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爱在歌声中长大
“楚秋，我有不好的预感。我非常确定，这是我作为资深联邦探员的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叶清雅煞有介事地说道，但不管他如何正经都像是在开玩笑......人设如此。 “预感不能当饭吃。等我拿到那卷录像带，就算天塌了我也管不着......”楚秋结束了射击场的工作，走出门禁，对电话里的叶清雅说道：“......而且我等会儿有正事。” “所以是跟你的小女友吗？裴郁知道吗？”电话那头的叶清雅幸灾乐祸地说道。 关裴郁什么事？楚秋皱起眉头，直接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等久了吧。”陈南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书包鼓鼓的显得很重，脸蛋红扑扑的气色好了许多。 “没有，刚到。”楚秋接过陈南星的书包，说道：“今天晚上去灯会吗？” “嗯，当然了！” ...... 上元节的灯会是第三星圈的传统节日。 这个“传统”能追溯到几年几月却是不得而知......人类有种奇妙的寻根本能，巴不得能追溯到还尚为猴子的祖宗阶段，但身处联邦的人类后代却做不到。简单来说，虽然历史悠久，但从逻辑以及生物遗传学角度无法为身处联邦的人类后代寻找一个合理的溯源解释。联邦社会也少有“落叶归根”的说法。 但这不妨碍联邦人们企图用某些节日维系自己与这片土地的感情，例如上元节。上元节的故事早已被遗忘，但繁华壮阔的漫天灯花却流传下来。 这是一年之中少有的盛会，大街小巷，灯花所挂之处，人们会穿上某种款式奇异、以宽松的连衣为样式、以鲜艳的红黄为基调的特殊服饰，来配合上元节独特的氛围。 “好看吗？”陈南星穿着上元节的服饰在楚秋面前转了个圈，说道：“我mama一直藏着一身，这是我第一次穿。” 楚秋理应也找一身穿上......但陈南星似乎不在意，她轻轻搂着楚秋的胳膊，似乎有他陪着就足够了。 在漫长的将近二十年的生命之中，楚秋从来没有这样亲密的关系，这让他有些茫然。 “吃饭吗？”楚秋拉住似乎快要蹦出大气层的陈南星，说道：“这家的酸辣土豆丝很好吃。” “你也喜欢上了吗？”陈南星惊喜地说道：“你不是一直说不喜欢那种辣味吗。” “还行吧，好像习惯了。”楚秋笑了笑，心道：但是你喜欢吃，我是无所谓的。 “好啊。” 两人走进店里，即便是这样的街边小店也是人满为患。 “客人客人，先点菜吧。”店老板一脸不好意思地拿来两份菜单。 “酸辣土豆丝盖浇饭......”楚秋看了一眼陈南星，陈南星一脸雀跃地点头，犹豫了半秒之后说道：“......两份，再来一份番茄炒蛋。” “富裕了？”两人好不容易等到位子坐下，陈南星笑眯眯地对楚秋说道：“都能点盘小菜了。” 楚秋笑了笑，问道：“陈北怎么样？预科的话，应该马上就要入学了。” “嗯，他一直在做突击训练，像是体能之类的。”陈南星有些担忧地说道：“他的文化课成绩一直不好，实话说，文化课要重要得多。” 店老板端来个盘子吆喝道：“两份酸辣土豆丝盖浇饭，一份番茄炒蛋。” 楚秋对土豆这种食物一直保有怀疑......你要说它是蔬菜吧，它缺乏该有植物元素，那它是主食类的？因为它的淀粉含量很高，但它又经常作为配菜被料理。总之，楚秋对这种食材就是充满困惑。 但这家的......似乎真的很不错，没有像其他家那样做得软糯无比，倒是留了些夹生的爽脆口感，吃起来根根分明，辣味也没有烈到楚秋这种根本无法吃辣的人难以忍受的地步，以酸甜味为主。总体感觉，真的还不错。 “谁告诉你的啊，真的很好吃。”陈南星才尝了两口便瞪大了眼睛惊喜地说道：“这家的酱料真好吃。” “好吃就行。”楚秋的朋友就俩，叶清雅和裴郁，想来叶清雅对这些事情也不甚了解，那便只剩下裴郁，楚秋实在不觉得经常在陈南星面前提起裴郁是件明智的事。 走出酸辣土豆丝店之后，两人又走进一家超市。 “楚秋，其实我有很多坏习惯，我一直不觉得我是个完美女生也不想成为完美女生......而且我又一直要担心好多事情，所以一直没想过亲密关系是怎样的，但是奇怪的是，我感觉对你说这些我一直隐藏在心底的东西也不会担心被看不起还是......”陈南星走在前面，手指拂过货架上的罐头，低声说道：“楚秋，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很信任你，从第一天在战术场见到面的时候我就是这样的感觉，我觉得我们是一类人。” “我其实挺坏的。”陈南星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说道：“我能告诉你我的坏习惯吗？” “当然了。”楚秋没有犹豫，说道：“你不会觉得我是个好人吧？” “刚刚我就偷偷拿了个罐头。”陈南星小心翼翼地给出看了眼自己怀里的罐头，说道：“我小时候就偶尔这么干......我现在都觉得很刺激很开心。” “我看到了。”楚秋说道，事实上他还在那个罐头旁边留下了一张小钱。 但他不止做了这件事......他亮出了手上的钱包，说道：“我也觉得很刺激。” 陈南星张大了嘴巴，惊愕地问道：“是刚才那个阿姨......” 楚秋点了点头，手掌一翻，如同变魔术一般，手上的钱包一下子消失不见，随后他从陈南星的口袋里又掏出了那个钱包。 “你好厉害啊！”陈南星的脸上满是震惊。 楚秋随手一翻，钱包再次消失，因为他们面前又出现了刚才擦肩而过的那个陌生的阿姨。 再次经过的时候，陈南星即便有意观察也没看清楚秋做了什么，楚秋对陈南星张开双手，低声说道：“但现在也不需要了。” 陈南星的脸上满是笑意，手腕搭在楚秋的胳膊上，小声说道：“嗯，只要用钱买就行了。” 走出超市的时候，陈南星经过收银台付了20.3块。 ...... 璀璨的灯花从黑石军事学院所在的东三街一直延伸到繁华的神都广场，人潮也挤满了这条观灯花的黄金路线。 楚秋和陈南星走走停停，最后到了神都广场。 有统计，上元节期间的神都广场峰值人数能到达50万......即便对于这座第三星圈的地标来说，也属于是爆满中的爆满。 神都广场的中央光屏上正有一场直播的演唱会，与其他频道正在播出的联合晚会不同，这场演唱会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主角。 姬黎儿，这个不可思议的宇宙少女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崛起。或许用崛起已然不合适，因为她已经是宇宙中的顶流......但她成长的速度仍旧不减。 虽说是电视剧童星出身，但她拥有一口好歌喉。楚秋素来不爱听歌，但此刻仍是心潮澎湃。 “你喜欢姬黎儿？”陈南星的声音猛然把楚秋唤醒，他连忙看向一脸笑意正盯着他的陈南星，不好意思地说道：“嗯，东极的日子是很无聊的，除了第三台播放的......便也没有其他可看的节目，久而久之便喜欢上了。” “我也喜欢姬黎儿。”陈南星搂紧了楚秋的胳膊，望着巨大光屏上那个完美的少女，喃喃说道：“看到姬黎儿经常会觉得......如果宇宙里有完美的女生，那一定就是她了。但是真的好遥远。” 嗯，很遥远。 楚秋悄悄抓住了陈南星的小手，很幸运的是，他或许找到了自己现实中的姬黎儿。 两人第一次抓住了彼此的手。 爱在歌声中长大。 “陈南星......”人群中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两人转头看去，胡希大拉着张姝婉的手挤过人潮向两人走来。 楚秋和胡希大的目光一碰即闪。 胡希大的脸色并不好，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 “这是我的女朋友，张姝婉。”胡希大露出一个笑容，显得有些苍白，他明显瘦了一圈，脸上扯出不少褶子。 “你好，小南，胡希大经常跟我提起你......楚秋，你好。”张姝婉看向楚秋，目光中露出一丝歉意......