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官方走私

    据说水手多少都有些迷信，这话在现代做不做真不清楚，但在古代无论中外，基本上都是这样子。

    负责给唐诏解释的人也是位水手，而且似乎还是那种很健谈会讲故事的人，说起有关海狼的传说来绘声绘色，就好像自己真的见过类似的生物那样。

    不过把信息归纳一下，这个故事在唐诏这种前现代人看来也就是那样子，前世见过更猎奇更可怕的故事多了去了。

    别的不说，他把体型长到最大之后，看上去就比“长着鳍，爪间有蹼，凶神恶煞”的海狼吓人不少。

    现在只是为了照顾人类船员的情绪，没把体型长到那么大而已，那样会给他们带来过强的压迫感。这些都只是商船的水手，又不是忠诚的死士，唐诏只对他们cao控船只的能力有信心，对别的从来就没有指望。

    【有关这个传说，可信度怎么样？】

    水手闻言，耸耸肩：“这个我们就不敢说了，这几艘船上的水手都只是在奥兰西部活动，对银涛城附近的状况没什么了解，这都是方才打听到的消息，真实度我们都没来得及去验证。”

    【明白，你们继续调查。顺便帮我留意一下，有没有一个稍微宽敞一点儿的下水道出入口。】

    唐诏心里对这个传说实际上是不大相信，但他相信这并非空xue来风，应该是有什么源头的，他想要知道，源头是什么，来自于哪里。

    水手答应两声，便退回人群之中。

    跟众人讨论两句，开始分配接下来的任务安排。

    一小批人到海岸和河岸上排查，看看能不能找出海狼的痕迹，一批人在市井中排查线索，一批人用商船里的货物作为跳板，准备跟当地消息灵通的商人们搭上线，至于唐诏就比较命苦了，因为银涛城的下水道环境很恶劣，船上还没有人学会屏息和清洁之类魔法，这个任务还是只能落到了他的头上。

    听上去还挺大张旗鼓，实际上这些人加在一块还不到二十人，对现在非常热闹的银涛城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斯特林家族都未必能注意得到他们这些人。

    船队中的大部分都是蜥蜴人，唐诏对这个时代平民的教育程度有信心，他们绝对会把这些长着鳞片的生物认成恶魔或者别的什么危险生物，还是让他们在大院里面安安分分地待着为好，反正以蜥蜴人的社交能力，估计也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用他们的时候还没到。

    从德鲁伊们的研究成果来看，狂战魔的痕迹是近期才留下的，而无论是海姆教会还是商人平民，都没听过银涛城最近出现过恶魔的消息。

    要么是恶魔已经被什么人给秘密清理掉，要么是恶魔还在银涛城地下的什么位置活动，显然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都不能确定，

    反正不管怎么说，还没到打草惊蛇的时候，现在需要安静的观察情况，等搞明白城内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再下手也不迟。

    他们的任务是掌握斯特林家族和恶魔勾结的证据，而不是除掉哪只特定的怪物，不除掉背后的主谋，怪物一直都会有。

    没让任何人跟着，唐诏开始独自游览城市，他拥有相当敏锐的嗅觉，说不定能在城市中发现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

    【这个大概也算意想不到了…】

    唐诏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在斯特林家族的府邸之前，不少平民正在排队，领取粮食。

    每人每份的数量不多，刚刚好够一个成年人吃个半饱，但据说这段时间以来，斯特林家族的人一直都在分发粮食，长远来看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银涛城的平民不用担心被饿死了。今年各地都在打仗，粮食产量欠佳，奥兰王室还没有开放粮仓赈济百姓的意思，靠平民自己硬抗，结果不会很美好。

    或许斯特林家族的这些人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而在人前作秀，但唐诏一向认为论迹不论心，客观上做了一件好事，那就是做了一件好事。

