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七岁的周晓鹏坐在花坛边，默默流泪。 罗新农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晓鹏，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罗新农摸摸晓鹏的头，问他。 周晓鹏摇头。 “没事，你跟哥哥说，哥哥帮你教训他。” “我爸我妈在吵架，他们都不理我。”周晓鹏说。 “他们为什么吵架？” “mama说，爸爸喜欢小昭jiejie。” 罗新农的脸抽动了一下，眼神中凶光显露。 “晓鹏，你想不想爸爸mama以后不再吵架了？” “当然想了！” “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你快告诉我。” “这个叫甜甜蜜蜜水。”周晓鹏从兜里掏出一个试剂瓶，在周晓鹏眼前晃了晃，“你回家倒进爸爸的茶杯里，他喝了以后，就会变得特别好，对mama甜甜蜜蜜，不会再跟她吵架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我小时候就是这么干的。”罗新农神秘的说，“不过你要记住，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然就不灵了。” “好，我记住了。” 周晓鹏拿着甜甜蜜蜜水回到家，mama不在，大概已经气得回外婆家了，mama每次都是这样，爸爸坐在客厅喝酒，每次也是这样。 “爸。”周晓鹏叫了一声，插在裤兜里的手，紧紧攥着甜甜蜜蜜水。 “吃饭吧。”周如海看看周晓鹏，说。 “嗯。”周晓鹏坐下吃饭，“爸，我想吃煎鸡蛋。” “行，我给你去做。”周如海起身去厨房煎鸡蛋。 周晓鹏连忙将甜甜蜜蜜水倒进爸爸的酒杯里，然后将试剂瓶扔进垃圾桶。 片刻，周如海端着煎鸡蛋回来，看到周晓鹏神情紧张的样子，问他：“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爸爸，以后你跟mama不会再吵架了。” “不会了，你放心吧。”周如海没有听清孩子的语气，“好了，吃吧。” 周如海坐下，端起酒杯，周晓鹏眼巴巴的看着，直到爸爸喝完了酒杯里的酒，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然而不过片刻，周如海就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周晓鹏使劲摇着爸爸，可是爸爸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时有人敲门，周晓鹏过去，踩着凳子从猫眼里一看，是罗新农，忙打开门。 罗新农闪身进门，随即关上房门。 “我爸爸怎么了，你快去看看。”周晓鹏焦急的说。 罗新农过去装模作样的查看一番，说：“甜甜蜜蜜水不能跟酒一块喝，我不是跟你说了，要倒进茶杯里吗？” “那现在怎么办？” “没事，别着急，我可以救他。”罗新农说着，从桌上拿起水果刀，在周如海脖子上划了一刀。血瞬间喷涌而出。 “啊！”看到血，周晓鹏尖叫一声。 “别叫，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忘了？”l罗新农对周晓鹏厉声道。 周晓鹏被罗新农吓住了，再也不敢出声，只抖抖索索的看着周如海。 周如海的血一直在流，流的到处都是。 “我爸怎么还不醒过来？”周晓鹏怯生生的看着罗新农。 “他醒不过来了。”罗新农哼一声，说。 “为什么？” “他死了！” “啊！”周晓鹏忙抱着周如海，使劲摇着，“爸，爸……你不要死啊！” “他是你害死的！”罗新农说，“你不要告诉别人，不然你妈会恨死你的，别人也会骂你是杀死爸爸的孩子！” “爸，爸……”周晓鹏凄厉的喊着，最终晕了过去。 罗新农用餐巾纸擦了擦水果刀的手柄，然后放进周晓鹏的手里，让他握住。 林月亮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她进门看到如此惨状，几乎要晕过去，她强忍着摇醒周晓鹏，问他发生了什么，周晓鹏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很多记忆都是模糊，但他却记得一句话：“你不要告诉别人，不然你妈会恨死你的，别人也会骂你是杀死爸爸的孩子！” 周晓鹏使劲摇头，什么都不肯说。 林月亮绝望了：我的儿子，杀了他爸爸！ …… 秦轶来到马阳的公司，让申菱看了机场调回的录像，申菱说，看身形，很像马总的司机。秦轶拿出罗新农的照片给申菱看，问她是不是这个人。 “是，就是他。” “他现在人呢？” “联系不上，马总出差，不失踪后，我安排他给王律师开车，不过今天王律师说，他没有去接他，打电话也联系不上。” “王律师在公司吗？” “王律师去找郭钦交涉欠款的事情去了。” “谁是郭钦？” “原来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后来欠了公司一大笔钱，马总跟他闹翻了，找王律师来公司上班，主要就是为了这笔欠款。” 这时，秦轶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接听。 “秦队，有个叫郭钦的，过来自首，他说，马阳是他逼罗新农杀的，聂昉昭是他逼得自杀的。”小薛在电话那头说。 “啊？”秦轶惊呆了。 “他拿来了两个视频，你回来看看就知道了。” “好，我马上回来。” 秦轶回到刑警队，看了两盒录像带。 第一视频的内容是：聂昉昭先是承认当初跟周如海有私情，害了周如海一家，接着求郭钦不要伤害罗森，说完这些后，聂昉昭拿起水杯，喝了一杯水，然后躺进浴缸里，套上塑料购物袋，系紧，当她做完这些后，手垂了下去，她刚才喝的应该是麻醉剂…… 第二视频的内容是：郭钦（笑脸男人）给正在放血的罗新农包扎上伤口，罗新农坐到椅子上，承认自己当初诱骗周晓鹏给周如海下了药，然后再杀了周如海。等罗新农说完这些后，郭钦过去，在罗新农脖子上用力划了一刀。罗森大喊一声爸，晕了过去。 “罗森呢？”秦轶问郭钦。 “他没事，你们现在就可以去救他。”郭钦从兜里掏出一张纸，“这是地址。” 秦轶示意小薛，小薛接过纸条，走出去。 “王星皓，不，周晓鹏呢？”秦轶问郭钦。 “这事跟他没有关系。”郭钦笑着说，“聂昉昭，罗新农，马阳，他们都该死！晓鹏太懦弱，我只是给他出出气，不过我知道，杀人偿命嘛，所以我也没打算再活下去。” “周晓鹏到底在哪里？”秦轶厉声问。 “你找到他又怎样？这事确实跟他没关系，你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事跟他有关系吗？” “不管怎样，二十五年前，他对他爸的死，是有责任的。” “秦队，拜托了，他当年才七岁，而且是受人欺骗！” “是。”秦轶苦笑，“你为什么要给周晓鹏做这么多事？”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周晓鹏后来为什么改名叫王星皓，因为他随了我妈的姓，是我求我妈收养了晓鹏，也只有我知道，晓鹏这二十五年来，活得有多痛苦！如果我不让聂昉昭，不让罗新农，不让马阳受到惩罚，这世界还有天理吗？！” “你的话，我不能认同，但是……”秦轶起身，叹口气，“这是你的选择，你愿意承担后果，我则无话可说。” 秦轶开门走出审讯室，走到走廊最东头。 连夜审讯了郭钦一晚上，不觉天已经亮了。 秦轶点上一根烟，驱散了疲惫，他吐出浓烟，看着太阳从浓烟中升起。 又是新的一天。秦轶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