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陈年平
屋中众人见到青衫老者皆立即起身，只有郭建华淡定地坐在座位上，还翘起了二郎腿。郭建华终于安下心来，他给莫为请的那位铁靠山可算是到了，这下就无需再怕何立民的威胁。 张狂见到老者，立即收起看戏的神色，抱拳拱手道：“张狂见过陈老。” 其余众人皆向老者行礼问好，罪火依旧无动于衷，汤卫国已经看不懂情势的变化，商廷序内心长出口气：“看来陈老就是老师请的外援了。” 只有何立民一人有些坐立难安，额头冒汗，暗自在心中惊疑：“刚才是我听错了吗？陈年平要帮郭建华出头？他非要掺和进这件事干吗？” 来者正是如今国内唯二的两位“领域级”之一，当代“上清”陈年平。 陈年平冷冽地环视屋内众人，没去管还在坐着的郭建华，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何立民身上：“听说何副司令要强行带走我的徒弟？” 何立民在被陈年平盯住的霎时，如被万剑所指，他眉头紧皱，不敢不答，况且莫为是他此行的唯一目的，于是他硬着头皮询问道：“不知莫为何时拜陈老为师了呢？似乎从未有人听说过此事。” 何立民气势再变，所有杀戮气机锁定何立民一人：“怎么？难道我陈年平收徒还要给你何立民汇报一声不成？” 何立民只觉自身随时会被无形的杀戮气息撕碎，但他还想再争取一番：“陈老，莫为此人关系重大，暗部明显护不住他，更何况您......” 何立民将后面的话语咽回了肚里，他感到一柄无形的长剑悬停在自己咽喉，陈年平看向何立民冷漠道：“何立民你这话的意思是觉得，我陈年平也不够资格护住我那徒弟吗？难道只有你军部才够资格，是吗！？” 何立民心中惧意纵生，他已不敢再开口说话，只怕他开口的下一秒，身首就会分离，陈年平是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陈年平见何立民还算识相，冷哼一声撤掉所有气机：“哪来的回哪去吧。” 被利剑所指的感觉消失，何立民如获新生，两腿一软，摔坐回位子上。六神无主的他，若不是还顾及着脸面，刚才那一下差点失禁。 陈年平见何立民目光呆滞不为所动，顿时不满：“我说的话是听不懂吗！？” 何立民吓得瞬间回神，连忙点头道：“懂懂懂。” 陈年平训斥道：“还不快滚！” 何立民肝胆俱裂，慌忙夹着裤子逃出了会议室。 这时，从始至终只跟郭建华打过招呼的罪火，向陈年平恭敬抱拳道：“陈老，钱老有话请晚辈转告。” 陈年平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说。” 罪火收拳站好：“钱老说，莫氏传人干系重大，也为他自身安全考虑，在晋级武道九阶之前，应脱离正常社会，远离普通人群，在无自保能力之前，不得脱离保护。” 陈年平淡然点头：“好，我知道了。” 罪火见状，向众人告辞，离开房间。“狂王”张狂见此间事了，也告辞离开，毕竟他的保护任务还在进行，需得把何立民安全送回军部，才算他此次任务全部完成。 张狂追上罪火问出自己的疑惑：“‘罪火天君’，为何师父不让我转告，反而把此事安排给你呢？” 罪火无奈笑道：“‘狂王’莫要多想，钱老只是不知你接下的是此次任务罢了。” 张狂恍然，然后对“罪火天君”跃跃欲试道：“怎么样天君，这次好不容易碰见了，要不到了军部你跟我打一场吧。” 罪火摇头拱手：“我还有事在身，下次一定？” 张狂轻拍罪火肩膀小声道：“就咱们俩私下切磋，不找旁人围观。” 罪火这下不怵了，拿出了身为顶级“元炁级”强者风范：“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对于“罪火天君”这种老牌强者来说，能在张狂这种天才后辈还未完全成长起来之前，趁着自己尚在巅峰，能多赢一场，就多一份以后吹嘘的资本。 