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大祸来临，三种证圣法门
冲出云侯府，云鸿一路狂奔。 幽京城四通八达，占地数万亩，划分为几个区域，城外更是连接着数个村落，要找幽若谈何容易？太阳早已划破地平线，信中说今日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身上，她就会…… 云鸿不敢往下想，一路大喊幽若的名字。 无数路人见到是云鸿，都帮着打听幽若的下落。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个早起晨练的老人告诉云鸿，大概在卯时的时候，他看到一个紫衣女子，孤身朝着南边去了。 幽京城三面环山，只有南面是水，那里是云鸿和幽若初遇的地方。 “天水河！”云鸿飞奔而去。 七月盛夏，太阳老早升了起来。天水河上波光粼粼，放眼一片金黄，河面早已被阳光照了个通透，毫无遗漏之处。云鸿的心沉了下去……他匆匆冲上附近的画舫，向船里的姑娘打听，却无人知道有什么紫衣姑娘来过，更没有人租船。云鸿心如刀绞，幽若你到底在哪？ 有人提示他沿着河岸去找。然而天水河全长二百多里，流过幽京城的水域就有三十里。 云鸿沿着河岸御风而行，一路放开神念扫射，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就在远离画舫楼船的一处偏僻水域，云鸿发现了一条紫色丝巾。凑近鼻尖一闻，是淡淡的兰花香味！ “幽若！你在哪儿！”声音在晨光中回荡，始终没有传来回应。 “若儿，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云鸿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痛。 不过多时，在泥土与水面交接的松软地面上，出现了一个个小巧的脚印。云鸿可以确定，这些脚印是幽若留下的！循着脚印走了二里路，脚印忽然由深变浅，渐渐消失了。最后一个脚印停在了一堆碎石前，眼前出现了一片淡淡的紫兰。 视线一转，花丛中倒着一把精致的油纸伞，上面同样画着兰花的图案。 云鸿心中剧痛，仿佛看到了纸伞从幽若手中松开，随风吹倒在花丛中的情景。 体内热气窜动，至宝丹青卷飞了出来。数不清的灵光从四周的植物上散出，飞入丹青卷，这是植物的记忆。 下一刻，丹青卷打开，上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幽若！”云鸿一阵激动。 画面中的女子似乎听不到，她只是撑着油纸伞，孤身一人，从亘古的寂寞中走来，又向着永恒的寂寞而去。比起之前，她脸上的皱纹更多，由墨汁染过的头发也渐渐褪色，变成白花花一片。 没有人知道她要去哪里。 不知不觉，阳光突破地平线，飞快的照亮水面，蔓延至天地间的每个角落。 她还在继续往前，只是身子开始变得透明…… 终于，在这堆碎石前，阳光洒在了她的油纸伞上。她的身子已经很轻了，踩在地上脚印都看不到了。她望着东方，沉默了一会，并没有太多的伤感，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笑。 “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云鸿听到了她的声音。 “你是这世上最温柔的人，也是最无情的人……为了报答你的灌溉之情，我追了你一千年。本以为你永远是你，却没想到，在你跌入凡尘的那个瞬间，你，再也不是你了……” “我努力了一千年，可从来没有得到你全部的心。”她发出一声自嘲：“幽若啊幽若，都到现在了，你还想得到他的心？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一头白发，满脸皱纹，浑然是个老太婆！