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涌动
心里估算了一下路程,嬴东开口打破了微妙的气氛,“伤,刚刚我看你走进酒肆的时候样子很平静,难不成你早就知道他会在那里讲学?” “回公子,隶妾之前出去帮府里采买东西的时候每次都会路经那家酒肆,因此瞧见过。”伤低着头快速说道。 从伤的态度中不难看出,她心里还是对嬴东有很深的恐惧和戒备。既然如此,嬴东也没有再继续自讨无趣了。 在一片静默之中,嬴东很快便回到了自己的内室,伤则是继续站在门外等候他的吩咐。虽然二人都未曾言语,但不知不觉间关系已然拉近。 刃和奔二人在路上行走速度极快,他们此行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回去复命,绝对不能因为他们的磨蹭耽误了事情。 嬴政此刻正端坐在木案之后翻阅竹简。即便是外出巡游,他每天仍然都有处理不完的政务。 “刃……奔拜见陛下。”二人几乎同时跪地喊道。 嬴政抬起头,一脸关切地问道:“他说服张苍了吗?” “回陛下,此行十分顺利,公子很快就成功了。”刃快速说道。 “嗯,先退下去吧……你们二人以后就跟着嬴东吧,一定要保护好他。” 就在二人即将退下去的时候,嬴政仿佛又想起来了些什么,接着说道。 “诺!” 内室中,看着跪在地上的的刃和奔,嬴东心中有些犹豫。 有他们两个一直在旁边跟着,肯定会给自己带来很多麻烦。不过既然这是嬴政的赏赐,那他也无法拒绝,只能暂且先收下二人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行试探。 思索了一会儿后,嬴东说道:“你们都起来吧,方才我有些吃惊,这才反应迟钝了一些。” 好不容易听到了嬴东的回复,二人连忙站起身来。奔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说话,刃则是连忙道:“公子言重了,怪我等没有和您解释清楚。” 其实不只是嬴东,刃同样也对嬴政的安排有些不满。 他和奔都是影密卫中的精英人物,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得到嬴政的赏识和重用。 结果飞黄腾达没做到,反倒是被嬴政丢到了嬴东这里,让他们从此效忠于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公子。 不过既然事已至此,刃现在也只想尽快能得到嬴东的信任与重用,因此对他态度极为恭敬。 亥时,夜幕笼罩天空,临淄城内一片寂静。唯有一轮明月高悬于天际之上,给人间送了点点清晖。 原本嬴政巡游至此,理应以原齐王宫作为行宫。不过嬴政在得知齐王宫已经荒废了很长时间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将就地选择了郡守府作为行宫。 至于郡守裴印及其一众家眷,就只能屈居在这临淄城中最好的福临客栈里了。 借着昏黄的月光,一道黑色身影快步行走在市集之上。低沉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为四周平添了几分诡异。 最终脚步声停在了福临客栈门前,在抬起手轻叩门扉三下后,黑衣人便就此立在原地毫无动静了。 直到客栈大门露出了足够一人通过的空隙,黑衣人才开始环顾四周,确保没有其他人在场,随即一个闪身快速地躲进了客栈之中。 开门的不是旁人,正是现任临淄郡守裴印。 只不过此刻的裴印全无郡守风度,不仅衣衫凌乱,急促的步伐更是显得其模样有些慌乱。直到将黑衣人带入了一处隐秘的内室后,裴印这才冷静了下来。 昏黄的灯光亮起,黑衣人摘下了面罩。令人不敢相信的是,此刻让郡守见到都极为慌乱之人,竟只是位面容清秀的年轻女子。 “他难道疯了不成,这种事情我如何能帮的上忙。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现在还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和你们见面,你们到底还想怎样。” 在看完女子布帛之后,裴印便立刻将其放入了油灯之中。直到眼见它已经燃烧殆尽,裴印这才望向了黑衣人,压抑着声音说道。 听到裴印毫不犹豫的拒绝,女子脸色顿时冷了几分,“裴印,你现在做的”这些事,相邦可都在看着呢。当初相邦待你如何,莫非你忘了?” “哼,相邦当初的提携之恩我自然不敢忘。反倒是你们,处心积虑地想要接近公子,难道不是在害他吗。公子现在是相邦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你们为何还要让他卷入这些祸事当中。” 说到最后,裴印的语气有些激动。在他的眼中,这群人就是一群做事不顾忌后果的疯子。在嬴东身边安插郑康的人,先不说他裴印能否做到这一点,就算能做他也绝不会去做。 事情一旦败露,嬴政的怒火,绝对不是郑康他们这伙人所能承受的。不仅他要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就连嬴东也肯定会被连累。 “我们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公子,为了帮他得到本应属于他的这一切。以公子的尊贵血脉,还有他在逸仙院中赋诗所展现出来的才华,相邦的遗志未必就不能在他身上实现。”
沉默许久,黑衣女子缓缓说道。 刚刚裴印的话确实让她产生了一些动摇。不过当吕不韦临死前的不甘模样,再次浮现在她脑海之中时,即便明知裴印说的话是对的,她仍旧选择了坚持下去。 “休要多言,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公子,又或是当初相邦的那些门生故旧,我都绝不会背叛陛下,你还是尽早回去吧。” 黑衣女子这幅冥顽不灵的模样,同样也激起了裴印心中的怒火。下完逐客令后,他便熄了油灯。衣袖一挥,裴印快速地走出了内室。 黑衣女子此刻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咬牙切齿地缓缓说道:“裴印……你一定会后悔的。” 临淄城外,一辆简陋的马车正颠簸地行走在土路上。驾车之人身着布衣,身材壮硕的他就如同一尊铁塔般极具压迫感。 临淄城门很快就出现在了驾车的魁梧男子视野之中,他随即回头喊道“主,临淄城快到了。” 马车内端坐着的年轻男子睁开了双眼,打开窗户探出头来,嘴角边带上了一丝笑意。 “归,就在前面的土堆那里停下来。” 听到男子的命令后,魁梧壮汉扯动了手中的缰绳。 下车后,壮汉望向车上的男子,眼神中满是不解。临淄城就在眼前,他们为何要在这里停下来。 “在这里等人,他们马上就会来了。” 正如年轻男子所言,归很快就感受到了脚下大地传来的震动。望向远处,几位黑衣人正策马狂奔着,看方向正是冲着他们来的。 为首的黑衣人率先跳下马来,望向马车单膝跪地道:“吁……吁,子房先生久等了。”其余的黑衣人停下来后也纷纷下马,跟随其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无疑,车上的年轻男子就是传说中的谋圣张良。只是此时的张良还略显稚嫩,光从面容仪态上看并未有任何出彩之处。 “起来吧,公子和祖父他们应该都还在城中等着我们吧。” “是,我们此行正是奉公子和相国之命前来接先生的,公子和相国为了避免麻烦,所以没有一同前来。先生,文书早已备好了,您看……” 看着眼前之人忐忑不安的模样,张良轻笑道:“归,跟着他们一同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