会议室中，待到外人全部离开，陈年平又变得与普通老人无异。他随意拉出一张椅子坐下，对还在翘着二郎腿的郭建华重哼：“没大没小的样子，见到前辈也没有礼数。” 郭建华此刻心情极好，摇晃着二郎腿对陈年平道：“切，你又比我大不了几岁，咱俩是一个辈分的，凭啥你是前辈？” 陈年平丝毫不在意郭建华的态度：“就凭我是领域，你看看罪火，他不也没比你小几岁吗？” 郭建华不屑道：“谁让他拜师拜的辈分低呢！我不让他叫前辈已经是对他网开一面了。” 陈年平目中闪过一丝笑意：“哦？那这么说，如果我收了你外孙当徒弟，那你是不是得叫你外孙叫师侄呢？” 郭建华一副计谋得逞了的样子：“不不不，那样你得叫我一声师叔才对！” 陈年平目光凌厉：“好你个郭建华，连我的便宜都敢占了？” 郭建华丝毫不怵：“切，谁让你这个老东西磨磨蹭蹭了这么久才来，差点你徒弟就保不住了！” 陈年平轻叩桌面：“行了吧你，我不先去看过你外孙的资料，怎么确定你话里的真假？具体说说吧，我提请资料的时候，可是看到了你们暗部某个特殊的小家伙。” 郭建华收起刚才的态度，重新坐正，对汤卫国和商廷序说道：“卫国和廷序先回吧，我跟陈老需要聊点别的事情。” 不是郭建华不信任汤卫国，只是事关莫为，他不得不慎重。商廷序自然知道两位老人要谈论的内容，汤卫国也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待两人离开后，郭建华挪至陈年平身边，然后挥手用黑炁封锁整间会议室。 郭建华把从侯教授那里得到的情报，细致地告诉给了陈年平，听得陈年平这位“领域级”强者，都连连做出惊奇的神情。 待到郭建华全部讲完，陈年平收起神色淡淡点头：“看来钱老对于这孩子的安排还是有几分道理的，甚至钱老都可能低估了这孩子的天赋。” 郭建华暗暗点头：“不过就是让小为脱离正常生活这点，是不是有些太不近人情了？他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你怎么看？你打算怎么教他？” 陈年平平静地摇头道：“并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钱老这么安排，不管是对莫为还是对他身边的人，都是一种保护。以前你不曾知道，莫氏的传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此事只有成为领域才有资格了解，如今你也算与莫氏关系密切，告诉你也无妨。” 接着陈年平郑重地注视着郭建华的目光：“莫氏传承天生带有厄运？” “厄运？”郭建华不解，“什么意思？” 陈年平继续道：“这与莫氏传承的天赋异能有关，你见过除了他这族外，还有哪种精神异能像他们这样每代不同的？更何况他们这族每代传人的天生精神力都异常庞大，尤其是你外孙，强到令我都感到心惊。” “正是由于他们这族传承的异能太强，导致遭了‘天妒’，每位莫氏族人都会天生携带厄运。天赋越强的族人，携带的厄运也就越浓。能让老天都妒忌的能力，‘天’自然不会让其成长，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郭建华目瞪口呆：“所以老莫和仕超也身负厄运？那他们的死？” 陈平年沉重地点头：“而且这种厄运也会影响周围的人，包括你的妻子和女儿，也包括......莫为的奶奶，唉......” 郭建华惊疑：“难不成南紫当年难产而死还有他情？” 陈年平脸上露出一丝悲伤：“那倒没有，只是因为她福运不足，身边有莫由，腹中怀着莫仕超，两份厄运叠加，她为了孩子，没能活下来。” 郭建华叹息：“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能看开啊。怪不得当年我请你收仕超为徒时你不肯，原来是把南紫的死怪到了他的头上。” 陈年平少见得有些生气：“你还敢诬蔑我？