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与氓
龙思氓运气凝神将手中的寒蚕珠变为玄乌扇挥扇扇出一团澎湃的黑火扑向断碑。 可泉中断碑似有结界一般覆盖了整个黑泉边缘，火势冲去顺着泉边尽数被隔绝。然而黑火的目的本就不是要灼烧断碑，只是为了探明阵枢的灵气流动。 黑焰沿着整个黑泉边缘烧满一圈后随即转向黑泉四周燃去，大多数火势烧出没多远便一一熄灭，唯有四处并不规律的火焰歪歪扭扭地向周围钟乳石林延伸数丈。 “还好阵眼与阵枢的灵力连接并未隐藏得特别好。” 龙思氓将羽扇轻挥，一团黑焰从羽扇中窜出一分为四，分别落在四处歪扭的火焰中形成了明显的黑火线将四条火路延伸至钟乳石林深处。随后龙思氓道“四个阵眼方向不一，随便找一个先看看吧。” 接着二人挑了一条看起来最为明亮的火路走去。这火线一路延伸得极长，期间二人走在石林间也无什么事，白枫便对龙思氓手中的黑羽扇产生了兴趣。 “这个扇子啊？” 龙思氓边走边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法器我刚能使用不到半个月，只知道叫做玄乌扇。” 白枫说道“可是我看你用起来挺熟练的。” “还好吧，小时候什么类型的法器我都有接触，所以现在用起来上手比较快。” 很显然，只要任何东西白枫与龙思氓一比心中都会生出不少挫败感。自己拿到《天道通世录》也有一段时间了，可其中最简单的金乌技法自己都还没掌握好。 而见白枫似乎有些落寞，龙思氓便也挑起话题道说“你的《天道通世录》很厉害，尤其是凝聚出来的斧子。” “是吗？哈哈。” 。。。。。。 其实无论龙思氓还是白枫，他俩都不是什么健谈之人，只是去往阵眼的路上二人对话一直显得略微尴尬，可破天荒的一路闲碎尬聊，竟也聊到了黑火指引的阵眼。 这个阵眼是一个同黑泉之上那白玉石钟乳一般大小的灰色钟乳石柱，玄乌扇的黑火焚烧至此，由柱底往上盘踞循环久久不灭。 白枫用神识查探钟乳石柱，只觉得这东西好像除了大一点，与其他的钟乳石也没什么不同，若不是又黑火盘旋其上他路过可能也就惊叹一下仅此而已。 白枫查探不出什么所以然，便瞥了一眼身旁的龙思氓。他也正凝神查探石柱，只是他探得的情况却和白枫截然不同。 “真是厉害，将阵眼与地形结合得这般完美。原来如此，灵气循环有两个......又在每个阵眼加设了小阵么？大阵顺势庇护阵眼小阵，而小阵脱离了大阵的灵力体系不仅完美掩盖了阵眼灵气，又能不断扰乱整个阵法的灵气循环。唔......要不是先找到了阵枢，在阵外要找阵眼还真是件麻烦事。” 以白枫对阵法的了解龙思氓所说的话确实有些难懂。但毕竟阵法也不是他的强项他也不打算钻研，所以虽听得云里雾里白枫还是频频点头表示肯定。 “这个小阵的灵气运行有点像晦朔的意思，可以试着先找找玉盘所在.......” 龙思氓在那认真石钟乳研究阵法，白枫一直听着也没法搭话，忽然就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作用都没有。 于是无聊间白枫便控制几根金乌羽边照明边四处瞎逛悠，逛着逛着白枫面前忽然出现一颗极为漂亮的石笋，金乌羽贴近石笋细看，石笋湿润的表面还泛有绿痕。 “金乌羽炽热，靠的那么近这石笋怎么还是湿冷的。” 看出端倪白枫上手轻碰，那石笋触手清凉，其中蕴含的灵气反窜入体中如同清风拂面让人倍感舒适。 