷巴巴数学书 一把书扔到泛黄的桌上 沧桑布满有些褶皱的脸 生活是一把无坚不摧利刃 刻下了伤痕累累的足迹 他坐在我对面的床上 眼中带着无望与勉强笑意 为何我的人生路上所遇之人 都与我有着相似表情 这并不是所谓的缘分 也许是我这带着主观性 有色的眼镜导致 把那层灰色的膜撕掉吧 阳光总是被它遮掩住 我的心脏都要起锈蒙蔽 是的，我已经麻木 我们一起走出牢笼 去向那不可知的天地 我们对视了好一些时候 聊了几句教学上的常识 确认彼此同道的性情中人 成为忘年之交 起来吧，新来的年轻人 你的昏睡应该结束了 是不是身心都已饥肠辘辘 这个偏远的地方 虽然没有珍馐美馔 但有物美价廉的吃食 也是生活的调味品 我穿上外衣诺诺连声 并肩一起往外走 出了那扇生锈的铁门 穿过了几排低矮的土房子 顺着狭窄肮脏的小路走下去 空气中弥散着灰尘与 泛着菜叶腐rou的臭水沟味道 这是要通往那昏暗的地狱吗 窒息了我的神经 如同乌云渐渐笼罩四周 最深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那几间房屋就是 传说撒旦居住的地方 怎么会是如此破旧的窝棚一般 撒旦也会有沦落为丐的一天吗 老刘轻轻推开了那扇棕色旧门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矮个子中年女人 满脸倦容 蓬乱的卷发 示意我在门边旧沙发坐下 他们也没有过多的言语 径直走入里面的房间关上门 我静静地坐着 听着她两的呢喃 回荡在昏暗的房子 忽然旁边一扇门开了一个小缝 露出一张小女孩的洁白的脸庞 并没有多么动人美艳 有些单纯的如同一条小河沟 静静地看着我 我看着她 一支残缺的花瓶 开放了一束平凡的小白花朵 静静地欣赏她露出微微的笑容 它也会开放虽不炫目 却那么让人怜惜 等到他们渐渐平息 走出房间来到我面前 女人说那是她六岁的女儿 她又走到女孩面前给了一张五十元钞票 去不远的商店买一箱纯奶回来吧 我仿佛看到了洁白的牛奶 流淌进她瘦弱的小身躯 滋润着她的躯体 如同一颗风中凌乱舞动的小草 老刘委婉地问我 我摇摇头 他笑了笑往外走 他告诉我千万别把她当做坏女人 她们只是一对苦命的母女 艰难的生活压的她们无法呼吸 他觉得我足够的好 她没有别的可以给我 希望能给她一些安慰和帮助 他没有和别人说过此事 我们走出刚不远 看见了那个提着牛奶回家的女孩 吃力地提着向前蹭 可怜的人儿啊 老刘对我轻声说 我的泪只能奔向我的心脏 在我身体里涌动 我不能说出任何话语 这样肮脏尘世 这朵小小纯洁的小莲花 在风雨中摇曳向前 我多想上前轻轻拥抱她 给她以真正的安慰与依靠 但我知道，我知道 我不能，我不能 我只能默默地离开 不敢再回头望她一眼 我不信所谓的命运 但这只孤单的小船儿 你要飘向哪儿 让我心碎的地方 梦里有一个绚烂的彼岸 那有无数盛开的花与高大的树 天使歌唱着 只有他们才配与你相伴 走出阴暗的胡同 那金色阳光重回大路 世界还是那么光明 忘记那些让人抑郁的一切 老刘指着一家成都小吃店 告诉我那的食物才叫物美价廉 我们走进去坐在窗边 人不多略显得冷清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菜单 女老板冲里面喊了一句 老刘来啰炒饼多放大蒜 新来的年轻人吃啥子啊 那敷满白面的褶子的脸 吃大餐的欲望不翼而飞 和老刘一样吧 结婚了吗，老刘问我 那对我遥不可及 单身狗是我这类人的蔑称 下午接待你的长发美女对你胃口吧 很漂亮，很吸引人 太多高傲让人仰慕啊 年轻人，人不可别貌相 她来自南方 她的传言很多很神秘 有人告诉我 她是校长去南方考察时 在夜场里认识 迷住了已近半百的校长 就把她弄过来做了他的小秘 这就是这样的世界 太多的遗憾让人无语 鲜花与粪便同存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想起她的娇美样子 心里凉了半截，长叹了口气 怎么，感觉到可惜 这是常人应有的人之常情 是不是见到她就心有所属 她岂是我所能及 不用自惭形秽，年轻人 她虽有美貌却无品德 外表狐诱内心脏污 其实配不上的是她 女老板扭着有些臃肿的臀部 脸红耳赤，笑容满面 端着两个带缺的盘子 如同两道杀头的圣旨 于是我的胃开始翻江倒海 心痛如刀割 