我当时刚成领域，得知此事后，导致我意志不稳，差点跌境你知不知道！那种情况下，我若是稳不住自己的境界，会有性命之忧，我怎有精力教授仕超？” “若不是我稳住了境界没有跌境，那后来你跟莫仕超外派，又是谁帮你护住的女儿和外孙！？我若不是拼得重伤逼退了那神秘领域，你外孙早就被他给掳走了！你还有脸在这怪我？” 郭建华悲愤异常，老泪纵横：“那你为什么没能护住芷琼！？你为什么没有救下她？” 陈年平沉默，本想替自己辩解的他，怎么也张不开口，许久后他轻拍郭建华肩头：“抱歉，是我实力不济。” 郭建华平复心情，挥手补上刚才由于他情绪激动而散掉的黑炁封禁：“唉，这件事不怪你，我只是在怪我自己罢了。若是当时我能在场的话......唉......” 陈年平知道言语上的安慰最是无力，只得再次拍了拍郭建华的肩膀。郭建华想起一事，于是抬头向陈年平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陈年平面色无常：“还是那样，十六年了，所有办法都试过了，还是无能为力。那道诅咒已经与我的丹田本源糅合在一起，如今已向骨髓蔓延。除非那位擅长诅咒的领域级亲自解除，或有一位能镇压灾厄的领域出手，光凭我自己是没什么希望了。” 郭建华试问：“若是禁式‘玉清’出世呢？能不能找到办法？” 陈年平轻轻摇头：“不知道，也许我参悟后可以延缓诅咒蔓延，想要完全根除，我觉得希望不大。反正不管怎么说，你外孙若能成长起来，从遗迹中取出禁式‘元清’，总归是对我的伤是有用的。” 郭建华深深叹息，陈年平对此则已看淡，他轻声说道：“好了，说回你外孙的事吧。” 郭建华点头问他：“你打算怎么教小为？” 陈年平轻笑道：“我何时说过确定要收你外孙为徒了？” 郭建华跳急：“好你个老不死的！说话不算话是吧？刚才你跟何立民怎么说的？这会又想翻脸不认了是吧？” 陈年平稳坐椅上：“我刚才还不是为了帮你镇场子？再说我又没说不收他？” 郭建华狐疑：“你到底什么意思？给个准话！” 陈年平端起“领域级”的架子，睥睨郭建华：“想拜入我陈年平门下，哪有那么容易？更何况是关门弟子，代表着我的衣钵传承，没有考验怎么能行？” 郭建华一听是考验，对自己外孙颇为看好的他放下心来：“说吧，什么考验？” 陈年平低眉说道：“我需要莫为经历一场生死搏杀，只要他能杀掉对手，我就收他为徒。” 郭建华对自己外孙的实力很有信心，满不在乎的答道：“说吧，打几段？小为他现在是武者七段，配合上他的异能，杀个普通六段还是没太大难度的。” 陈年平摇头道：“我陈年平给的考验能这么简单？人我已经安排好了，就在这里的那处地下实验基地。一个原本的死刑犯，如今被当做了实验材料。曾经是武者三段，不过丹田已废，气机全无，血rou也不如以前旺盛，只相当于七段武者。但他有嗜血异能，所以嗜血状态下，算是顶级六段武者，五段门槛，大概是这样。” 郭建华怒拍桌子：“陈年平你这安排的是叫考验！？你这叫谋杀！？你是想让我外孙去死！” 陈年平霎时气势突变，如长剑出鞘，目光凌然：“陈年平，就你这样如此护着莫为，就不怕把他给护废了！？他莫为能和别人一样吗？这种考验都承受不住的话，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陈年平话锋一转，冷哼道：“不过我也不会真的让他去死，毕竟他还承担着为莫氏延续香火的责任。最多只是废掉他的武功，封闭他的异能，保他一生无忧，从此做个普通人吧。反正没了他，我可以再等他的孩子。” 郭建华愤怒：“陈年平，你这样对得起南紫吗！？” 陈年平不再去看他：“让她的孙子好好活下去，或许才是她此生最大的希望。莫为若不足以成器，做个普通人反而是对他最大的保护。” 郭建华沉默，或许陈年平这么做才是对的。 陈年平拍了拍郭建华的肩膀：“明天上午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