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真相

    次日早晨，一行人紧赶慢赶的在太阳三杆高的时候到了曲水河边。一个王姓的庄客眼力好，远远的看见对岸搁着一叶扁舟。两个庄客和林无垢呼喝一会，从扁舟后面的芦苇荡中钻出一个赤足的渔夫，他推舟下河，提起一枝篙子，只是点了几点，扁舟快速的渡过不宽的河面，来到五个人面前。

    渔夫唱了个喏道：“几位客官可是要渡河？”

    林无垢不高兴说到：“你这渔家好不晓事，来这渡口不过河是为何？”

    渔夫道：“也有找洒家买鱼的。几位客官若是过河，下午申时以后就不候了。你们自己撑船过河。”

    林无垢奇怪道：“这是为何？”

    渔夫摆手道：“这里到处是人骨，晚上有妖魔鬼怪，洒家要早早的回家，你们自便就是。”

    田青牛制止了林无垢继续追问，问渔夫道：“渡河每个人几文钱？”渔夫道：“每个人两文。”田青牛队林无垢道：“给他二十文钱，一会就是他不在，我们也要用他的船，不要短了他的钱。”

    渔夫没想到田青牛如此周到，连忙道谢，殷勤的帮着林无垢把骡子牵上船。一撑竹篙，一船人很快到了对岸。渔夫下船还用心的把船缆绳绑结实，对田青牛说到：“公子若是来的早，只管叫小人来撑船，我就在不远处下笼子。若是晚了，自便就是。”

    田青牛拱拱手表示感谢，林无垢上前递过二十文铜钱。刘越也不常来，田青牛干脆在前面带路，五个人快步走向田家村。

    白天看见的田家村比晚上还要荒凉，有的村中道路已经被杂草漫布，倒塌的瓦砾也是蒿子丛生。只有田太爹的大宅院看得出已经潦草的修葺一番。

    林无垢上前敲门。院子里一阵狗吠。一会儿，偏门打开，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探头出来看了看，问到：“你们是何人？”

    田青牛上前作揖道：“请问田有清家是否在此？”

    “什么田有清，不认识，本宅主家姓沈，乃是荆樊南路知州效书，你们休得招摇撞骗上门挨光。”说罢，碰的一声把门重重的关上。

    刘越听得此话，连忙拉住田青牛准备再一次敲门的手，有一点紧张的说到：“童公子，我们还是走吧。沈家在曲水镇也有好大一份家业，白荷教作乱他们就躲去州府了，听说现在有人在州府做幕僚，若是他们家已经看上了，你就不要想买了。我看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回头你托人打听就是，看看是否已经有主了。”

    田青牛说到：“我还想问问田太爹一家的下落。”

    刘越越发着急道：“这还用问？必然是无人为继，要不然他们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占了田家村？”

    两个庄客也赞成。王庄客说到：“公子，还是不要惹事为好，曹庄主吩咐一定要护住公子平安。”

    田青牛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需要其他事情验证。他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对他们几个人说到：“既然来了，我也去拜个土地，聊表心意。”

    几个人见他不在坚持去大宅里寻人，都松了一口气。走到土地庙前，田青牛搓了一把土，撒土为香，先拜祭了三下，接着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符箓，点燃符箓，在土地庙门口画了一圈，袅袅青烟在他手中升起，又拐了一个弯，流入土地庙中。

    一行人无功而返，回到曲水河边只是中午。林无垢和两个庄客喊了一会儿，那个渔夫拎着一串一尺长的鱼来了，问到：“来了来了，我这就送公子和几位过河。”

    田青牛道：“渔家，你的鱼倒是新鲜。我等买你的鱼，借你的火，叨唠你一番如何？”

    渔夫道：“这有什么叨唠的，本就不值钱。”

    渔夫高兴的收了几十文钱，带着几个人来到一处树荫下，刘越和林无垢去洗鱼刨鱼，两个庄客去整治柴火。田青牛拉着渔夫问东问西。

    田青牛问到：“渔家，这田家村你知道吗？”

    渔夫说到：“知道，我本来在对岸的顾家庄，现在顾家庄也没了，还不时的有衙役来拿人，我就躲到这打鱼渡河糊口。”

    “这种全村死光的村子多不多？”

    “多，我知道的就有有十七八个庄子，都是曲水镇附近的。”

    “那你知道现在这些庄子归了谁？”

    “这就不知道了，我又不识字，老爷管事拿着田契来圈地，衙门户房的衙役把闹事的一抓，该姓谁是谁！”

    刘越林无垢和庄客回来了，六个人一起烧火烤鱼。田青牛一边吃鱼一边悄悄地对刘越说到：“刘先生，回到陆溪县能查到田家村顾家庄这些无主的田地，现在最大的主人是谁家？”

    刘越一边吃着一边含含糊糊的点头道：“这不难，就是要花钱找户房书办抄一份就是。不过要是沈家拿到了，你最好还是不要想着虎口夺食。”

    “为何？沈家有何特殊吗？”

    “沈家大宗是朝廷江南西路通判，在陆溪县的是旁支，这一次镇压叛乱，沈家据说出谋划策，有大功，这些田地若是官中指卖，肯定是卖给他们家。”

    田青牛心中的怀疑不可遏制的升腾起来，如果一件事情有一个最大的受益者，他难道不应该承受最大的怀疑吗？田青牛对刘越说到：“这有何妨，请刘先生回到陆溪县尽快查找，若是如先生所言，我自然不强求了。”

    回到陆溪县，又过了两天，刘越兴冲冲的来到客栈，见面就长揖道：“幸不辱使命，已经找到州府文书，抄件一份在此。”

    田青牛拿过抄件，是州府发来的，上面明确指示陆溪县把田家村顾家庄等四处贼人逆产发卖给沈家，以表彰沈应松之功。他心里一阵冰凉，自己的估计十有八九是正确的。

    田青牛让林无垢拿了一两金子给刘越，刘越喜滋滋的连忙道谢，表示希望下一次童公子再来一定要找他，保证能服务到家。

    结束了回乡之旅，回转曹家堡的田青牛一路上沉默寡言，脸色很难看，他不相信人会如此贪婪，但是现实好像没有什么天真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