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雪中少女

    李昭无言，试图说些什么来挽回，但实在是找不到言辞。

    毗沙门却有些愠怒，但也无法指责胡得生什么，人各有志罢了。

    “既然无法挽回，那就请你下车吧！”毗沙门挥了挥手。

    只一瞬间，胡得生感到一阵眩晕恍惚，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等眩晕的感觉过去，他睁开眼睛一看，他竟然又回到了驿站中他被灌酒的桌子旁。

    只见几个挎刀的驿丞，各自铐着一个醉醺醺的豪奴，指着旁边两张被撞坏的桌子要他们赔偿，而掌柜和两个店伙计则笼着手，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

    胡得生晃了晃头，自己刚才干嘛去了来着？好像是喝醉了然后去了趟茅厕？他摸了摸胸口，怀里的书却是还在，衣服和发髻也还算整洁，却是再也想不起，之前见过的两个人了。

    黄小玉拼命地迈动自己瘦弱的双腿跋涉在布满积雪的山道上。

    山道上明显被新压出来的两道雪痕证明刚刚才有车辆在这里经过过。

    她刚从驿站中追出去，雪地里就失去了那三人的踪迹，只余下通往华山山顶的山道上的两道新鲜的辙迹，但也随着风雪的吹拂和掩盖而即将失去踪迹。

    她一路从长安跋涉而来，大部分的钱财都花在逃离长安最初的那一段路上了，她本意是想回到齐地的，但是无钱寸步难行，又在一个岔道上搭错了车，已经无法朝着齐地而去了，索性就来到华山，也许追踪自己的人也没有想到自己没有去齐地而来了华山吧？

    她努力地想记起刚才的那三个人——不，那个最初出手相助的人她始终记得，但另外的那个中年男子和那个长得好看的少年，始终在自己记忆里若隐若现，仿若她稍微放松一下，记忆里就不存在这两个人了一般。

    她将脖子缩在肩膀里，以免冷风吹进胸口，手揣在怀里，这样能避免已经冻伤的手指再次受伤，在长安的时候，因为劳作她的双手已经受伤了，现在一入冬，十个手指和手背上的伤口随即被冻得龟裂开来，渐渐的有些发黑的状况。

    她忍住即将掉下来的眼泪，因为眼泪流出来多半会冻住眼皮的吧？她想起她慈爱的父母，还有以前幸福的锦衣玉食的生活，眼泪忍不住一颗颗的掉下来。

    之前吃的最后一个馒头，因为剧烈的奔跑而在胃里渐渐反酸，她头脑一阵阵的眩晕，手脚莫名地开始发热了起来。

    黄小玉看看四周，视线一阵模糊。

    自己还是冲动了，应该老老实实的在驿站中厚着脸皮等待机会的，如果店伙计赶自己，自己就去屋檐下熬上一晚，而不是看见那位中年男子突然消失的样子，就那么天真的以为追上他们，就能学得她眼中的“仙法”的。

    “我是不是要死了？如果晕倒在这雪地里，大概会成某只野狼的晚餐吧？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小玉好想你们。”

    她揣在怀中的双手，终于抓住了衣襟夹层里一块薄薄的玉佩，而玉佩发出了一缕轻微的温暖，轻轻地回应着她。

    终于，山路上的一个小坎绊倒了她，她扑通一下扑倒在地，整个人面朝下的陷进雪地里，两腿挣扎了两下，渐渐的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