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战略掉头

    奎敬先再次出现时候，他换上了一身宽大的薄莎长袍，袒露出紧实的腹部与宽阔的胸襟。一目十行，他迅速浏览着从世界各地传递来有关于曹植的消息，即使它们早已被二次分析过，但奎敬先还是要自己亲自看一遍。

    「不对。」放下沉重的钢笔，奎敬先非常肯定地说道：「明目张胆的进入冰岛，暴露自己是管理员九眼乌鸦，之后以朦胧境界两点能力干涉现境，做出威胁。这一切行为都太...合理了。」

    在场除了有几位队长——包括第九支队的卑斯麦，四三自怼十三支队的斯迈利和铭恩外，还有好几位参谋。对于奎敬先的结论，他们沉默的像是在看电影。

    「曹植做事重来不大张旗鼓，更不会先声夺人。他的战略风格永远都是谨小慎微、蛰伏隐忍，然后在情理之中的情况下一击毙命。他是个赌徒式的谋略家。」奎敬先将曹植叛逃那日起，各地的异闻调出，说道：「我断定他的手段在这里，一切发生在曹植身上的事情，他的强势，甚至你们认为的疯狂，都只不过是烟雾弹。他足够了解协会的运行机制，但你们却对他一无所知，这，就是为什么你们在被他牵着鼻子走。」

    铭恩敷衍地摆了下手，当举了，反问道：「所以，你认为我们都在做无用功。」

    「当然不是，程序从不出错。」奎敬先欲抑先扬，道：「只是你们执行错了方向。」

    「曹植在签订契约前是世界上最不可信的人，所以你们去追查他的通话记录，一切生活信息是没用的。你们要追查他签订过契约的订单。威逼，利诱，给出豁免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什么方式都好，让那些甲方把交易的内容说出来。我猜测，那些今日曹植户口内的钱根本不是他们交易的重点。也都是烟雾弹。在得到甲方给出的真相后，先不要相信，要用更刁钻的方法去猜测另一种可能性。不要尝试将事件串联起来，直到出现一个决定性的关联点。到那个时候...我们才真的踏入了他设下的陷阱。不要气馁，遇到他设下的陷阱才代表着我们在有进展。」

    奎敬先很快就锁定了大概七八个异闻，其中，就有亚丁的火焰复仇事件，将它们分发了下去的同时说道：「我不知道在这十四年里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真理是不变的，这个真理就是，曹植从不相信任何人，任何事情。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成为战略大师的缘故。」

    面对这位取代了王俄山，直接空降下来，个人资料比白纸还干净的顶头上司，部下们丝毫没有质疑，直接开始行动了起来。

    很快，房间就空了。

    奎敬先和曹植之间发生过一个小故事，正是这个小故事让他对后者有了更深的了解。

    故事大概是这样的。曹植被困在青囚内无聊的发慌，可是想要出门，他就必须得到葵敬先，奥恩和铭恩三人的同时批准。

    虽然不知道正常人会怎么cao作让自己出门，哭爹喊娘求饶讨好

    但曹植的方式是，像个小孩子一样闹脾气。他不断地将三人的位置互换，企图惹怒他们。然后大肆撒谎，对铭恩说自己向奥恩承诺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向奥恩表明自己会铭恩的督促下规范自己的自，不暴露身份。而对奎敬先，他则以一副完全胜利者的姿态表示，自己得到了两票允许。倘若奎敬先不同意，那他就是三人中唯一不通情理多大的坏人，是不值得信任的家伙，以后就不能保证投放的准确性。

    这套cao作很花，但，三人立即察觉到了异样，在彼此沟通后，谎言一撮就破。其后纷纷严令禁止了曹植的外出请求，并且正式记录在案，使用权限明令限制了曹植的外出申请。并且因为曹植的行为手段恶劣，三位门栏的监管者都将青囚的警备等级提升，加强对曹植是监管，以免他气急败坏，强行离家出走。

