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二次亲密接触
正月二十一，老师说这学期的结课作业可以开始准备了。 基本要求是一部十分钟以上，剧情完善的片子。 可以是微电影，也可以是长篇广告，可以是纪录片，唯一要求就是——老教授拍着桌子：“别拿MV来糊弄老人家！” 汗，也得找得到那么长的歌曲呀！ 筹拍是一个漫长的时期，拍摄又得花最少好几个星期，所以其实剧本什么的这半个月内就得赶出来让老师帮着改。 数叶脑海里倒是有后世几部经典短片的雏形，修修改改还能用。但是总觉得偷窃别人的创意成果不太好。一直迟疑未决。 这一天，陈伟的女朋友也从医院出院了，陈伟带她来了寝室，说是感谢大家帮助，邀请大家吃顿饭。 可能是陈伟的心甘情愿和不离不弃。让这个叫边露露的女生成了千依百顺的小鸟依人，靠在陈伟的手臂上甜甜笑着跟寝室里的人打招呼。 陈伟跟沉浸在蜜罐子里似的，甜蜜到合不拢嘴。 数叶没告诉他关于这段所谓的爱情的结局，觉着有些事情不亲身经历伟哥是不会懂的，况且伟哥日后的发展其实也还不错。就是不那么体面而已。 吃饭的时候，陈伟把数叶拉倒一边，塞给数叶一万块钱：“一共拿了你一万八，剩下的八千我三个月内还给你。” 数叶不声不响地把钱收下，笑笑：“不着急，慢慢来。” 饭桌上，边露露劝着，陈伟没敢多喝，跟数叶碰了三杯，跟张航和徐泽嘉碰了两杯。 数叶在寝室的地位莫名其妙地有些高了起来。尽管大家都没在意或者没发现这一点。 开学一个星期，数叶一直在网上或者电视上搜索着９９８的广告，没有什么目的。这种心理状态倒是类似于做完贼后还总想着回案发现场看看的心理。 没有发现这个广告的播出让他松了一口气。 他不记得这个广告是什么时候播出的，但因为郑大鹏说这个广告是要在过年期间播出。如果等过了这个月还没播的话，数叶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重生的缘故，参与了这个广告之后，让原本的计划出了一些什么问题。那么就应该不会播了——就像他知道的那样，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广告片其实是没有出现在观众面前过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心里那种莫名其妙的负罪感又莫名其妙的蓦然就没了，所以当晚他睡了个好觉。 …………………………………………………………………………………………………………………………………… 李然最近很头疼，作为一个导演，他只想安安静静做一个拍片子的美男子。但作为一家影视广告公司的老板，他得为全公司上百人的饭碗负责。最近有一个珠宝商找他做一份推广。 珠宝的推广无非就是模特，海报，优惠。特简单。 但是海报！ 真想骂娘，老子是拍影视广告的！你个海报狗找我干嘛？但又不敢推，也不想推。他还不像几年后那么牛逼，现在是什么广告都接，只要能赚着钱。而且这个是大客户介绍的，推了得罪人。那就硬着头皮上吧！拍影视的还拍不了海报么？ 对方的定位是高档翡翠，那么模特就请气质好的，海报就做得高大上一点，古色古香一点。 问题就出在这两点。 气质好的模特是多，但是气质温润的就太少，一个个都是鹤立鸡群的尖锐，高是有了，却太尖锐，有点珠穆朗玛的味道了。跟品牌调性不符合。 温润，柔美，有气质，还要有表现力。什么样的人适合当这样的模特呢？ 头疼了三天，李然觉得舞者很合适。 不要出了名的，那样会提高费用，也不适合受众需求。 他计划着从京城的舞蹈学校里去挑。 首选就是京舞了，这是京城最好的舞蹈学校，如果挑不上那么其他学校估计也够呛。 正月二十二就跑京舞去，跟老师要了艺术照的相册，一张一张去翻。 翻完了民族舞的，觉得都不大合适。现代舞想都不想直接排除。那就还剩芭蕾，可是芭蕾是西方的，跟东方翡翠的调性合适吗？ 抱着撞大运的想法试着翻了两页，没想到还真的被他翻到了，一身芭蕾舞装，肢体柔和，气质也恬恬淡淡，就是眼神光差了点儿，不过后期应该可以解决。当即就拍板：“林老师，这个女孩儿挺不错的。她在学校么？能不能叫过来试试镜。” 林老师就是芭蕾舞班的班主任，看了看那照片。心底迅速就形成了印象，微笑着说：“师师的舞蹈功底确实不错，长得也漂亮，不过现在不在学校，在怀柔拍戏呢。” 作为老师，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姑娘的弱点？就是不说，学生的机会来了，自己没有断送的道理。 李然皱皱眉头：“拍戏？那不是要等很久？” 林老师想了想，“好像这两天就要拍完了吧，我给你问问？” “就现在吧，麻烦您了。”李然客气道。 林老师笑笑，拿出手机拨通了刘师师的电话：“喂，师师，你在怀柔还好吧？” 刘师师本来已经被老师们放弃了，因为这孩子的眼神太散，实在不适合继续培养下去。 突然接到了老师的电话就有点受宠若惊：“啊，挺好的。” 林老师嗔怪道：“你这孩子，过年放假都不知道来看看老师，是不是眼里没我这个老太婆啦？” 师师姑娘就急了起来，她的性子就不是那种很热忱的，对人情世故本就不熟练。否则也不会在剧组里别人排挤。这会儿听到老师这么说还以为是怪自己了，连忙解释：“老师，不是的。” …就这么干巴巴的一句，她终究不是那种性子，实在说不出再多的解释来。难道要说真话么？我来了，只是混在人堆里，您忘了。额，这样打脸合适么…… 突然就想到了数叶，怎么自己过年那天晚上能跟他说那么多话？ 林老师也不再拖节奏了，直接进入正题：“师师啊，你那个电视剧还有多久拍完？