虽然楚秋不知道这丝歉意打哪儿来，但大约能猜到与盘山路或是游乐场那两回离不开干系。 “要不我们一起吧，也热闹呀。”陈南星紧紧搂着楚秋的胳膊，比刚才更显亲密，楚秋点了点头，说道：“一起吧？” 张姝婉看了眼胡希大，胡希大似乎有些魂不守舍，于是她也说道：“行呀。” 这不是一次愉快的同行......但拥挤的人潮稀释了诡异的气氛。 好不容易挤出人潮，正找到一排抓娃娃机......不管什么年代的女生都无法免疫这种机器。 于是胡希大和楚秋抽出了一些时间能够好好面对面地聊一聊。 楚秋知道胡希大老早就想这么做。 “抽烟吗？”胡希大递来一支烟，楚秋摇了摇头，他没有烟瘾，陈南星更是在边上。 胡希大叼起一根，拿着自动打火机的手掌有些哆嗦，在寒风下更是难以点燃。 楚秋拿过自动打火机，替胡希大点燃。 “谢谢。”胡希大的目光更加复杂，狠狠地抽了一口。 一支烟的功夫，胡希大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不要命地抽，待他点起第二支烟，他才终于开口说道：“对不起，楚秋。” “我知道是马后炮但是......”胡希大又狠狠地抽了一口：“......我之后才回过神，如果太子在游乐场抓住你，你会死。” “我下意识把这些当成没分寸的社交活动，或者......但当游乐场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我才知道，我跟他们从来不在一个频道上。”胡希大的脸色更加苍白，他一边抽着烟一边哆嗦道：“真的会死人的。” 楚秋静静地听着，胡希大像是胡言乱语一般讲了许多东西，关于生命、关于前途甚至关于爱情。 好一会儿之后，第三支烟抽完，他才像是回过神般地苦笑道：“是不是很没出息。” “那你打算怎么办？”楚秋说出了第一句话，语气平静。 “你不怪我？”胡希大看向楚秋，惊愕地说道：“差一点我就害死你了......甚至现在太子也在想办法害你跟裴郁，我听说有卷录像带......” “录像带？”楚秋皱起眉头。 李迴手上也有那卷录像带吗？怎么可能？ “我听他们说起，有卷很重要的录像带......我猜是肯定是为了害你，不，应该是为了害裴郁的。但是我也不知道。”胡希大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太子一直存在嬴氏保险，非常非常重要。” 嬴氏保险。 楚秋心头一跳，这可不就是...... 但是怎么可能？李迴手上为什么会有那卷录像带。 他皱眉思索，一回神发现掌心都是汗。 或许是别的录像带。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想起叶清雅刚才说的那些话...... 但不管怎么样，必须尽快把那卷录像带拿到手。 其他的，他也无能为力了。 楚秋掐灭烟头，对胡希大说道：“轻松点，跟你没关系......经常有人说我在送死，但我其实是个很惜命的人，我也很清楚怎么样能保住性命。我觉得这句话也可以送给你，你太紧张，眉头紧缩不太吉利，放开点，与你没关系。你只要想出怎么样能让你自己好好生存下去的办法就好。” 胡希大沉默地看着楚秋的背影，目光愈发复杂。 ...... 漫长的夜晚临近尾声。 楚秋将陈南星送回住宅。 陈南星指着3层某个还亮着灯的房间说道：“那是我家。” 楚秋甚至还看到陈北探出半个身子跟他打招呼......有这样活泼的弟弟也是好事。 陈南星又气又恼，做足了夸张的手势让陈北回去。 “今天晚上很开心。”陈南星的脸蛋红扑扑的，说道：“真的很开心。” “嗯，我也很开心。”楚秋说道，但一时半会儿不知该如何推进下去。 “该是你亲我的时候了。”陈南星垂着脑袋，耳垂通红，低声说道。 楚秋恍然大悟，连忙捧起陈南星的脸颊。 “噢......” “痛。” 两人唇齿相撞，破了个小口。 但也算是亲上了？ “走了。”陈南星捂着嘴，眼睛眯成了一轮弯月。 “拜。”楚秋目送陈南星上楼，心脏仍自砰砰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