你觉得，他会喜欢一个老太婆吗？” 云鸿心中一颤，忍不住道：“傻丫头，我怎么会嫌弃你？” “一切都结束了，虽然我知道不会有来世了，但如果有……我愿再追你十世……” 云鸿鼻子一酸，只见她缓缓放下纸伞，阳光在一瞬间侵占了她的身体。幽若本是执念拼合而成，就好像鬼魂一样在阳光的暴晒之下，很快虚化成一片紫光，洒落在身后的大地。于是，那片贫瘠的土地上生出一片美丽的紫兰。 风吹，将她手中的纸伞吹倒在花丛中，画面定格在这一瞬。 亲眼目睹这些场景，云鸿的魂好像被抽走了。 就这么灰飞魄散吗？就连尸体也不留下？连骨灰都没有留下吗？ “啊！！！”他仰天长啸，举起手，大罗金仙的力量在他掌心迸发！只听得巨响连连，身后的河水往后倒退了五、六丈。脚下的大地颤抖着开始拔升，几息之后成了一座小土坡。 他飞冲出去，片刻后举着一块巨石回来，光剑已将巨石削成四方的石碑。 “爱妻幽若之墓。”碎屑纷飞，云鸿以指代笔，含泪刻出这几个大字。 一声巨响，墓碑嵌入大地，那片由幽若化成的紫兰，成为墓碑天然的装饰。 他走到天水河边，捧来一些干净的河水，洒在那些花上。 “一千年前，飞鸿上仙无心灌溉一朵紫萱花使她修炼成型，成为一代花仙。如果我说，从现在开始，我每天灌溉这些紫兰……”一滴泪水划破眼角：“幽若，你会回来吗？” 沉浸在悲痛之中，云鸿的精神麻木了。 连续七日，天还没亮他就独自离开侯府，来到这里。那封信，他看了一遍又一遍，那些字眼，仿佛一刀一刀刻在了心里。这七日，云鸿的情绪很低落，每天除了来这里就是睡觉。云寒、上官百里劝了他好几次，可云鸿怎么也听不进去。 或许，幽若的死对云鸿来说，真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尤其是知道了幽若真正的身份之后。 云鸿只觉得，就算是牛郎织女、梁山泊与祝英台，也无法跟自己相比。 他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脑子里一片浆糊。什么九幽教主，什么无量量劫，全抛到了脑后。有个词语叫“悲痛欲绝”，处于强烈的悲痛之下，云鸿甚至想过干脆一死百了。 没有轮回，不会转世，也就是说永远见不到你了…… 这一别，就是永别…… 什么“灌溉兰花”，什么“你会回来”，都是自欺欺人的话。 云寒和上官百里见云鸿如此失落，心情也很沉重。经过多次试探，终于得知不仅是幽若死了，静萱也入魔了。而静萱和幽若的渊源竟追溯到一千年前的仙界仙子！ 爱情是世上最伤人的毒药，云鸿的心情，他们能理解。 没有人再来打扰他，作为兄弟，此刻只能给他提供一个安静的环境。 可惜，这份安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八日后的清晨，云鸿正打算离开侯府，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大吵大叫。 推开房门，顿时有一股炙热的风息吹在脸上，虽然眼下是夏日，但这气温少说也有四五十度，实在高得离谱。云鸿抬头一看，天空一片血红色，扭曲的云几乎压到了头顶。 天降异象，云鸿立刻想到了九幽教主。九幽教主夺走了龙脉，龙脉与人界气运息息相关，这异象是否昭示着九幽教主已经汲取了龙脉的力量，世界末日就要到了？ 就在这时，云寒一脸慌张的跑了过来：“大哥，这天怎么回事？” “全国各地都是这样吗？”云鸿问道。 “暂时不清楚，我也是一早才看见的，不过现在城里人心惶惶。”云寒答道。 “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 飞上九霄才发现，方圆千里之内，压根根本看不到半点清明的颜色。 云鸿眉头一皱，立即御风北上。他现在拥有大罗金仙的力量，飞行的速度极快，仅半刻钟就跃过了数百里。沿途的景象令他大为震惊。一些山区无缘无故发生大地震，山崩导致山体滑波，淹没了无数村庄。