这一块钟乳石笋也不知是什么宝物，白枫正想着是不是敲下来整块带走，龙思氓却走到他身后说道“钟乳石矿中还能产冷玉，真是少见。” 冷玉一般只作为炼制法器时的辅料，青木街中随时都有小商贩变卖，大多是白色或浅白，而且价格极低。白枫原以为是什么珍宝，一听说这是冷玉心中虽有所落差，可求知欲让他连忙问道“这石笋外表成灰色面上又带绿痕，怎么是冷玉呢？” 龙思氓耐心说道“在炼制法器时起控制温度的玉石辅料都能称作冷玉。你看这灵笋灵气极为稳定基本没可能炼化，而且被你的乌羽这样靠近还能保持湿润，拿去作冷玉自然再合适不过。” 解释完，龙思氓又笑着道“当然这不仅是一块罕见的钟乳翡翠冷玉，还是在这阵眼设下的晦朔阵的小阵枢，你想要可以等我毁掉之后拿一些碎料，以后炼器也能用上。” 听完解释白枫沮丧地走到一边。而沮丧既是因为此物并不稀罕，也更是龙思氓的博学对他造成了极大的阴影。 白枫在万卷藏书阁可谓看尽了外院藏书，他本以为与龙思氓相比这点能作为他唯一的长处。然而现实又对他来了无比残酷的迎头一击，书还是看少了！ 而龙思氓取出脖中玉佩化为前宽后尖的黑鳞小锤握在手中，将小锤尖锐的一头运足灵气对着石笋全力一锤砸下。 锤尖与石笋相遇的瞬间四散崩开，一股绿色灵气从石笋中四溢散开刮起一阵短暂的呼啸风劲。 待风声停歇，龙思氓将小锤化为玉佩重新带好，闭眼凝神便开始感受周围大阵的灵气。 “毁掉干扰灵气运行的小阵，一切终于有迹可循了。” 听龙思氓这样说，白枫也闭眼凝神学着他感受大阵的灵气。然而感受了半天，除了漫天杂乱的灵气在石钟乳间胡乱游走，白枫什么也感受不到。 所以怎么就有迹可循了啊？ “这边。” 龙思氓睁开眼指着二人的右手说，随后挥手示意白枫跟上自己。途中龙思氓的行动极为明确，就像是有人在给他指路一样。 白枫紧跟着倒是还在继续感受龙思氓所说的有迹可循。但是闭着眼凝神感受还好，一走动别说空中杂乱的灵气了，除了感知到断碑方向自己的灵气流失外，白枫是真的啥也感受不到。 心烦意乱的放弃后，白枫又看着身前龙思氓很有把握的带着他前行，白枫内心的挫败感又愈发强烈了不少。 最终跟在龙思氓身后再三纠结完，白枫鼓起了薄薄的脸皮开口问龙思氓道“龙......大夫啊，你是怎么查探到大阵灵气运行的？我怎么什么都感觉不到呢？” “感受不到吗？” 龙思氓立即停下了脚步，转身开始指导白枫道“你试着让外部灵气汇集气海，聚集到一定程度后，再让气海灵气向外疏散，然后自己外输灵气去抓取汇入气海的外部灵气试试看。” 按龙思氓所说，白枫尝试探查灵气，吸入、外输、抓取，吸入、外输、抓取。 几次尝试之后，终于，白枫选择了放弃。 这灵气如同水一般，白枫吸入都好说，毕竟自己是空子吸入灵气就和吃饭一样简单。但用自身灵气去抓取外界刚吸入体内的灵气，对白枫这种灵气控制黑洞来说简直就是噩梦加折磨。 白枫抱怨道“这太难了，那你当时练了多久？” 龙思氓好生想了片刻，最后略有不好意思地道“这是我在桃树下看桃花盛开时悟出来的，具体时间是多久我也忘了，是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来着......” 他绝对是在炫耀，白枫内心这样想。 光尝试那几下，白枫便觉得自己没练个一两年是绝对学不会的，更别说用这招去查探灵气的运行方向了。 于是看龙思氓正正经经的样子，白枫不禁大声抱怨说“这招那么难能很快学会吗？” 这个问题像是触及到龙思氓内心什么开心的事，白枫见他脸上不由自主地开心道“有啊，有一个学的很快，我只教一遍他立马就学会了。” “是喜欢的人吗？