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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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芙正听着起司·奥威尔对红细胞的介绍,虽然一个字都没听懂,但她象征性地点着茎秆儿。 “红细胞是人类身体内的主要血液细胞之一,血液指的是......而红细胞这个词的意思是......”起司那完全没有任何比喻和借代的说法,加上纯粹的知识灌输让宁芙听得头昏脑胀的......虽然她没有头也没有脑。 “嗯嗯嗯,你说的对,我明白了......啊对对对。”宁芙敷衍着。 “双生”维拉·洛夫兰特的事情告一段落......暂时,堂试图把脑海中那烦人的寄生虫扫出去,但他的潜意识一直在啸叫着,不受约束地腹诽。 相比于昨天傍晚,堂的精神状态愈加虚弱了,他几乎无法集中精神行走,只是托着额头,一瘸一拐地跛行着。他模糊地察觉到一路上有许多异种朋友投来关照,但都被自己推开了。 我需要......先查清楚那个,那个谁来着?那个澳洲人的身份......不,我的意思是,先去治好病人。好像也不对,是不是先要问清楚宁芙的本意......论文还有九天,啊,错了,是二十九天就要发布了,要去写演讲稿...... 艾勒......你去哪里了...... 在意识彻底消散之前,堂隐约感觉自己走进了家门,像断线的木偶一样砸在了地上......地板,好冰...... 堂的身体结构十分特殊,理论上他的身躯并不需要休息,但他的精神和意识需要,用他口中所谓“科学”的话说,人类的摇光需要放松。 他的摇光逐渐沉入了空无一物的精神世界中。通常来说,人的精神世界五花八门、千奇百怪,但经历了疲劳和空虚的折磨后,堂的内心世界化为了一片虚无。 甚至连一个美好的梦境都不配拥有,堂所目睹的只有虚无,并非是深渊般的漆黑,虚无是没有颜色的。 在虚空中,堂隐约听到了一串回音......来自自己的回音。 “要处理的事情变多了啊,你怎么看?”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模糊身形出现。 “安静点,我要睡觉了......”堂有气无力地回答。 灰色雾气中的身形歪了歪头,傻傻地一笑,“你是在跟自己说话吗?” “我在和你说话...闭嘴!”他喝止着。 “我是你......准确来说,是你的潜意识,如果你真的想睡觉,就不会有‘我’了。”潜意识无奈地苦笑着,随后开口问道: “你知道你为什么睡不着吗?她还没回来呢,你还记得吗?洛伦达·D·艾勒,你重要的搭档,你们认识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离家出走那么久,对吗?” “我说了,闭嘴!” “你的良心不安,因为你害怕她出事了,你觉得她死了,即便这样,也要马革裹尸......” “闭嘴!” “我闭嘴后你又要干嘛?睡觉?哦,不,太晚了!又有人来敲门了。”堂的潜意识开始了癫狂的大笑,随之而来的还有着无比恼人的敲门声。 堂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许十几分钟,或许只有几分钟。大门外清脆的叩门声将他惊醒,疲劳和焦虑让他痛不欲生。 但他所剩无几的耐心却提醒着他:这次的来客他并不陌生...... 首先,敲门的声音是有节奏的,响亮且沉稳,这至少代表对方了解基础的敲门方式,对方没有狂轰滥炸一样地锤击,或者是反复地扒拉门把手。 其次,需要注意的是高度,倘若是两米余高的宁芙在敲门,她庞大的身躯会让敲门的声音从天花板窜过来,而换作是虫先生或是其它身形较小的种族,敲门声则近似于一个皮球在反复弹跳。某些不定型的生物敲起门来像是泼水。“邪神”们则根本不会敲门。 最后是频率,无论是人还是其他生物,在潜移默化中都有一种奇怪的定式,就像走路的步幅和频率因人而异一样,我们敲门的方式都是几近相同的。叩叩叩,三下简短明快的敲击,随之是两拍的沉默,再紧接着三下...... 结合这些微小的线索,敲门者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其实以上这些推演都是堂在脑中为了缓解焦虑做的无意义思考,唯一能判断对方身份的只有一点,对方反复敲门后发现没有回音,直接拿钥匙开了门。 而除堂之外,只有一个人拥有这个家的家门钥匙。 “堂,我没预料到你在。”艾勒没有进门,她预判了堂在家的事实,像是用堪堪迈入门檐的皮鞋就感知到了屋内的一切。 “我也没预料到你会闯进来......你mama没告诉过你,没人应门时,这代表屋主不想应门吗?”堂挣扎着站起身,缓缓摘下眼镜,用左手扶着头部。 “通常没人应门代表着屋主不在家。”艾勒脱下身上的长风衣,扔向沙发,就像房屋的主人一样在门厅走来走去,打量着这个家,甚至没有脱鞋。 