一些地区则是爆发了滔天洪水，堪比当日红河村的巨型洪灾！ 相州、河南等地临近黄河，受灾严重，放眼望去，满地死尸，一片狼藉。 云鸿深吸一口气，立刻折身而返，又向东南沿海地区而行。 难以置信的是，还没到海边，云鸿就看到一道高达百丈的水幕，好像是一排无垠的大山，朝着前方缓慢的进发——海啸！云鸿呆在原地几秒钟，注视着这份天怒的力量。 这种浪简直不能用“巨”来形容。浪头的高度，已然盖过了触目所见最高的山峰！ 几秒钟，云鸿就看到水浪所过之处，大地成为汪洋，所有的东西全被淹了。 按照这样的势头，如果让巨浪继续前进，不出三日，整个人界都会因此而毁灭！ 龙脉被夺，大祸终至。 耳边似乎传来喊救的声音，只见不远处一座山峰下，有一个不大的小村落，即将面临海啸的冲击，一些百姓慌乱而逃。可是凭他们的力量，怎么可能逃过此劫？ 云鸿立即冲了下去，面对吞天蚀地的大浪，缓缓运行真气。 丹青卷从他头顶飞出，一道金光闪烁，形成一道透明的结界，将整个村子围了起来。 那些村民见云鸿飘在空中，大喊“神仙救命”之类的话。 下一刻，海浪冲上云鸿的结界。巨大的响声有如雷霆，比起红河村的洪水，这种海啸的威力大了不知道多少倍。那一个瞬间，云鸿只感觉肩上扛了一座大山，本来飘在空中的身体顿时沉重了一万斤，“轰”的一声落在地上，脚下出现了一个大坑！ 那些村民三两个抱在一起，看到海浪拂过头顶，吓得魂不附体。 纵然云鸿是大罗金仙，但一个人承受一片海的重量，还是有点力不从心。 这些海水的重量超过了一百万斤！ 云鸿很清楚，只有将这些百姓收入囊中界才能脱身。可是九件仙器合一，乾坤锦囊已经变成了丹青卷，囊中界还存不存在了？耳边传来仁虚子的声音：“虽然九件仙器合而为一，但每一件仙器的功能都还在。只要你默念对应仙器的六句口诀，仙器就会出现了。” “原来如此，多谢仙翁！”云鸿立刻念出乾坤锦囊的口诀。 片刻之后，云鸿将所有百姓收入锦囊。撤去结界的瞬间，海水迎头洒下，云鸿顶着水压冲出水面，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片汪洋的中心。视觉上的震感，让云鸿无法预料这场灾难的后果。 附近还有很多村落，浪头一个时辰就会到达西面的明州，云鸿不可能一个个的去救援。一种无奈感涌上心头，自己明明是大罗金仙了，可为什么没有化解灾难的力量？ 想了一下，当务之急还是先回幽京，将消息转告给云寒才行。 心念一动，破开虚空，人已经到了幽京。 云侯府，青云楼。 云鸿将各地的情况告诉了云寒，大幽王朝覆灭后，云寒一直代替无极国暂时管理天下，几个月下来倒也太平。可他没想到，屁股还没坐热，就要面对如此棘手的问题。 “看来九幽教主已经炼化了龙脉，这些灾难都是地脉失衡所致。”云鸿分析道。 “有没有什么办法弥补？”云寒面色紧张。 云鸿想了一下，摇头道：“没有办法……地震引发的大海啸已经向各地进发，就算此刻找回龙脉也无济于事。如果没有算错，不出三天，人界就会被这场大海啸给淹没。” 上官百里有些激动：“那要死多少人？！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 云鸿叹了口气：“刚刚，我已经领略过了一次海啸的威力，浪头至少有百丈高。如果要弥补，只能暂时疏散各地的百姓，去超过二百丈的高山上躲避。但也不是长久之计，海啸一旦拂过，整个大地将变成汪洋。届时，那些高山将如同海岛漂浮在深海之中。就算没有被淹死，岛上粮水不足，迟早也要被饿死。而且山上也会发生山崩、泥石流，同样危险。” 众人叹了口气，这个世上，人祸好解决，但是天灾…… 人力，终究难以胜天。 “云鸿，你到修文阁来一趟，我在这里等你。” 云鸿听到是仁虚子的声音，急忙说自己有事，匆匆离开了青云楼。 快步疾行，眨眼就到了修文阁，却见大门开敞着，里面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云鸿怔了一下，其中一个人的声音是仁虚子，他比较熟悉，另外一个人则比较陌生，会是谁呢？ 