你笑的很开心。” “秘密。” “一定是，不然不会这样笑。” 二人之间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可以聊的东西，但因为这件事，白枫对龙思氓仅剩的一些芥蒂也彻底消失了。 一路上二人又瞎聊了许多事情，再也不似先前那般尴尬。功法、修炼的瓶颈，生活上的趣事，甚至是一些许多无聊的小事，白枫也会拿来与龙思氓调侃。 恍惚间，白枫觉得有一个年龄相近的人能说话真的很让人安心。龙思氓也好像真的像一个哥哥一样，很亲很亲的哥哥。 “我曾到过一个小村庄是在一处山峰之上，你不知道！晚上躺在山顶河道的大石块上，身边是蒲草，耳旁有水流虫鸣，抬头看见的就是月光如洗漫天星辰。而且村子里虽都是凡人，可对天文术数无不精通，人也善良质朴，熬的粥特别很好喝！我还特意跟他们学了呢，有机会可以做给你尝尝.....” 龙思氓说得开心，白枫也从没见过谁光说过去的经历能那么开心的。此时的他是龙思氓最真实的样子吗？这个似乎早已经忘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只顾着谈天欢笑的少年模样？ 二十岁从家乡出来寻道，一路游山玩水，领略各色风情。越聊白枫便越觉得眼前的龙思氓似乎散发着自己向往且耀眼的光。 待在他身边听他讲述这些经历不仅让人觉得安心，更让人想要成为他那样无拘无束的修士，想去经历一遍他曾经历过的事情。 龙思氓忽然感概“寻道之路艰辛而人生何谓？这东西比我之前学的所有东西加起来都难参悟......” 愈发交谈，往后的思索也越多。 龙思氓比白枫大六岁，心性境界、灵气掌控却都不是六年白枫便能追上，他是一座不可高攀的山峰，白枫正站在山脚仰望，而这山还在不断向上攀长。 有一些想法会忽然萌生在心里，很像心血来潮。所以当那个念头忽然出现在白枫脑子里，白枫一路上便一直询问自己的内心，这真的是自己想要说的话吗？ 与龙思氓边聊着，白枫也在再三确认自己的内心想法。 最终确认后，看着身旁正谈天说地的龙思氓，白枫冷不丁的突然小声说道“龙......嗯，你能做我师傅吗？” “啊？” 可能以为自己听错了，龙思氓停了话语表情也有些诧异。 说的时候，白枫已经鼓足了所有勇气，说完便觉得实在太过羞耻，龙思氓一声‘啊？’，白枫脸一红，喉咙里就如同灌铅了一样，实在说不出第二次。 “你刚刚是说要我做你师傅吗？” 看白枫发红的脸和耳朵，好像是猜对了。 龙思氓笑着道“我只在这里待一年，小乾坤试练结束后我就会走的。” “没关系！” 白枫脸红得要很可还是忙说道“小乾坤结束后，我有时间就可以去找你，你有空也可以来找我，反正我一直在靖学门院也不会跑。” 说完，白枫眼前的龙思氓不说话，就微笑着打量着他，二人眼睛一对视，看着龙思氓漂亮的眼睛白枫只觉得脸烫得更厉害了。 又不是表白，白枫也不知为什么现在全身气血都冲到脸上来了。 二人年龄相差不大，其实要说师徒，倒不如说是哥哥和弟弟。看着白枫满脸通红片刻，龙思氓抬手轻轻捏了白枫薄薄的脸皮道“收一个可爱的小徒弟，我想也会也很开心的。” 白枫被龙思氓捏着通红的脸皮，专注且认真地盯着龙思氓说道“里（你）......是搭嗯（答应）了吗？” “嗯。” 龙思氓松开白枫通红的脸皮，亦是专注且认真地看着白枫回答道“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