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空
游文碧再次见到傅今松,依是春日里。 而此前一切,都只是她杜撰的情节。 但在那一个四月,第一幕的相恋、第二幕的意外及最后的结婚确是真实的。自傅今松离去后、在这些不告而别的漫长里,她早已与他失去了联系。 第二年开春,游文碧辞去了书店的工作,只影离了城市,来面试了傅今松的公司,至此才是重逢。 当时从程净慕口中听闻,傅今松在赶回去见厉应思的路上,发生了一场惨重的事故,太短暂的事将应忘断。游文碧开始思量,两个月的时间是否短暂,而她会不会成为例外。 可当真见到了傅今松,已将她消磨了一年的思量分明。他记忆的吉光片羽里,依是那位他笃爱了十二年的厉应思。 而她与他不过六十二日的朝暮,比之十二年的光景,不过算得一晌,是露水消失清晨、过客打马黄昏。 就这样,离去了这一个春天。 依如寻常,游文碧提早来到公司,不知拒绝地为同事带许多的咖啡,过了早晨,开始穿梭在各工位之间,随叫随到地帮忙打印文件,到了中午,才得间歇的罅隙,匆匆吃过午饭,又复原来。 游文碧倚在墙上,抬头看了片刻檐外的天空,过往的风将她的鬓边吹乱,千端万绪散在风里。她想,实习期就要过去了,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她应要离开了,而傅今松……也已经过去。 想到这里,也没有什么可想的了。 游文碧收了眼泪,下了天台,却回到办公室里,彼此见了她,都朝她投来目光,又相互私语。而见自己的办公桌上,是被翻乱的痕迹。 不见了手稿、被经理批了一遭,仅一个下午,纷纷扬扬的言语就遍及了公司上下。以为闹剧至此,却到了下班的时间,她才见那些手稿正散落在大堂当中。 被拾看在手中又抛落、被不作停留地踩踏而过,只游文碧一人,停住在这一幕之前。她看着在地的一页页薄纸,像照见了自己,待散去一片泱泱,才埋头捡起这一地狼藉,数在手中,缺失了一页,起身寻看四周,竟见傅今松正站在不远,而他手中,正是那一页地缺失。 傅今松自字里行间中抬起头,没有开口地将那一页纸递去,而投来的目光,冷淡又疏离。
不曾想过,会有第二次地见面。却当见到了,竟会是这样的情形。 “他是她的拟社会交往,她凭空虚构了一场与他的爱情。” 游文碧斟酌下这一句,题作《玉兰晚雨》的手稿恰好在空了饼干的铁盒中焚烧殆尽。 自那一日后,她没有再去公司,也没有探问是谁做了这一切。收到转正失败的信息,也算尘埃落定下来,又收拾行李,离开了这座城市,回到了熟悉的租房和书店,独自去吃了鱿鱼羹面,从此不再是下班地经过。 而游文碧不知,离开那日,傅今松遇见了行过雨中的她。撑开一把伞,白衣绿裙,发挽得婉约,像是远又清冷的栀子花。 鼎沸声中,都在揶揄她的诞罔不经,却试想其实没有对错,即便他见识了许多,也不由狭隘一隅。可那一眼万年里,所觉她不是这样的人,又为什么不问是谁做了这一切,就这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