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过度
白清浅泪眼迷蒙的盯着床铺半晌，扭头跑出门去，却又突然转身跑回来，翻出平日备着药品的匣子，紧紧抱在怀里，这才又向厢房跑去。找到了香雪所在的厢房，却驻足在门口，犹豫着进退两难。若不是自己任性央求香雪假扮自己，香雪怎会当众挨打，她瘦小的身子怎么能经得住几十板子。 白清浅愈想愈内疚自责，在门口踌躇，手抬了又放，放了又抬起来，挣扎着是否进去。 这时紫鹃端了盛水的盆子出来，白清浅见那水盆里的水呈现淡淡的血红色，好容易逼退的泪水，再次席卷而来，止不住泪珠的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流下，眼睛已然红肿不堪，贝齿紧咬薄唇，似乎可见隐隐的血丝，小脸也是煞白一片，肩膀不住抽搐却是隐忍着不肯哭出声来，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盆子，满脸的歉疚不忍。 见到这样的白清浅，紫鹃大为动容，从未见过哪个主子会为了一个丫鬟挨打而自责，更何况白清浅竟为了丫鬟痛哭愧疚。此刻紫鹃在心底暗暗发誓，这便是她一生将要追捧侍奉之人。 “香雪她”白清浅声带哽咽道“香雪她还好吗？” “回小姐的话，香雪性命无虞，只是恐怕要在床上多呆些时日了”紫鹃回道 “我拿了药匣子来，却不知道用哪样，你拿去给她敷一敷吧”白清浅把怀里的匣子捧出递到紫鹃面前。 紫鹃抬了抬手里的盆子道“奴婢还要去帮香雪jiejie换清水，您进去问香雪jiejie吧，平日里这药匣子都是她看管的” “我。。。”白清浅面露难色 “小姐，您放心，香雪jiejie不会怪您的，若看见您亲自送药来定会高兴的，说不定伤就好的快些了呢！”紫鹃开口鼓励白清浅 “真的吗？我去送药香雪真的会好的快些吗？”白清浅像是问紫鹃又像是喃喃自语着。 “恩！您快进去吧！”紫鹃露出明媚的笑脸看着白清浅 许是紫鹃的笑脸感染到了白清浅，白清浅也回以微笑，整理好心情迈步走了进去。丫鬟的厢房自然是不能跟主子小姐相比的，但香雪是白清浅身边的一等丫鬟，这厢房已经算是丫鬟们中顶好的了，但是仍旧简陋。一张木床缀着些平日丫鬟们自己编织的花样饰物，床上铺着些旧的棉褥，盖着的棉被也是半旧的，房间还算整洁，窗台上摆放着几盆时令花，给房间平添了几分色彩。 香雪整个人是趴在床上的，面向墙壁，听到有人进来只以为是紫鹃，唤道“紫鹃meimei，劳烦你了，等会小姐若问起我的情况，你就说无碍了就好，切莫让小姐忧心” 白清浅听到这些，紧了紧怀里的匣子，狠狠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哽咽之声。 香雪见无人应答又唤了声“紫鹃meimei？”回头望去竟是自家小姐站在门边 “小姐”香雪见是白清浅来了，挣扎着起身。白清浅哪能让她起来，忙三步并两步跑上前去按住香雪“你快别动！牵扯到伤口可怎生是好，你这是要心疼死我呀！” “小姐，奴婢没用，害得您被老夫人责罚”香雪从紫鹃处听说白清浅的被罚，心里十分自责，心想如果自己再镇定些也许就不会被发现了。 白清浅听得香雪如是说，更是自责难耐“香雪，对不起，若不是我坚持出府也不会连累你被杖责，都是我不好”说着说着，眼泪夺眶而出。 “小姐，您莫哭，奴婢没事的，您看奴婢好着呢”见白清浅哭了，香雪急着证明自己没事，挣扎着起身，不想牵扯到了伤口，疼的她大吸一口冷气，额头冷汗直流。 白清浅见状忙按下她“别动别动，我把装药的匣子带过来了，你快看看哪样事可以用的！” “小姐。。。”