    只不过，能不能跟以前犯下的错误功过相抵，还是另外一回事。

    【记得让人检查一下，这些食物中存不存在小手段，顺便再看看，现在斯特林家族的决策层是谁...】

    唐诏现在在斯特林家族府邸庄园对面，一栋民房的屋顶，视野很好，加上他的视力也很不错，现在他能勉强看到，在食物分发点的背后，斯特林庄园内部，有一些人正在观望庄园外的情况。

    本来他还打算再逛逛，但时间上已经不允许，他又回到海姆教会的所在地，跟着对方的人上了一辆车，这车是前往市政官府邸的。

    商船想要进城就必须要进行登记，而所有登记数据最终都会上报到市政官这里来，唐诏他们船上的乘客非常显眼，在统计表中都要被单独拿出来通报，想躲开是绝对不可能的。

    与其让对方主动过来追查，还不如自己主动去和对方见一面，这是最不让对方起疑心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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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涛城的市政官是位中年人，看上去四五十岁，脸上已有了不少岁月侵蚀的痕迹，从他手上老茧的位置能看出来，这人以前是吃过苦的，而且八成拿过武器。

    “你好，涅塔介绍你来和我见面，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能为我解惑吗？”

    涅塔就是伊涅斯塔的简称，这是海姆教会指挥官的名字，一般只有非常熟稔的两人之间才会用这种简称，可想而知双方的私交绝对不差。

    市政官以前是王室直属部队的一名中层指挥官，后来在同兽人的战争中负伤，就被安排到后方做了文职人员，兜兜转转来到银涛城这边。

    按理说他不至于爬到市政官这种高位，但在斯特林侯爵叛乱之后，现在的斯特林伯爵就把他提拔做了市政官。

    一方面他的能力确实过关，另一方面他最早是王室直属部队出身，还是和兽人打过仗的战争英雄，王室对这种人员调动不会有意见，反而会觉得比较满意。

    【你应该知道，今天有三艘特殊的商船进入了银涛城之内，我想提前打个招呼，毕竟我的身份比较敏感。】

    市政官闻言不动声色，似乎是在沉思和回忆：“我有印象，确实是很特殊，你不来的话恐怕我也得去问。”

    从目前来看，市政官对他的态度超乎寻常的正常，这可不是跟林中生物常年打交道的精灵，这是一名前人类士兵，要么是在背后算计什么事情，要么就是对唐诏有所求。

    【有印象最好，我们来银涛城的目的是送货，收货人是海姆教会的指挥官伊涅斯塔。除此之外呢，我手下的赫尔墨斯商会还想在银涛城开分会，银涛城还是奥兰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型港口城市，我们想要稍微进些货物。】

    “这样啊...我了解了。虽然你们带了一大堆强壮的水兵，但考虑到货物的价值特殊，也不是不能理解。我的老朋友伊涅斯塔和尊敬的伯克先生也都认可你，所以你们这套解释我相信了，军营会有人盯着你们，那些蜥蜴人水兵不能在城内随便活动，我担心造成更进一步的恐慌。”

    【我可以理解，本来也是如此打算的。】

    “除此之外呢，我个人还有些请求。你们是从吕福德来的人，那边是全国有名的粮食集散地，赫尔墨斯商会我也知道，根基也是在吕福德这座城市。现在银涛城比较缺粮食，我想从你们手里买一批粮食应急，可以吗？”

    【周围就是万顷良田，下面的各个贵族手中握着大量粮食，找他们购买恐怕更方便无数倍吧。我们一来一回就要半个月，而且那边的粮食价格并没有产地便宜。】

    这种明显装傻的话，让市政官紧了紧拳头，不过他最后还是长出一口气，对着唐诏解释：“现在那些耕地都是卡斯德伊伯爵家的，我们没有收获的权力。而那些贵族现在也对斯特林伯爵和银涛城避之不及，从他们手里买粮食没问题，但价格非常高，比从吕福德直接运粮食过来还要高数倍。”

    口误将侯爵称作伯爵，不过唐诏也懒得揪着这种事情不放。

    【其实不是不行，但应该有附加条件吧？不然你们从银涛城随便找个商会都能干，求到我身上，就说明你们也是实在没什么好办法了。】

    这次市政官没有反驳：“要求也简单，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安全地把粮食运到银涛城就行，会有人接应你们的，后面的事情不需要你们多cao心。”