仁虚子一向住在自己体内，怎么突然跑出来了，还跟别人说上了话。 走进去才看到两个老者坐在椅子上，两人都没有rou身，以灵体的方式出现，身上泛着淡淡的清光。仁虚子白发飘飘，还是那个模样。另一人则穿着一身单薄的青衣，奇骨贯顶，精神奕奕。云鸿愣在门口，这青衣老者是每次获得仙器后出现的那个人！ 之前云鸿问了好几次仁虚子青衣老者是谁，可仁虚子一直没有回答。 “是你！”云鸿叫了一声。 仁虚子瞥了他一眼：“小子，还不快来见过你祖师爷。” “祖师爷？”云鸿不可思议的看着青衣老者，却见他一脸微笑的望着自己。 云鸿这辈子除了拜司空浩然为老师，也就只当仁虚子是自己的老师。自己继承了上古儒道，自然算是儒门的一份子。仁虚子是上古儒门“仁虚门”的掌教，那么祖师爷是？ “飞鸿上仙，不必多礼。”没等云鸿说话，青衣老者就先发话了。 温和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三月的春风，给人温文尔雅却捉摸不透的感觉。虽然对方只是一抹残魂，但云鸿却感觉他的境界超过自己很多。不是力量境界，而是精神境界。 “弟子拜见祖师爷。”云鸿正色起来，恭敬稽首。 仁虚子哈哈一笑，问道：“小子，你知道他是谁吗？” 云鸿没有说话，仁虚子解释道：“三千年前，封神一战，上古儒门受佛道打压，师尊被六圣围困，宁死不屈，最终兵解而亡。最后一抹残魂随着丹青卷破裂，分散到九件仙器之中。” 仁虚子的话证实了云鸿的想法：“没错，他是我的授业恩师，上古儒门第一人——圣人孔。” 云鸿心中震撼，再次下拜。 圣人孔急忙让他坐下，自己反而站了起来，向他行了一礼。 云鸿一惊，一个圣人向自己行礼？ 赶忙去扶，却听他道：“君子有恩必报。若不是上仙集齐九件仙器，老夫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我如今只是一缕残魂，并非昔日大罗天上的混元圣人，不必拘泥什么。” 位置越高的人，往往面子越大，形象也就越重要。圣人孔一介圣人能够放下面子，秉承“君子有恩必报”的行事原则，当着仁虚子的面对自己行礼，云鸿感到深深的震感。 “各地的情况你都看见了。”仁虚子插入正题。 “都看见了。地脉失衡，引发山崩海啸，照这样下去，整个人界就完了。” “何止是人界……”仁虚子叹了口气：“九幽教主吸收了龙脉的力量，一定成型了。方才我和师尊去了一趟魂梦界，整个魂梦界已经被九幽教占领，六道轮回都失守了。” 云鸿没想到事情已经这么严重，九幽教主当真要独霸三界吗？ “儒门修行以人为本，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救人。”圣人孔开口说道。 说到救人，云鸿的脸色有些黯淡。经历了刚刚山村的事，他深知，凭他一个人根本救不了什么人。况且，幽若的死给他带来的打击，至今还没有完全消除。每次想到幽若和静萱，他都感觉丧失了斗志。 他打算稍后跑一趟西宁和江南，去将昔日的几位故友收入乾坤锦囊。 仁虚子看出他的心思，劝道：“云鸿啊，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我知道，你的心情很糟，但只有挺过这些挫折，你才能真正的成长起来啊。” “道理我都明白。”云鸿平淡的说着：“可就算我去救，当九幽教主召唤出真神，我们又能保的了谁？” 此话一出，仁虚子也无言以对。 九幽教主的力量和野心，众人都是有目共睹，九幽教主不除，救多少人都是白忙活一场。这时，圣人孔站了出来：“云鸿，老夫给你讲个故事。” “弟子愿洗耳恭听。” 圣人孔微微笑道：“战国时期有两个相邻的国家。起初，两个国家都很强盛，然而其中一个国家的君主，天生胆小懦弱。他总认为邻国不安好心，想着攻占本国，而本国注定会战败，邻国会抢占他们的土地。一众士大夫在国主的影响下渐渐产生了怯懦心理。