香雪见到白清浅这样关心在乎自己，心头涌上一股酸涩，答不出话来，只知道落泪。 “可是伤口疼了？你快躺好，我帮你敷药！”白清浅以为香雪是疼哭的，急的手忙脚乱的翻着药匣子，拿出一瓶药看了看扔到一边，又拿出一瓶扔到一边，整个匣子都翻完了也没找到可以用的药，于是对着拿出的一堆药瓶子，吹胡子瞪眼，好像这些药瓶子能被她威胁，那治伤的药物能自己蹦出来一般。 看着白清浅捶胸顿足的跟一堆药瓶较劲的傻样，香雪倒是乐出声来。 白清浅狐疑的看着香雪“香雪你笑什么呢？都被扁成这样了，还能笑得出来？” “不是的，小姐，奴婢瞧您跟药瓶子较劲，忍不住就。。。哈哈，小姐您真是太可爱了！”说着就吃吃的笑起来了 “好啊！你竟敢笑话你家小姐，等你好了，看本小姐不整治你！”见香雪心情不错，白清浅也释怀了不少，跟着闹了起来。 紫鹃进屋后看到主仆二人笑的开怀，嘴角也跟着上扬“小姐与香雪jiejie说什么趣事呢？也说与我听听嘛！” 白清浅面色发红，微微一窘，香雪也是但笑不语岔开话题“紫鹃meimei，今日劳烦你了” “jiejie说什么客气话呢！平日里jiejie没少照顾meimei，meimei自当回报jiejie的！jiejie再擦一遍伤口就可以敷药了。”紫鹃不再多说，净了帕子就去给香雪擦拭伤口。 白清浅主仆二人忙活着给香雪拭身擦药，偶尔还传出悦耳的笑声，无形之间几人的关系更近了一层。白清浅已把香雪紫鹃二人看作朋友，而他二人也更坚定了忠于白清浅的决心。 夜色渐浓，漆黑的幕布上星光闪烁，月光透过窗棂洒落一室，淡淡光熏斑斑驳驳的映在坐在窗边托腮深思的白清浅身上，似给她蒙上了一层薄纱，影影绰绰，似真似幻。 今日之事，白清浅难以释怀，禁足不足为虑，只是连累香雪受伤，她心里着实不是滋味。来到异世也有不少时日，亲人的疼爱还有身边丫鬟的恭顺，倒让她安于享乐，忘记了这是一个未知的世界，忘记了谨小慎微，仍旧像前世那样生活，这里没有人权，鲜活的生命随时可以被剥夺。 若要活的安逸自在，势必要有防身之策，在这深宅内院如何保护自己，如何护住想要守护的人才是正事，悲怀伤秋自怨自艾是无法改变现状的，谋求生存之道才是当务之急。打定主意后，白清浅起身回到床上，安稳的睡去。 翌日一早，未等丫鬟唤醒白清浅就已起身，穿戴整齐后推开房门，见紫鹃端着水诧异的望着自己，白清浅嘴角上扬打趣道“怎么，莫不是还没睡醒，不认识你家小姐我了？” “奴婢怎么觉得小姐似乎跟昨天不一样了呢？”紫鹃微微迟疑道 “是更漂亮了吗？哈哈”说着白清浅就上前拉过紫鹃，带进内室洗漱去了。自香雪病后，紫鹃就被提为二等丫鬟，可以近身侍候白清浅，同为二等丫鬟却要比做二等丫鬟更久的小翠得脸。 用早膳时，白清浅问起香雪的情况，紫鹃只说比昨日好多了，让她莫要担心，但是白清浅还是放心不下，又去厢房看了看，见香雪气色果真好些了，才放心离去。 从香雪的厢房出来后，白清浅直奔书房而去，要想更快的了解融入这个世界，读些这里的书籍典籍定会有所收获。好在白清浅前世大学主修的是古典中文学，大学里时常练习学写繁体字，没想到这个朝代虽是架空的，但却用着相似的繁体字，倒省了白清浅很多麻烦，不至于被当成文盲。 禁足的这半个月，白清浅都是在书房中度过的，开始时捡着奇闻杂事读，内容通俗易懂，算是练练手。而后白清浅开始涉猎诗词歌赋，也会临摹一些名师大家的字迹，毛笔字虽然学过一些，但还是无法登上大雅之堂。这半个月白清浅的毛笔字倒是提高许多，隐约展现出了自己的笔风，娟秀之中又带着些许刚毅豪气，倒不似女儿家的字迹。而香雪也修养好了，回到其身边伺候，主仆感情也是更胜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