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月
本要见的,应是游文碧,却见到了,是今松牵过她的手,细雨霏霏中,颦笑匆匆。 傅今松携过游文碧回到自己的车上,数不清第几场的雨同周遭的喧嚣被隔绝在外。两人坐在车里,看对方被淋湿了的衣发,不由好笑起来。 “你冷不冷?” 彼此相笑过后,傅今松从后座拿过一件外套,披去游文碧身上,游文碧摇了摇头,却外套还是被她紧紧攥在手里,而脑海中仍分明着程净慕的那一句话。 “我想回家。” 游文碧将家中的地址告诉给傅今松。而傅今松听来,她的声音不尽地低落,所见余光中,也铺满了落寞。不由得,他也难过起来,缄默了开口。 自书店到游文碧所住的地方,只有十分钟不到的车程。到了地方,游文碧就解了安全带,又将那件外套脱了下来,傅今松却重新给她披上,附了一句:“还下着雨。” 傅今松跟在游文碧身后,走入这幢旧楼。褊狭的楼道当中,是被雨声包裹的静谧,回音收束在脚步里。而目之所及,轻微剥落的墙皮,镌刻泛黄的痕迹,水泥铺就的地板积了尘灰,不知道是哪一名目的传单贴在不同的门口。 这样的地方,他不记从前是否来过,眼前种种拨乱他的所想,却心下默数着楼层,终至于“5”这个数字,身前的人停下了脚步。 进去屋中,游文碧就让傅今松坐去沙发上,自己从房间拿了干毛巾给他,又抛下一句“稍等”转身向厨房。 柔软的毛巾被傅今松抓在手中,在擦向淋湿的衣发前,闻了一息味道。又观此前一切,空间拥挤的客厅里,摆满了许多东西,书架、落地灯、屏风、茶几、应是芍药的瓶花……地上也堆叠了许多书,倚放了两幅绘有白玉兰的挂画。而茶几上是未倾的香灰及纸笔与电脑,空气中仍存清冽。 待去片刻,游文碧自厨房中捧了两杯热茶回来,却没有坐去沙发,只是坐在沙发下的地毯上,傅今松拿了刚才的毛巾为她擦拭头发,及问一句:“是什么香?” “松香。” 游文碧啜了一口杯中的茶,瞥看几上的香灰,还未来得及倒掉。 “他对你说了什么?” 游文碧放下手中的杯,回看向傅今松,又移离目光,欲言又止。
而当中只折入一道窗外的光线,昏暗里也清晰的,傅今松能看见游文碧脸上还印的泪痕。 “告诉我。” 无限的静谧里,傅今松低下头,既轻又近的声音凑在游文碧的耳边。 “他问,愿不愿意嫁给他。” 拨去的痒,游文碧不由闪躲了一下。傅今松没有说话,只是从沙发上也坐了下来,依向游文碧。唯一的光亮被遮住,游文碧转过头,看向傅今松的眼睛里。 此刻的距离很近,近到分不清彼此地呼吸,解不开目光地牵缠,只须落得一个吻,就能够肠断情迷意乱里。那些渡去的温热,化开别绪,撰却断了又续的碎语;那些生长,是铺落水面的月色,被领略和勾勒去每一寸,俯首称臣在这玉兰晚雨里。 如果距离很远,是会如何。 却又听见他说:“在距离里,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