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再见

    唐方虽然只是步行，但行进速度并不算慢，出了山区之后又跨越一千多里，到二月十五这天，终于到达预定的第二个目的地，小荒山秘境。

    小荒山并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片山区。这片山区并不小，加一个小字只是为了与大荒山作出区分。

    中午的时候，唐方背着药篓登上一座山顶，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荒凉。

    以他脚下这座山为界，背后是普通的山区，有山有水有树林，这个时节已经是一片新绿。往前是方圆近百里的空旷地带，没有山水，没有花草树木，自然也没有野兽，只有一片云雾缭绕的荒凉石滩。

    这就是小荒山“荒”字的由来。

    唐方没有停下脚步，沿着斜坡往下走去：“上古时候，这里还不叫小荒山，修仙界的第一个宗门就是建立在这里。据说，那时候这里有一座直入云霄的大山，那个宗门比现今所有宗门都要大。”

    月亮后腿蹬在药篓边沿，前腿趴在唐方的肩膀看着前方，秋球没有肢体，蹦又蹦不高，干脆就不蹦哒了。

    “后来不知为何，这里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有说内讧的，也有说是其它宗门联合起来攻打的，还有一种说法是，世间第一位九品仙人出手，踏平了这里。”

    “第一位九品仙人是谁？”月亮的声音在唐方肩上响起。

    “据说名字叫晋。”

    “总共有多少九品仙人？”

    “现在么，三位吧？名号不知道，没人敢提，据说提到他们的名字，他们就能立刻知晓。”

    “你刚刚不是说了……”

    “哦，晋死了。”

    “九品仙人也会死吗？”

    “谁知道呢？都说他死了。”

    ……

    小荒山秘境很大，一年大多数时候被云雾笼罩，外围的雾气稀薄，对于二品以上的修士影响不大，而秘境从外部丈量，足有四十九里的圆形区域，内部雾气浓郁得像是一堵墙，神识也会被压制。

    秘境外面丈量的四十九里，内部却不知有多大，空间错乱，据说是因为拓展空间的洞天大阵被破坏，导致的空间破碎。

    每年清明时节，秘境中的雾气便会散去，持续时间大约是半个月。只有在这个时候，修仙者才能施展眼神通辨别空间方位，不至于迷失或者不小心撞到空间错位处将自己切割开来。

    当然，也可以原地不动熬着，等到第二年清明时再出来，只是很少有人愿意这么做。浓郁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白雾，会让人寂寞得发疯。

    秘境的出入口只有一个，在秘境的东北方向。有些修仙者每年都要来，就在这里修了屋子，后来发展到有人常驻在这里，形成一片集镇似的聚居区。

    时间久了，有些修仙者离开不再过来，有些修仙者干脆就是死了，屋子空下来，又会有后来者直接住进去。

    渐渐地，这里没有哪座屋子还属于原主人，大家都是随便住。也有宗门想过霸占下来出租，结果这些早就习惯了风餐露宿的修仙者，直接在外面露宿或者另盖屋子住，那宗门白白坏了名声，啥也没得到，最后在众人一致的鄙夷目光中，只得让出来。

    修仙者在人间行走的时候，逍遥洒脱，对世俗的财富没什么兴趣，给凡人留下了“仙气飘飘”的印象。但在修仙界，大家都是修仙者，你需要的我也需要，得失心一起来，也就“仙”不起来了。

    小荒山秘境经过无数修仙者探索之后，如今已经很难找到高级的宝贝，三品以上的修仙者不愿意来这里浪费时间，渐渐也就形成一个默认的规则，只允许三品及以下修仙者进入——事实上，三品都不太愿意来。

    如今每年会有各宗门摊派任务给三品修仙者，让他们带队过来，人数一般不多，历练为主，寻宝反倒是其次。散修来得更多一些，寻宝的积极性也更高。

    唐方到达这里的时候，距离清明还有三天。

    外围雾气本就稀薄，这么多修仙者扎堆，更是将整片区域的雾气净化掉了，集镇上甚至比很多人类城池中还要清明许多。

    这里很热闹，有一片专门摆摊的地方，供修士们互通有无。

    唐方背着药篓走进来，饶有兴致地挨个看过去，还会给月亮讲解她感兴趣的东西。

    可惜，唐方现在一穷二白，全身上下没有半块灵石，只有几块杂灵石，宝物只有一柄从洛明那里拿来的小剑，他也没有卖出去的打算。

    秋球从生到死，唐方是她见过的第一个修仙者，突然来到这样一个地方，周围全是可怕的修仙者，早就吓得不敢出声。

    “唐先生，这是什么草？草也可以卖的吗？”

    听到月亮好奇的询问，唐方顺着它的目光转头看了过去：“牛伤草，其状叶如榆，方茎而苍伤，是炼制筑基丹的一味主药。不过，虽然你是兔子，也不用老盯着花花草草吧？这东西与你无用，筑基丹是给凡人开启修仙大门的，修仙界最低等的丹药。”

    “哦。”月亮也不气馁，只是好奇罢了。

    正在两人对话时，天上有一位三品修仙者御剑而来，遁光之上还带着七八位二品修仙者，降落在了不远处。

    唐方转头看去，有些意外。

    他认出了其中两人，三品的新闾道人和他身后二品中的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弟子，都是他前世见过的。

    “这么大门派也来这里凑热闹，嘁！”

    显然不仅唐方认了出来，旁边也有其他散修认识。唐方摇摇头，没搭话，继续到处闲逛。

    这里虽然没有什么高级货，但胜在品类多，唐方就一路给月亮普及知识。

    没过多久，又有人御剑而来，等遁光散去，显露出来的也是一位三品修仙者，带的人比较少，只有三个二品。

    “这么巧？”

    唐方心中暗暗嘀咕了一句。这次来的人，不仅是认识那么简单——那是他第一世的师父，蔺古道长。

    就在他将要挪开视线之时，蔺古道长往前走了一步，显露出刚刚被他挡住的一名二品女弟子，唐方顿时愣在当场。

    “洛黛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