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老板的日记

    那天我睡不着，便打开笔记本电脑，然后登录网站，准备把新浪潮的电影看完，却收到一篇推送日记。

    老板是外省人，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据说那里很多人喜欢穿奥黛。那里的雨水特别多。每次雨下的好大，路边已经积满了水，从高处往低处流。那是一排排连着的房子，周边都是各式各样的植被。房子最高只有两层楼的高度。每户人家都有好多房子，由走廊连接起来，厨房在东头，休息的地方在西头，中间是一大片院子。在院子里有吃饭的亭子，还有游玩的假山，果树，水渠，荷塘。那时候老板还小，有两个哥哥，一个meimei在三岁的时候病死了。他的父亲喜欢弹月琴，还喜欢自己一个人出去。别人都说他在外面有女人了。有一天，他父亲又离家出走，把家里所有的钱和珠宝都拿走了。她的母亲变得比以前更加勤劳，她知道丈夫过不了个把月就回来了。她的婆婆住二楼，自从小孙女去了之后，就没再下来过，每次仆人把饭做好了都是她亲自端上去。婆婆对她说，自己的丈夫都管不好，他到外面都怪你自己，没有办法留住他的心。说完话老太太就看着前面桌子上摆放的遗像，还没烧完的香，正缓缓地冒着青烟。而老太太的丈夫死于战争，那时他们刚结婚三年，儿子也刚满三岁，之后她没有再嫁。因为父亲出走，老板每天吃饭的时候都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没等她母亲说话，他的二哥把碗筷一放发起火来，好好吃你的饭。说罢就跑开了，他心里一颤没敢哭就慢慢地吃饭，母亲给他夹了菜，就起身走了。没过几天又来了一个新女仆，才14岁。原来他家有两个女仆，一个老女仆，一个年轻女仆。新女仆就是来替补那个年轻女仆的——她回家结婚了。新女仆走了一天来到了这里，老女仆走过来告诉她，“太太让你先休息。”第二天，她听见鸟雀声，就睁眼醒来，通过窗户看见满院子的绿。然后她就跟老女仆学着做饭，等菜炒好了，就端到饭桌上。每天她都会忙到很晚，在打水的时候，看见蚂蚁从土里爬出来，就笑了，笑得很灿烂。她在拖地的时候，太太的小儿子就会突然从前面柱廊里窜出来。她就盯着他，看见他的手上拉着一条细绳，那头绑着一只蛤蟆，怎么跳，都逃不掉。她也不害怕，直到那小男孩丢掉绳子跑掉。有一天深夜，老女仆起夜，看见老板的父亲房间灯亮了，就去告诉太太。他的父亲生病了，母亲就变卖了好多家里的东西，一些古董什么的，请医生来治，又请人做法，没过几天，还是死掉了。墓地上空，一片白云，太阳自顾闪耀光芒，发散着热，愈加的强烈。等所有人手中那一朵花丢掉，献上爱心，然后离去，只有逝者的灵魂还在徘徊一阵，跟着走在最后面的一个人，那是他自己的小儿子，之前从没有好好疼爱过的小儿子，便轻轻地呼出气息，化作一个铃铛去围绕，用它摇动起来的响声去抚摸小男孩的耳朵。

    一晃10年过去了。那时候他在离故乡很远的地方开船。江面的雾很大，这已经是老板来到这里第三个年头了，每次出海就要在船上待个个把月。夜晚将尽，别人还在开船，就在眨眼的瞬间撞了上来，很激烈，木头和玻璃都碎了一地，也有大片大片地落到海里，而他还在船上做梦，被这一下子彻底惊醒了。只见船在倾斜，他头顶上的隔板就要压下来，慌忙跳出玻璃窗，带着流血往海底游去。他越往深处游，越看得清楚，像是一个白天。他不停地游，直到看见一扇关着的大门，就游了过去。他站在大门前，左右望了一下，除了白晃晃的一片，什么都没有。他使劲推开了一条门缝，一走进去，就反手把门给带上。这时一个人从天而降往这边砸了过来，他慌忙躲过，就见那人，咣铛一声砸到门上落了下来，是一具尸体，胸膛上还扎着一把刀。透过剥落的铠甲，那人身上穿的衣服和他的不一样，是灰色的长袖。这时他才发现，就在前方，穿红色铠甲和白色铠甲的两伙人正在拼杀，尖叫呐喊，相互砍杀，相互踢打，一片混战，骨rou崩裂，热血四溅，一阵阵的尘土飞扬。接着不断地双方两边还有更多人的涌来参与战斗，他只好赶紧掉头想去打开门溜走，却只看见无穷无尽的荒野，根本没有大门。先管不着那么多了，他费了半天功夫从尸体上拔出刀，也没有血喷出来，立马撒开了腿就跑。