本来这个国家拥有足够的能力自保，却因为他们胆怯，最终导致邻国发动战争，国家灭亡了。” 云鸿听着，若有所思。 圣人孔又道：“同样是战国，还有两个国家。一个国家被另一国所灭，国主投降后忍辱负重，每天挂一只蛇胆在房梁上。他励志复国，每当自己松懈的时候就尝一尝苦胆的味道，时刻提醒自己不忘灭国之耻。终于，数年后他率轻骑三千突袭，成功复国。” 故事讲完了，云鸿似乎有所感触。 圣人孔道：“其实，人的信念极为重要。我儒门与佛道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儒门一向以人为本，注重人的力量，而佛道更愿意相信天命。云鸿，你的内心深处畏惧九幽教主，就好像第一个故事里的国主，他分明有力量与敌国抗衡，却因为内心害怕，最终被敌国所灭。而第二个故事中，尝胆的国主虽然起初穷困，但他有着强大的信念，故能成功复国。” 仁虚子道：“九幽教主虽强，但万物必有其破绽，绝非不可战胜。” 听了这些话，云鸿心中的阴霾消散了许多。他一直认为，一些事情是上天注定的，发展至今，已成定数。就比如九幽教主。与九幽教主交手了几次，潜意识里云鸿已经以为，三界迟早会被九幽教占领。但从圣人孔口中看来，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而改变的关键，就在于人的信念。 云鸿意识到，自己是缺乏信念了。 “怎样才能战胜九幽教主？” 仁虚子见云鸿重新找回斗志，笑道：“要战胜九幽教主，首先要获得更强的力量。” 更强的力量？ 自己已是大罗金仙了，再强岂不是…… 仁虚子道：“你虽然恢复了飞鸿上仙的力量，但挺多算是个大罗金仙。九幽教主的核心魔气来自域外无间世界，一旦成型，超脱三界，无人能及。要对付他，单靠金仙的力量还不够。” 圣人孔望向云鸿：“所以，我们需要助你证圣。” 圣！ 天地间最强的代言词！ 据说天地初开，历经十二个元会，一共只出现过九位圣人。其中巨神盘古、道祖鸿钧为渡无量劫，已经先后陨落。圣人孔被迫兵解，剩下的就只有道门三清：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西天的佛祖：准提道人、接引佛祖，此外再加人类始祖女娲。 在天道运转之中，九为极数，故有：九九归一、九五至尊等说。 有流传，当第十位圣人诞生，天地必将颠覆。 圣人孔道：“圣人乃天道之中最强，神仙虽已经能够与天同寿，但万事万物还是要遵循天道的规律。然而，成圣即可与天道并列，甚至有大能者可以创造新的天道秩序。” 仁虚子笑道：“小子，如果你成圣了，化解人界的灾难应该是手到擒来。” “我要怎么做？”云鸿眼中流露出迫切的目光。 “这个问题就要请教师尊了。”仁虚子朝着圣人孔一稽首。 圣人孔道：“据我所知，证圣有三种办法。” “第一种，功德证圣。顾名思义，就是以功德感知天道，从而成圣。这种证圣方式最简单，但是成圣之后的力量也是最弱的。如三清、女娲、老夫都是功德证圣。三清道祖创立道门，为人教、截教、阐教，老夫创立儒门教化众生，女娲娘娘则是因补天而证圣。” 云鸿点了点头：“那另外两种呢？” “第二种，寂灭成圣。这种方式多适用于佛门。佛门中人讲究斩断七情六欲，使自己‘空’，而道的本质是无，二者呼应，可成圣道。如西天的两位佛祖，走的都是寂灭成圣的道路。” 云鸿摇了摇头：“这种方式与儒门入世的态度背道而驰，不可取。” “还有第三种，叫：以力证圣！” 云鸿怔了一下，这个词汇，他从叶枫的口中听说过几次。 圣人孔接道：“以力证圣是以强大的力量，强行突破天道桎梏。这种方法是三种中最难的，但证圣后的力量也是最强的。九位圣人中，只有盘古和鸿钧是以力证圣。故而他们成圣之后，一可开天辟地，二可身化天道，此等力量，放眼其余七圣，远远达不到。” “九幽教主吸纳百万荒魂，强行提高力量，那也是以力证圣了。”云鸿问道。 “方法类似，但九幽教主走的是魔道，天道不容，虽然强大，但算不上是圣。” 三种方法，云鸿在心中权衡了一下。虽然最强的是“以力证圣”，但圣人孔也说了，自古以来就只有盘古和鸿钧做到了，九幽教主勉强算是一个。要走这条路恐怕不切实际。至于寂灭之道，要他彻底斩断七情六欲，那也是无稽之谈。 能走得通的就是功德证圣了。 “云鸿，眼下你有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功德证圣。”仁虚子道。 云鸿隐约明白了仁虚子的意思，仁虚子道：“人界濒临毁灭，这次灾劫是有史以来未有的。而你的手中持有乾坤锦囊可以容纳二百万人，延续人类的种子。这件事一旦促成，不亚于当年女娲补天的功德。老夫相信，天道有眼，应该会降下紫气，使你成圣。” 圣人孔鼓励道：“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能否打败九幽教主，其实取决于你。” 云鸿闭上眼，静了静心，忽然充满了力量。 他想到，如果幽若还活着，肯定不希望看到自己颓废，肯定也希望自己去救人。 望着两位老者期待的目光，云鸿郑重点头：“好，我尽力！” 离开修文阁后，云鸿立刻找云寒商议，让他准备救人的事情。不过事情一说出，云寒就感到很难做。 人界之中，何止两百万人？ 中原加火云国、无极国，再加西域番邦、高丽、朝鲜，海外琉球、东瀛，至少也有五千万人口。要在五千万人之中救二百万人，这怎么选？不管选谁，恐怕都会有极大的意见。 云鸿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不过他并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时间不等人，海啸随时都在吞没百姓的生命。 “只能救一个算一个。”云鸿说道。 众人一阵沉默，云鸿道：“这场灾难我不可能救所有的人，只能救一些人族精英。士兵中筛选宗师以上的高手，百姓中以儿童、妇女为主，智者、谋士、工匠等有特殊才能的人优先录入。从幽京开始，渐渐扩大到周边郡县，一些偏远地区只能放弃了。” 所有人垂头叹息，云寒道：“好，我现在就去准备。” “等等。”云鸿喊住了他：“事情要保密，那些无法获救的人，就不要让他们知道了，免得徒增苦恼。” 云寒点点头，目光很沉重：“我知道。” 云寒离开之后，云鸿掐指一算，似乎料到了什么，立即离开了侯府。 一路向南疾飞，片刻后来到江南苏州。苏州虽然离海边不远，但幸运的是，海啸还没有波及到这块区域。极远处的天边已经变成黑色，冥冥中听到一些很嘈杂的声音。暴风雨前的宁静，压抑至极。 桃花村，云鸿上次来过，轻车熟路。 今天他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找到昔日故友——虹颜。 循着记忆，云鸿直接推开一座老屋的大门。屋里并没有人，破旧的桌子上灰尘满积，角落里甚至结满了致密的蛛网，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云鸿一惊，虹颜怎么不在这里？ 院中仍有几个酒壶东倒西歪，石桌石凳依旧矗立。 眼前不知不觉呈现出最后一次，与虹颜在这里喝酒谈天的情景。 “虹颜兄，难道已经……” “这位大哥，你找老神仙看病吗？”就在这时，忽然有个年轻人路过，见到云鸿傻傻愣在这里，指点道：“老神仙三年前就搬到穹窿山上了，如果你找他看病，去穹窿山吧。” “穹窿山？” 那人道：“是的，我就住前面，以前跟老神仙是邻居，上个月我还上山看过他一次。” 云鸿心存感激，问道：“小兄弟家中还有什么人？” 那人道：“一位老母，妻儿三人。” 云鸿身形一动，已经抓住那人的胳膊，到了他们家的院中。那人惊呆了，以为云鸿是神仙，云鸿也来不及多说什么，简单表达来意后，便祭出乾坤锦囊，将这一家收入了囊中界。 事成之后，云鸿破空而飞，转眼到了穹窿山，果然见山顶建着一个道观。 “小终南。”红砖青瓦之间有一个牌匾。 上前叩门，里面传来苍老的声音，明显带着哀情：“回去吧，今天不看病了。” 云鸿心中一动，熟悉的声音，继续敲门。 “谁啊，都说了，今天不看……”大门打开，话音却在这个瞬间停滞了。 自云鸿取走翡翠木兰珠，已经过去了足足七八年。七、八年前，虹颜还能尽自己的力量为乡亲父老看病，但如今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尤其是近几年，严重的风湿疾病让他难以走动。听说终南山被灭后，他怀着最后的希冀来到这穹窿山，建了这一座道观，取名小终南，也是为了慰藉那一份曾经的记忆。 他驼背很厉害，云鸿扶住了他。 一股正气渗入，发现对方的五脏已经完全老化，尤其是心脏，堵塞很严重。 凭他现在的状况，再活一年就是极限。 虹颜感受到云鸿的内气，急忙缩回了手：“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 “怎么？不欢迎吗？”云鸿笑了笑。 虹颜转头一看，东边的天色愈加阴暗，隐约可以看到电闪雷鸣，空中水汽很充分。 “怎么会？来者是客，进来吧。”虹颜推开了门。 “虹颜兄！” 云鸿一把拉住了他：“我不进去了，不瞒你说，大劫将至，我是来带你走的。” “走？去哪？”干涩的老眼望着他。 云鸿心念一动，乾坤锦囊飞出：“九件仙器我已经集齐了，这是仙器之一乾坤锦囊，是一件空间法宝。我现在将你送入囊中界安顿，你放心，不管人界发生什么，都不会威胁到你。” 虹颜望着锦囊，怔怔出神，忽然叹了口气：“我不想走。” “什么？”他怎么能放弃求生的机会？ 虹颜叹了口气：“我的身体快不行了，近日更是病的严重，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云鸿握住他苍老的手：“虹颜兄，这是什么话？你我之间是什么交情，这不用多说，我怎么会嫌麻烦？而且我已是大罗金仙了，完全可以帮你重塑仙身，恢复当年的仙力！” 这句话令虹颜动容了一瞬，却忽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云鸿很不解。 他努力挺直腰杆：“大劫之前，你还能想到我这个昔日的朋友，我已经知足了。不过你若是有力量帮我重塑仙身，不如留着这份力量用去救更多的人。百姓更需要你。” “救人可以，但我不能看着你送死！”云鸿坚定说道。 “并非是送死。”虹颜摆了摆手：“这些年，或许是仙气完全消退，我已经彻底成为了一个凡人，因此执念也比以往重了不少。三百年时间，我经历了无数红尘，已经完全看透了。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等死后，和颖儿、浩然他们重逢，顺道看看几位师兄。” 云鸿从他的话中感受到苍凉。 虹颜的脸上满是超脱：“如果你还当我是大哥，这最后一段路，就让我自己走吧。” 云鸿摇头道：“人活着才有希望，颖儿和老师死去多年，早已转世，就算你现在死，到了地府也见不到他们。不如活着，让我助你成仙，渡过这次劫难后再去找他们的转世！” 云鸿提出了实在的方法，却再次遭到虹颜的拒绝。 这一刻，云鸿仿佛明白了什么。 虹颜并不是真正想找到他们，他只是想完成心中的执念。 “银虹，我转赠给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跟你很有缘，或许能继承你的众生之道。”云鸿望着他：“你不去看看？” “剑已赠出，何必再看？”虹颜微笑。 云鸿垂下眉目：“虹颜兄，你……你真的想好了吗？” 虹颜微笑着看着他，缓缓说道：“人生天地之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云鸿沉默下去，他的手中渐渐聚出一道灵力。