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魔尊的心思
晓飞死了。 秋日的雨总是细腻绵长，足足下了有五六个时辰，直至下午快黄昏之时，雨才终于停了。乌云散去，透亮的阳光从天空打下，小贩们又出来叫买了，小街上如下雨前一样热闹。 一切，都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月华告诉邪灵明日要启程去仙宫后，便不再理睬他，只是坐在桌子前看书。 邪灵趴在窗沿上看天，同时用余光扫视了她一眼，心中揣度， ［小飞应该快要回来了吧。］ 小飞是邪灵新做的魂器。 不错，邪灵的灵力其实并没有被凌霄环完全锁住。 他当初只是装作被锁住的样子，收敛了身上的魔气，以便趁机行动。 毕竟，虽说没被彻底锁住，但因为阵法代价的原因，邪灵的灵力也所剩无几，不可能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逃离。 被抓走之时，月华就对邪灵进行了搜身，所以邪灵无法带上任何魂器。 为了得到魂器，邪灵一路上都很乖地做出一副纯良的样子，使月华放下一些戒心，要得玉泥。 他在回来后，背对着月华，趁其不注意掏出箱子里的一小半玉泥，故意向月华抱怨，以造成一开始就只有这么多玉泥的假象。 他知道仙宫有阴谋，而月华一直处事谨慎，有些事一定会避着自己干。 不错，这样的确会使自己不清楚仙界的小动作，但同时，也给了自己搞小动作的机会。 邪灵猜的没错，不一会儿，月华出去了。从窗户看去，她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于是，邪灵拿出自已藏起来的玉泥，迅速捏出一个传音符，左手按住太阳xue用其通知晓飞，右手如白鸟般翻飞，捏着下一个魂器。 不知为何，晓飞掐断了通信。 但邪灵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担心，因为他不知道月华会什么时候回来。好几次其他房间的开门声都把他吓得浑身一哆嗦。 他急急地捏好魂器，一个可以化为人形的魂器，来不及给它取名，便令其去其他小店偷银子，用银子买一批新的玉泥。如果直接去偷玉泥的话，目标太明显了。 直到这时，邪灵才缓下一口气，抹了一把冷汗，他的灵力太少了，只是捏了两个魂器，邪灵都觉得自己魔快没了。 他伸了个懒腰，打开装另一大半玉泥的箱子，装模作样地捏起了小兔子来。 ［也不知道晓飞怎么样了。］ 还未等他想清楚，一道亮光闪过。 是一本书，附带着晓飞的死迅。 ［晓飞死了。］ 邪灵瞪大眼睛，这是自父亲死后，邪灵第二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死亡。 他惊讶地半张着嘴，双手捧着那本灵书，却只是呆呆地看着书的封皮。 就好像书的封面上写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失传的秘密符文。 邪灵讨厌死亡。 ［我不是让他投降的吗？ 世上有什么东西比生命更可贵？！］ 震惊，恐惧，难过，疑惑。 一股脑儿地涌上心头。 ［话说，当时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为什么生气呀？ 我说的有什么错吗？ 生命的本能不就是求生吗？ 生命最基本的情感不就是对死亡的恐惧吗？难道真的有魔不怕死？ 为什么？为什么呀？ 好死不如赖活着，死了，那么全世界的事情又与逝者何关？ 一只魔死了，对于全世界来说，只是失去了一只魔；但对于这只魔来说，却是失去了整个世界！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值得付出生命。 所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难受！好难受！ 邪灵难受地抱住脑袋，耷拉着耳朵，觉得自己的头好痛好痛。邪灵一向不喜欢思考自己思考不通的东西，但如今，这个东西却堂堂正正地摆在自己面前。 “吱呀吱呀。”老旧的木质楼梯在呻吟，是月华回来了！ 邪灵慌忙把那本灵书收入灵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捏起小兔子，迎接月华的到来 “叮咚！” 回忆被一滴屋檐上的雨水落到瓦片上的声音所打断。 ［雨停了有一会儿了，魂器应该买到玉泥了。］邪灵心想，因为月华就在身边，邪灵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召唤自己的魂器。 邪灵摸了摸自己的灵识，他在收入灵书的一刻感知到，晓飞还有一缕魂魄附着在书上。 所以邪灵想把那缕魂魄转移到魂器上，这样，晓飞就不算是完全死去，对不对？邪灵为自己的想法兴奋不己。 ［那么，这个魂器就命名为“小飞”吧。］邪灵嘴角扬起一丝孩子似的笑意。 “哗啦，”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的月华翻了一页纸，还在看书，并不知道身边的邪灵在打什么鬼主意。 ［虽然有不少人不喜欢这么做， 他们觉得这样的魂器就是一个活死人， 让逝者不得安息。 但有什么比存在更重要呢？ 也不知道晓飞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邪灵在心里念叨着，瞅了一下月华，把手偷偷伸出窗外。他在试探着月华的底线。 只见月华又翻了一页书，头也不抬：“把爪子伸回去。” “哦，”邪灵吐了吐舌头，略带怨气地嘀咕道，“真小气。” “我知道你在干什么，”月华终于合上并轻轻放下手上的书，一双细长的凤眼淡淡地直视邪灵，“不要试探我的底线。” 心思被说穿，邪灵不由地怯怯地缩了一下头，一双圆圆的眼睛看起来颇为无辜，不满地反驳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吧？” 同时，邪灵心里得出一个结论 ［看来， 想把晓飞的灵魂附着到魂器上， 暂时是不可能了。 在月华面前做手脚真难呀。］ 生活不易，邪灵叹气。 ［不过，本尊真聪明， 竟能在这么难搞的仙君面前整活儿！ 哈哈哈！］ 天性乐观的邪灵在心中默默地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自己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 月华懒得再搭理他，转身去房间的书架上又拿了一本书，埋头看了起来。 都是关于医学方面的书籍。月华喜欢看书，看书的时候总会有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时常看着看着就忘记了时间。 有时她从书本中醒过神来，会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看了好几个钟头之久。 ［书呆子，］ 看着她痴迷的样子，邪灵心中暗骂一句， ［反正本尊是不会忘记你们在仙宫杀死了那些魔族的事的！ 话说，书呆子一般很相信书吧］ 通透明亮的阳光从窗户跑进来，照亮了邪灵的脸。 大概是因为在仙界的原因，反正邪灵是第一次知道，黄昏时的太阳也能发出这么亮的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