不知是那个转瞬即逝的影子 还是这蒜味刺鼻的食物 让我要落一行酸楚之泪 是的，那美貌让我倾心 好似一条河流冲击而过 它不是叮叮甘泉 哪怕它浑浊如污妖 这尘世还不够肮脏吗 让我遇见的不是含苞待放时 那朵美丽的莲花 就是只能远远地看一眼也死而无悔 却只把她受尽玷污后的模样 在我眼前悲惨呈现 她那阴郁的眼中 流淌的飘忽暗影将我覆灭 如果我有一天自尽而亡 一定是战胜那黑暗的勇气 在身体里已消失殆尽 去沉入海底吧 一起去同归深渊吧 深渊的尽头就是地心烈焰 才是我们的灿烂光明 吃过饭我们回到两个人的牢笼 还是断断续续地谈着无聊话题 老刘您为祖国培育花朵已有多少载 已有三十年的浪迹萍踪 离开从寒冷的黑土地 漂泊了不知多少路程 如今这斑白双鬓 便是多少艰难苦恨的见证 这一生的平凡 到头来依旧是这样的空空荡荡 他无奈地摇头叹息 看了看我的愁苦 老人啊我又何尝不是呢 从遥远的西南盆地而来 几乎末路穷途 一事无成处处碰壁 心中不禁满是悲哀 不知到您这年纪 会变成一副什么模样 年轻人啊年轻人 没想到你竟如此消沉 可不能如此 人生之路总要向前看向前走 生活再难也要继续啊 还是得充满勇气才可以 给你讲讲我普通的人生罢 没你想得那么有意思 哦，那我也很想听听 嗯，我的父母啊，就是平常农民 从小我就知道农民的艰辛 所以我为了走出大山努力读书 父母为了我上学更是吃尽了苦啊 那个年代能上出大学真是不易 我是村里出的第一个大学生 那您怎么会到这种民办学校教书 上高中时我和班里的一个女孩好 她没考上大学回到了农村 我大学毕业时，她也没有嫁 她说她除了我谁都不会嫁 宁愿孤单一辈子 我真的很感动 为了和她在一起 我放弃了城市里工作的机会 回到县城的一所职业中专教书 那时觉得那种学校还不错 比普通学校轻松待遇也要高些 我们结了婚，生了孩子 就在那生活了下去 我佩服您的选择 您的人品让人敬佩 您们的感情才是真情 幸福一定充满您的人生 现实哪有如此美好 生活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啊 我的选择我并不后悔 但我的工作后来变得不顺 学校来到了新世纪 反而越来越没落 招不上学生就如一颗枯树 无法挽回地倒了下去 我们这些老师只好各奔东西 自谋自己的出路 您孩子呢一定很优秀 他顺利考上了大学 但她的mama去年癌症 在痛苦中离我们而去 我的另一半天就这样倒塌 几乎接近崩溃的我 来到他上学的这座城市 也是为了离他近些 想她时能去看着我们孩子 我现在最大的希望寄托 才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哦，那他学啥的专业 我告诉他不要做老师 呵呵，那是为什么 他看看我，没做声 我看看他落寞表情 我笑笑，您说得很对 我们都被这滚滚时代的洪流 所淘汰了，如此不合时宜 我已经老无所求 但你这么年轻 也得找到目标和希望啊 哦，现在的我感到没有希望 如同行尸走rou 只有吃下一口饭时 才感觉得到自己仍然活着 为啥不成个家啊 哼哼，我这样的人 还是别去把痛苦带给别人 自己一个人就好了 过一天和过一年相同的 你的人生观太灰色了 要振作啊，你的路还长 我也想找到自己的路 但当我差一点就睡大马路的时候 我才明白 一切都没有意义 我当年也有和你相似的处境 别泄气，坚持一下就会过去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经历风雨怎见彩虹 可我靠什么 做我支撑下去的支柱呢 我找不到 您有您的儿子 我连自己都养不活 更别提成家这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没事的，放宽心情 不是没有，而是你还没有找到 你的真正人生价值 但你不能泄气 时时刻刻都要努力 向着彩虹的方向走 会有一天你会找到它的 嗯，感谢您的教导 我一定会努力的 我心情好了很多向着他微笑 这样才行啊 明天开始努力工作，要相信自己行 好的，祝您晚安 关上灯，一片黑暗中 我渐渐沉入梦乡 梦到了我远方的父母 和已经离我而去的唯一拥有过的女人 那个可怜的喝着纯奶的孩子 还有那朵出淤泥而沾污的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