    到这一步，曹植的行动可以说是完全失败。他出去的目的已然无望。

    但，故事的转折点出现了。他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借着被小孩子脾气做了更多更恶劣的事情，以至于需要被物理制服和精神压制才得以停歇。他每次满头答应被「释放」后，立马就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情再次被压制，以至于三人只能一次次利用青囚的内部针对性的装置，对曹植进行...教育。

    三人这个时候还没察觉到不对劲，只能说他们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摆在了不要把熊孩子打死上。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权限正在被青囚逐步取代。他们每提出一次申请，每给出一次权限，青囚光脑的权限就会逐步增加——因为这无疑证明了权限人对曹植的掌控力的下降。

    循环往复当中，曹植以熬老头的战术把自己折磨了将近两个月。此时青囚内部基本上到了不适合任何人居住的地步了，做任何事情去任何地方，都需要光脑的权限批准。

    奎敬先当时在想，曹植的目的是不是就是想要让其他人陪他一起受苦，凭着一股熊孩子的倔强撑到了现在。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当时十岁的曹植。

    他用两个月的时间，在折磨和痛苦中，用一套不为他人所知的方式，逐步摸清了青囚光脑权限和权限人权限之间的差异，以及他们彼此之间的交互关系。

    这套系统设计是很严谨的，但，它的主要设计目的是限制敌人侵入以及制衡权限人。控制曹植的任务交给了受限的权限人，青囚是他们的工具。只能说，当时的光脑设计还不够智能——反过来说，足够智能的光脑就和权限人没什么差别了，会有叛逃的风险。

    借着一次任务的机会，曹植卡出了一个bug，他将三名权限人编订成了任务行动人员——那些被他传送去其他地方执行任务的作战队员，直接将三人打包传送出了青囚。

    这个举动，使得全部权限人在青囚内呈失踪/死亡状态，让青囚判定内部遭受到了严重外部入侵的情况，其危机程度直接到了曹植生命安全的程度。

    保护曹植是这是青囚是铁律，因此直接触发了其最高等的防御应急措施机制，青囚进入了锁死的状态，除了曹植外，不得有人以任何形式访问。因为曹植是被锁在内部的，他的任何访问也只能在内部同行，无法出门。在此期间，青囚的锁定会等到协会最高程序的调配——而当时的「程序正义」还不够成熟，还没成长为如今的秘书长。

    这个故事有点没头没尾的，最初奎敬先也只是感觉有点...没头没脑的气愤，一种被愚弄了的荒唐感。

    但，在某一个时间点，奎敬先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先假定一个前提，那就是「曹植在说谎」，他的目的根本不是「出去」。

    应该说，「出去」只是他表达诉求的一种说法，他真正想要的，可能是某种他认可的自由感。

    获得自由最可观的方式当然是离开青囚，这样他可以随心所以地去到任何地方。

    所以，他要出去。

    但，如果他的事实目的并不只是想出去呢

    曹植不是个死宅，但绝对不爱外出。他的自由与其说是需要广袤的天地——这个他随时都能得到的东西，更重要的是，不被控制。

    现在，他把控制他的人都赶走了。

    没有狱警的监牢，犯人就是自由的。

    而且，即便是现在，也没人知道在程序调配完成前，重新将青囚解锁的这段时间里，曹植在里面到底干了些什么。

    这就是奎敬先最担心的，没人知道曹植想要什么。他许下的每一个愿望都是假的，每次欲求都是掩护，用洋葱式的真相包裹着自己，等外人逐步揭开时，他可能早就达成目的提桶跑路了。

    也就当所有人都离开后，奎敬先取出了一份刚才被他压住的文档，里面的内容是曹植与子楚国王杨波的对话/交易内容。

    「这次，你又想要怎么样的自由呢」

    如果奎敬先有行动权的话，他会直接杀掉杨波，以及所以和曹植契约交易过的人。只要线断了，曹植就唱不了木偶戏。

    「现在想起来，我之前也随之而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