    穿过平原来到一村庄，他已经饿的不行了，一头栽倒在草垛上。一个老大爷把他捡回家，喂了他稀粥喝。第二天，他恢复了力气就走到大爷身边，双膝跪地，哭着说，“是你救了我。”大爷正在烧火，站了起来去扶他。“不用见外，你快坐下，我蒸了饼，一会就好。”大爷一边说着一边拿来板凳让他坐。他没坐下来，想帮着烧火，老大爷告诉他可以到房子后面再拿些柴。他走到后面，看见一片西瓜地，好像快成熟了，一想到嚼着西瓜瓤的甘甜，心里不由得跳出火花来。他随手抱了一把木柴，刚要回去就看见，在西瓜地那头有几个人往这边走。他赶紧躲进柴堆后面。那几个人走的越来越近了，有三个人，其中有一个，个子比较矮，膀大腰圆的，长了一脸毛，而另外两个，个头差不多，一胖一瘦，就听见矮的在说。“大哥，现在正是乱世，我们组建一支军队，远赴战场，也杀他个片甲不留。”“三弟，我正有此意。”那瘦的说，“这次来拜访罗大爷，就是为了拉拢他家的七兄弟。”说罢，那三个人已经走进前门了。老大爷一看是刘家三兄弟来了，慌忙起身去迎接。“啊，你们来啦，快来吃饼。”刘家三兄弟大笑，眼睛往屋里瞟着，老大说“感谢大爷了，我们吃过来的...小罗他们兄弟没在家啊。”老罗头去掀开锅盖子，一阵热气腾腾，黄灿灿的一锅饼就可以吃了。听罢，他没有说话，从锅里拿出一个蒸饼就往嘴里塞。刘家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不知道咋回事。刘老大有点着急了，“罗大爷，你的孙儿们难不成去参军了。”罗大爷把饼缓缓地咽了下去，说道，“你们是不知道，就在年前，有一伙强盗来到村里，把所有人从家里、农田里押到一块。强盗头子让把粮食都交出来，小孩也要带走当奴隶。就见我的孙儿抬头说，不是打不过他们，是怕伤到无辜，放狠话喊道，有种的放了其他人。于是，他们就和我七个孙儿在房子后面那块地上打了起来，十分激烈，谁曾想，自天而降一场大火，把他们还有我那好孙儿们全部都烧死了。我和村民哭哭啼啼，只见大火烧尽，偏又刮来一阵强风，最后连一把骨灰都没有剩下。”说完，大爷就哭了，那三兄弟也跟着哭了。他抱着木柴来到门前，没有及时现身，已经把老大爷和那三人的对话全听进去了。这时他推开门，老大爷赶忙抹干了眼泪，只见那三个人也不哭了，甩了一把鼻涕，转过头。”敢问兄台姓甚名谁？“瘦的人说。他把木柴放下来说道，”我是被老大爷救活的，其他的不记得了。“罗大爷拿了个饼递给他接上说，”昨晚，我去草垛那边小解，发现了他。我看他身上没有伤，只是手里握着一把刀。“

    “刀在哪？”满脸胡子的人赶紧向大爷问道。“刀在屋里，我去拿”大爷说。

    大爷进屋里把刀拿了出来，递给了刘老大。刘老三就冲了过去，“大哥，这把刀怎么样...看着光溜溜得像把好刀，应该很锋利。二哥你看也是吧。”刘老大说道“都闪开。”说完就拿刀砍向木柴，一下子，一堆柴都断了个半截。“好快的刀...这是我的刀？”他吃完饼转向大爷说道。罗大爷面露慈祥地看着他说，“是的，我的孩子。”那三兄弟都很兴奋，刘老大走到他面前说，“你既然什么都记不得了，这把刀就送给我吧，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着我去闯天下，将来你也可以享尽荣华富贵。”他看着那把刀，明晃晃的刺眼睛，又看向老大爷，像是等待什么。老大爷慢慢地说道，“他已经不会用了，你们拿去吧，从此以后，他就跟着我种地了。”那三个人窃喜，赶紧拜别罗老头后就溜掉了。罗大爷手心都捏了把汗，见着他们走远了就把门关上，拉着他回到了屋里。“孩子啊，你快坐下，我去拿些咸菜和饼。你得吃饱了，下午我们去田里种豆子。”

    他和老大爷来到了田埂上，见着不少村民们也在干活。老大爷说，“等种完豆子，我带你去摘桑葚。”老大爷教他怎么种豆子，先把土翻松软了，再浇上水浸透，然后再把种子撒上去，最后盖上土就行了。忙乎了半天终于种完了豆子，他已经累了一身汗，老大爷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他就跟着老大爷往村子里走，那里有一片桑树林，结满了桑果，远远地看去，绿茫茫一片，红通通的，黑黝黝的。

    罗大爷说，“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了，咱就摘一小筐，然后就回家。”

    他正伸手摘了一把桑葚往嘴里塞，“好啊，大爷...噢，太好吃了，大爷你也快尝尝吧。”说着就又拽了一大把递给老大爷。

    这时在他身后的桑树林里走出来一个姑娘看见老大爷就说。“呀，罗大爷...你也来了。”

    罗大爷笑呵呵地接过桑葚，一抬头看见那位姑娘，“啊，是司马嫣红呐，你也在呀。”他也转过身。

    姑娘挎着小筐向这边走了过来，“对呀，罗大爷，我都已经摘满一筐了。”见着他，彼此看了一眼。他慌忙又低下了头。姑娘也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罗大爷。

    罗大爷说“噢，对了，这是我的孙子，小罗，刚从外面回来。”

    嫣红咬了一下嘴唇，“嗯...罗大爷那我先走了。”说罢，又望了他一眼。

    “好啊，路上注意安全。”罗大爷说。

    他抬起头来，看着嫣红走远了，回过头来对罗大爷说，“大爷，她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吗？”

    “对，她是前一阵子逃难过来的，没有亲生父母，据她的爷爷说，是在黄河边上捡的。后来她的爷爷临终前，曾托付我给她找个好人家。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没有遇着合适的。她很勤快，人也很有力气。如果我的孙儿能活着该有多好。”罗大爷一边说着，一边手还在抹眼睛。

    他怕罗大爷又要哭了，立马说，“我就是你的孙子，你刚才也说了，以后我就叫小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