堂强忍疼痛,上下扫视着这个熟悉的女人......啊,她穿着笔挺的白衬衫,打了黑色的领带,下身是卡其色的阔腿裤,还带来了标志的长风衣。 如果她这时候敢,哪怕说一个会惹到我的字,我就...... 堂看了看厨房的保鲜膜,他已经能想象到自己精神崩溃后用保鲜膜把艾勒弄死的场景了,虽然仅靠保鲜膜应该杀不掉她,但就是想把塑料蒙在她头上。 冷静,冷静,我是一名学者,不能失态...... “堂,最近可好?我有一事,需要你的帮助。”艾勒说着便走向厨房的水槽,数日前使用的碗碟仍旧杂乱地堆叠在内。 这句话让堂失去了理性,长久的缺乏睡眠本就让他变得歇斯底里,镜片下的眼球布满了血丝,脖颈和手腕的血管rou眼可见地突起,他大跨步迈向水槽边的艾勒,咆哮般对着她大喊。 “六个月,六个月!你让我一个人去负责了几乎每件事,整整六个月!现在你居然还好意思舔着脸跑到我家门口,闯进我的厨房,寻求我的帮助?!” 艾勒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微微颌首注视着他。 “你本来应该帮我的!整理数据、复筛,还有那坨该死的模型的验证,你知道我烧坏了多少台计算机,花了多少摩尔,炸了多少实验室的机器才勉强完成了工作吗?” “还有那个天杀的‘主任’,我一个人,一个人!去应付那个无处不在的混蛋,每天二十四小时一千四百四十分钟八万六千四百秒不间断地听他的呓语,直到昨天才把那老不死的打发走!我自己一个人做的!” “你死到哪里去了?!我给你打了电话,问了每个朋友,问了‘中间人’,问了那面该死的镜子,就差低三下四地去撺掇‘主任’,我以为你死了,艾勒!我以为你在哪个冰冷的桥洞底下暴毙了!” 堂一拳砸在了水槽边的大理石桌面上,整张桌子应声迸裂,坚实的大理石碎成数十块,四处飞落。 “哈啊,哈啊,哈啊——”堂痛苦地低下头,捂住了胸口,不断地喘着粗气。
“堂,你需要休息......让我先帮你处理内务。”艾勒微微垂下眼睑,手伸向水槽,但这动作却被堂打断了,他粗暴地推开了艾勒纤细的手。 “让开,不要你多事!”随着指尖的金色光芒微微闪耀,本当应该被清洗干净的碗碟顿时灰飞烟灭,其表面的污垢和油渍与碗碟一同,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带着的还有一旁碎裂的桌面,而那一堆大理石,无论是残渣还是大号的石块,仅在一眨眼的时间里人间蒸发。 “你本当分解需要分解的部分,而不是全部。你累了,堂。”艾勒抓住了即将瘫倒在地的堂的身体,搀扶着他慢慢坐下。 “你......你这半年来都干了什么?”气若游丝的堂倚靠着墙壁,艰难地抬起头。 “一些......私事,很抱歉,堂,半年来音信全无,让你担心了。” 艾勒缓缓地低头,向面前瘫软在地的堂深深地鞠躬,像是地球上的某个小国上的人一样弯下腰,她许久没有抬头,保持这个姿势说道: “你的身体并无大碍,但意识已经到了极限,算我恳请你,快去休息吧,堂。” 堂挣扎地试图站起,他颤颤巍巍地支起了身子,原本愤恨、痛苦的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绷紧地嘴角扑哧地笑出声来,“你知道,‘意识’是一个非常、非常不科学的词汇。” “是啊......不得不说,这几个月让我想起了奥本海默时期。”艾勒似乎前言不搭后语。 随后,这两个古怪的人互相支撑对方佝偻着的身体,像是疯子一样咯咯咯地笑起声。 许久,屋内回荡着放荡的大笑,欢快的震荡余音绕梁。 “那就按照‘学院’的规矩来吧。”堂推了推眼镜,“我不会管你这半年都去倒腾了什么东西,复活了个死人,还是整死了个国家总理。” “我会帮你准备论文的发布,以及其它的事情。”艾勒微笑着,抹去眼角晶莹的泪水。 “你会负责写演讲稿,全部。还有展示内容的制作,当然也是全部,还有时间轴的排序以及......总之就是全部。我有一个来自‘中间人’的委托,还需要去治一个‘学院’病人,你需要陪同,当然是全程。”堂报复一般地要求。 “等等,还有,接下来的一个月要给我打扫卫生,以及请我吃饭。”堂补充道。此时的艾勒已经哭笑不得。 “成交吗?”堂戏谑一般地问。 “成交......我再附加一项吧,我请你去吃一次肯塔基州本地的肯德基,数量不限。”艾勒丝毫不介意地微笑着。 “......你有足够的美元吗?” “通常足够了,但这次不确定。”艾勒摇头,笑着回答。 “那肯定不够了。”堂迷迷糊糊的,把全身的重量全都压在了对方身上,让后者搀扶着自己走向沙发,直到倒向那温暖、柔软的沙发靠垫。 “喂,艾勒?”在睡去前,堂低声叫道。 “嗯?”艾勒帮忙摘下了堂的眼镜,轻轻地嘟囔。 “别死在外面.......”说完他便立刻失去了意识,进入梦乡,比电脑关机的速度还要快。 六个月来,他第一次睡了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