    仔细想想，这事情能做到的就两方人——精灵和卡拉克.索尔玛。

    周围的贵族指望不上，要么是墙头草。早早地调转了方向跟着卡斯德伊侯爵混，剩下对斯特林家族还怀有感情的贵族也不敢做些什么，现在他们正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任何行动都会被人发现，从清洗中留下来的旧贵族实力都不强，躲不开监视，自然是无能为力。

    大商会基本上都有点背景，纷纷选择作壁上观，小商会倒是有人愿意铤而走险，但实在是杯水车薪。

    精灵和唐诏相对独立，有粮食调动别人也无从得知，是唯二可能的人选。

    可是精灵他们向着奥兰王室，对斯特林家族或者银涛城的事情毫不关心，将他们也排除在外之后，值得指望一下的也就是唐诏他们了。

    市政官虽说略显苍老，但眼睛还是如青年人一般的锐利清澈，此时正盯着唐诏，希望他能做出一个有利的决定。

    【其实不是不可以，但我要知道你们粮食的用处，除此之外，应该有的报酬和走私费用也不能少，按照市场价格来。】

    市政官松了口气，现在唐诏肯答应就不错了，跟着斯特林家族做生意有巨大风险，他谨慎点苛刻点都能接受，因为实在是没有别人能合作。

    “价格问题好商量，我们可以详谈，现在银涛城金库的存款还有不少，哪怕不用斯特林家族的钱也够了。

    粮食问题，主要是过冬用，还有些要用来赈济贫民。斯特林伯爵获封银涛城一地，实际上这片区域之内的耕地并不多，城内有十三万人口，周围的农民数量就只有三万，一直以来都需要靠别的领地供给粮食，靠着贸易发达倒也没出什么大乱子。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原来这些领地都是斯特林家族及其附庸的，左手倒右手的事情无所谓，现在别的家族避之不及，他们也就没了主要粮食来源，自产自销根本就不够。

    不得不说卡斯德伊侯爵很损，先是允许斯特林家族的人带走一部分领民，美其名曰帮他们适应新的领地，然后又突然决定断粮，粮食压力激增。

    也许是为了斩草除根，也许是为了制造饥荒，打击斯特林家族残余这些人的威望，总之现在的斯特林伯爵原来只是不起眼的小分支，手上没钱没粮，侯爵的家产已经被抄了，作为军饷和犒赏发给贵族和战士们，现在的斯特林家族根本就没能力应对这种危机。

    【如果你能提供相关证据的话，我可以点头帮一帮，具体细节我不负责，跟我手下的商人去谈。】

    犹豫一下，唐诏还是答应下来。

    斯特林家族在之前确实是犯下不少过错，尤其跟恶魔勾结这点不可饶恕，但唐诏是现代人，不会把罪归结给整个家族。

    跟恶魔勾结的人大部分都已经被直接处死，现在斯特林家族剩下的人，基本上都是清白的，唐诏得到的任务是查找其中的恶魔残党，目前没找到，而且卡斯德伊也没什么证据，要不然也不会找他这个局外人做事情。

    哪怕有了证据，银涛城中这些平民也都是无辜的，其中又有不少贫民，没人赈济的话，熬不过这个荒年，别管是发善心，作秀还是赎罪，起码斯特林家族的人确实在分发粮食。

    唐诏算不上高尚，在打仗的时候可以不计手段，但他也不想看着大量平民活活饿死，能帮一把的时候，还是帮一把比较好。他刚穿越的时候也没少挨饿，知道这种滋味多难受。

    不过一码归一码，借着合作的机会，他会更深入的调查斯特林家族的内部，发现问题之后，绝对不会手软。

    反正把斯特林家族连根拔起，领地划给卡斯德伊侯爵，这片地方的粮食问题也就大体上解除了。卡斯德伊不傻，不会浪费这处商业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