这边有一家广告公司想请你做模特。” “……”师师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半天只好先干巴巴地回答了第一个问题：“过两天就拍完了。后天吧，后天我就能回来。” 林老师捂住电话，跟李然说了句后天能回。 李然算了算时间，还来得及，点点头说：“那就她了。” 林老师又转头接起电话来：“那你愿不愿意做这个模特呢？” 模特？自己又不会……刘师师撇撇嘴。 “师师？” “啊，愿……愿意吧。老师觉得行我就做。”师师姑娘一向是乖乖的性格，听话地很。 “那好，那我就先帮你应承下来了？你后天回来试个镜。” “好，行，谢谢老师。” 广告啊！跟演戏是一样的么？ 正月二十六，下午五点半。 京城的天空中飘起了小雪，如同玉皇大帝卖私盐。 北电图书馆，数叶面前摆着一堆写写画画过的稿纸。 经过深思熟虑——好吧，就是跟良心斗争了两个晚上，他决定还是不抄。动笔杆子自己写，这是一件难事儿。正咬着笔杆子自个儿头疼。 又是叮铃当地一阵，电话不甘寂寞地响起来。 一看，刘师师的，就乐了：“喂，小花旦，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 “我，我有事。” “哦，还以为你请我吃饭呢。” ……刘师师无语。好吧，似乎自己是欠这家伙一顿饭，可是如果说欠的话，算起来这家伙都给自己带过好多吃的啦。那是不是该请好几顿的…… “你有啥事儿？” “我接了个广告。”小姑娘吞吞吐吐的。 “挺好的呀。” “这个广告缺个灯光师。” ……你大爷…… 这个故事完整起来，是这样的。 正月二十四，剧组杀青，名字就不多提了，忒糟心。 刘师师拖着箱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休整一天就紧张地投入广告海报的拍摄。 “师师啊，想象你在桥头看风景。” “师师啊，想象你在小巷中浅笑回头” …… “师师啊，拿扇子的手臂再软一些。” “不对不对，软过头了，稍稍用点力，表现出一种韧性。” “……” 导演，啥叫韧性？ 脱下唐装又换上一身旗袍的师师是另一种风韵，生涩中带着妩媚，李然一看就看直了眼。气质真的搭！师师自己却是忒迷糊，跳个舞什么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又是唐装又是纱衣现在又穿身旗袍跑到聚光灯面前搔首弄姿是什么个情况？ 不像电视剧那样还有场景，有剧情设定，虽然演技不太好吧，在那种场景那种气氛里面找着些感觉念台词还是没什么问题。广告海报的拍摄就是一块幕布，顶多给你一两个道具，然后各种灯光，模特们拿身体凹处各种造型就成。 专业的模特当然不怵，可是师师姑娘妥妥的新人啊！让她对着一块白布做李然那些艺术要求，于是就果断懵逼了。 就三套造型，拍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把感觉找着了。 李然盯着电脑屏幕看半晌，总感觉哪儿不太满意。 广告海报不像电影那样需要太多演技神马的，画面好看，传神就行。 但就是这个传神——这姑娘眼神实在太散了，也太简单了。没那种迷离中透着专注，娴静中透着活力，温柔中透着坚韧的感脚。这后期也后期不过来啊！ 说了句“师师辛苦了，先休息吧，明天咱再继续。” 宣布下班，然后自顾自地琢磨着怎么解决眼神问题走掉了：“或许是状态没调整过来？明天再试试。”。 结果第二天还是老问题，李然就不淡定了，好不容易找着这么一人，总不能因为眼神总是集中不了就废了吧？再找人可是件难事啊！ “那个……，导演，我可能有办法。”想到一个人，师师姑娘怯生生的举手。 “你一小姑娘有什么办法。”李然苦笑一声。 姑娘有些小急切，“我认识一个灯光师，他能用灯光帮我把眼神打好。” “灯光？”小姑娘你在搞笑吧？李然默默吐槽。塑造一个大场景还差不多，要把人的神态给塑造出来那就很难，您这位不仅能塑造神态，还能塑造眼神？……你当他是猴子请来的救兵么。 摇摇头，正准备给自己点上根烟蛋疼会儿。 可把烟一点，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感就涌上心头。 “那啥，你打个电话，把他给我找来。” …… 对于数叶来说，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刚从一个广告中挣脱出来，转眼间貌似又要陷入到另一个广告中去？ 其实看着一件产品在自己手中把它外形方面的特质完全焕发出来是一种成就感，这种成就感完全不逊于自己当年写就的第一个剧本，拍出的第一条短篇。 所以他打完八心八箭的光后，看着那璀璨夺目的景象，要说没有半点欣喜那是骗人的，不过是被心里的负罪感给遮掩了罢了。 可如果真地再去干一次…… 万一这次跟八心八箭一模一样那怎么办？ 额，可是花旦接的广告应该靠谱吧？ 不不不，花旦这时候值几个钱？找她打广告的一定不靠谱。 可是如果自己不去的话，花旦岂不是要被骗？ 可是花旦被骗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人生几回不被骗？ 数叶纠结起来。 拿着电话沉思了下，叹口气：行吧，还是去吧。先问清楚情况，有问题就退出呗！ “那什么时候？去哪里？”数叶问师师。 “你在哪儿？导演说过来接你。” “北电图书馆呢，你们直接去大门口吧，我先回寝室放东西，放完了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