很快化成一颗龙眼大小的丹药，云鸿将丹药递给虹颜：“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强求。如果你想反悔，服下此丹，可保平安。” 虹颜没有拒绝，接过丹药。 “我去救其他人了，你……保重……” 云鸿眼中有泪，他不想被虹颜看到，话刚说完，人就化作一道清光消失了。 半个时辰后，乌云压到了头顶，致命的气息洋溢在空中。 海啸来了。 道观海拔很高，一眼就能看到数里外巨浪已经吞没了苏州城，正朝着这边涌来。 虹颜走到屋中，取出一个木盒，里面放着终南山的蓝白道服。 他不慌不忙的拿起道服，面料还很新，没有半点褶皱。水响如雷，离耳边越来越近，他有条不紊的穿上道衣，扎紧衣袋。事后又对着水盆梳理好蓬乱的头发，整理仪容。 又是一个木箱被打开，仙光散发，他重新背起属于剑仙虹颜的玄铁剑匣。 双手背负，淡然一笑。 他走出屋子，登上西面的一处风亭，亭内悬着一口大钟，以及敲钟的木槌。 水势铺天盖地而来，转眼吞没了前方的大山，虹颜再次检查仪容，缓缓握住木槌。 咚—— 洪亮的钟声传递在水响之间，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 ………… 云鸿忍着伤痛，人已经到了西宁。西宁地处蛮荒，四面无水，暂时没有被海啸淹没的危机。不过猛烈的沙尘暴比起海啸，杀伤力丝毫不弱。到西宁自然是为了找苏灵儿和玄月。 索性事情比较顺利，苏灵儿只是求着云鸿救一部分百姓，便入了乾坤锦囊。 事成之后，云鸿立即返回幽京。不过还没见到云寒，云鸿就听到了不好的消息。 局势还是失控了。毕竟关系到每个人的生死，整个人界五千万人，只有二百万人可以获救，这个比例还占不到二十分之一。也就是说，二十个人才能有一个人活命！虽然云寒竭力控制不让消息散播出去，可这种东西有关生死存亡，根本不是人力能控制的。 一个时辰前，云寒还用正一道祭坛将计划传到了各个郡县。谁知得知计划之后，各个郡县不仅不配合，反而引起了极大的sao乱。 这场sao乱比起“削众神神格”更加激烈。毕竟二十个人才能活一个，这样的比例实在太低，而存活名额大多被有钱有势的人占据了，根本轮不到平民老百姓。一些人得知自己活不成，心中便萌生了“我活不了，你也别想活，大不了同归于尽”的想法。更有人为了争取名额，竟然认为只要杀掉十九个人，自己就能活下去！ 这种变态心理让已经失控的局势更加失控，海啸未到，人间已经成了修罗场。 幽京城，无数百姓围攻皇宫，云寒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派出大军镇压。云鸿刚到幽京就看到皇城前满地死尸！好端端的救援，竟成了暴动的*！ 云鸿的脑袋几乎要炸了，他没想到人类的本性如此凶残、暴戾！ “云鸿，坚定信念，心平气和。”仁虚子幻化一缕灵体，从髓海之中出现。 “仙翁……”云鸿还是带有沮丧。 仁虚子一挥手，面前顿时聚来一些灵气，在仁虚子掌心凝成一滴水珠。 “你看。” 云鸿走过去，见那晶莹的灵气水滴中悬浮着一抹黑气，好像墨汁一样晕开。 “怎么会这样？” “天地灵气已经受到污染，说明邪气已经侵占了一部分天道。人的内心本来是善良的，但在这种环境下，难免会遭到邪气的侵蚀，激发出一些负面情绪。” “难怪这些人变得如此嗜杀。”云鸿若有所思。 仁虚子皱了皱眉，倒是在担心另一件事：“看来九幽教主已经彻底成型了……按照现在的趋势，天道示弱，就算你救足二百万人，恐怕也不能证圣。” 功德证圣，意思就是达成功德后，得到天道认可，从而降下紫气，补全不足的力量。“紫气”就是天道自身的能量。然而眼下天道被邪气占据，已经自身难保了，几乎没有多余的能量给云鸿。 话音未落，幽京城上空忽然霞光万丈。 云鸿抬头一看，只感觉一股强大的气息从而天降，隐约带着几分神圣。 声音在空中传开：“仙界传召，云鸿听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