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没有末日
五米高的围墙，是由各种乱七八糟的破车、石块木材等胡乱堆砌而成。 两个手持自制武器的男人，就守在围墙大门正上方，每隔十米也会有一同负责看守围墙的人，正打足十二分精神，来回扫视远处的所有风吹草动。 自从政府被一瞬间击碎以来，分散在各地的人们虽然彼此无法联系，却纷纷自发抱团在一起，抵御外敌。 哪怕敌人根本就不是人。 围墙不远处的树林里面，突然有了动静，让围墙上的人神色一凝，拿着武器的手下意识攥紧，蹲下身子，同时给所有人悄声打信号。 刚才还尽量登高望远的众人，由近到远无声却默契掩藏身形，在围墙上只露出面容眼睛之上的部分。 像极了打地鼠之前，一个个只露出头顶的鼠罐，没有指令就纹丝不动。 十几道身影从树林阴影里跑到宽阔地带，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却又步履匆忙朝着围墙而来。 当看清来的是人类之后，看守围墙的男人们都松了一口气。 这十几人用最快的速度来到大门下方，带头的汉子蹲在地上抬头，神情紧张，抬手擦汗的同时，压抑嗓音却又难掩激动地开口。 “兄弟，我们是从云省过来的，能不能让我们进去？” 他还不时回头看向身后，仿佛在确认什么。 看门的男子，仔仔细细扫视下面的一行人过后，与旁边的人交流过眼神，打了个手势，没有多问什么，大门就极为缓慢，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的开启了。 门外的人，面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死死盯着门后的方向。 带头的男人抬起手，自己让到一旁，“先让女人孩子们进去，动作都轻点！” 没有人回答，十几个男男女女，在他说出这话之前，就已经是男人断后，女幼在前。 等到十几人穿过围墙，大门闭拢，这里又恢复了安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那些心神放松的人，在围墙后又走了近百米，才终于敢大口喘气。 ...... 选好剧本，被伍玖拉着一头钻进《没有末日》一书的9527，成为了书中一个刚登场不久的人物。 戏份过去，他就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不必时时刻刻看着远处的树林。 其实树林之后什么都没有，至少在新来的十几位演员出场前是这样的。 “大哥，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选这小说注灵不？” 编号99999，给自己取名叫伍玖的男子，抱着一根木头和菜刀捆在一起的简陋武器，随意的靠在围墙上，好奇问到。 9527在画外依旧站得笔直，与手中长柄武器一般，立如青松。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答复等于没有答复，一时间让伍玖哽住了。 不愧是前一万的大佬，就是任性。 9527目不斜视，嘴唇微动，“你应该来很长时间了吧，为什么这边所有人都是用编号称呼对方？你叫伍玖的话，不会被人当作五十九吗？” 伍玖嘿嘿一笑，“大哥，现在不用这么正经，又没导演，看不见你的表现，加不了戏的。” 空气凝固几秒后，他知道讨了个没趣，就顺着9527的话开始解释。 “大哥，你也说了五十九，读法都不一样，不会搞错的。” “但白四经理，前台的两位招待，还有我一开始见到的白无常，他们都叫我九五二七。” “呃...好吧，我承认我是想蹭一下大佬名号才这样取的，但是其实也不会有谁弄混的，因为1到99，根本就没有魂位。” 魂位？大概就和身份证一样吧。9527一瞬间懂了。 “还有啊，咱都被打了孟婆针了，压根记不起来，也用不了名字。再者说，用名字的话，重名的多了去了，这边规矩贼严，万一别的家伙犯错，牵连到其他无辜的路鬼就不好了，用编号的话，谁都是独一无二的嘛，绝不会搞错。” 9527追根问底，“为什么1到99的编号不启用？” 伍玖一笑，“大哥心里应该已经有谱了吧，编号数字越小，证明在这边越受尊崇。” 9527大概猜到了，因为刚结识的所有鬼差同行，都是看了他的编号，才向着好的方向态度大改。 “嗯，大概知道，只是9527，这编号也没有多小才是。” 伍玖突然被一股装逼之气震慑得气短，但观对方神色，并没有故意显摆的意思，狠狠压下心里憋闷，这才开口。 “大哥，9527是不小，但你把这个数字，往建国后百年光阴上拉开一下，你看看...它还小吗？” 建国后不能成精，这句话的意思...真的很大。 9527往深处细想过后，不再说话。 百年岁月，来了又走的人，是数十亿？还是上百亿？ 地府的编号，在前十万之内的，就绝不会变动，只会等原主转世投胎过后，被后来者替代。 而百年光阴，德绩浩大的人怎么可能会少，能进十万，就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万里挑一。 前一万，就是凤毛麟角，少得不能再少。 伍玖抱着菜刀，手上什么都没有，他却像是老烟枪一般，敲了敲并不存在的烟盒，抽出不存在的烟，拇指一挑，就好像真的有一支烟在阳光下旋转飞起，被他叼在嘴上。 指尖一个不存在的煤油火机点火，盒盖后潇洒收起，吸烟刻肺，伍玖露出缅怀神情。 长舒一口气，视线迷蒙，原本有些猥琐的五官，此刻倒真有些帅气。 “吊车尾其实也不错的吧，呵呵......” 9527没有转头，依旧是标准到挑不出一丝毛病的站姿，但还是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伍玖一眼。 这是......注灵太多，演戏走火入魔了？ ...... 刚将一队人放进围墙，远处树林里又有动静。 守墙的人们再次神经紧绷，直到看清依旧是一队神色匆忙的男女，紧绷的脸才松弛些许。 这一队人有些杂乱，没有前一队人那么有规矩，虽然有意控制，但还是弄出了一些响动，在风里远远漂荡开。 来到门前，带头的男子神色焦急，催促道：“上面的兄弟，赶紧开门啊！” 十几秒后，大门没有打开，看门的人目光看遍整个队伍，探头出墙。 “这哥们，你队伍里这几个女的姿色不错啊。” 墙下的男子眼里闪过一抹寒意，对方的意思他怎么不明白，可连自己都没享用过，就要拱手送人，他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可不咽也不行，错过这个地方，不知道走多远才有下一个能保命的地方。 寒意被笑意取代，男子满脸讨好，“这位兄弟，这几个妞可是雏，只要让我进去，今晚就送一个到兄弟那边如何？” 看门人露出一个猥琐笑容，颇为意动，摸着下巴在心里权衡，旁边那个一脸正气的男人，却冷不丁开口。 “见者有份。” 墙下男子心里大恨，却还是带着笑意，“好说好说，上面的兄弟都有。” 队伍中的几个女子听见这话，都面带绝望，特别是听见墙上那些人都发出会心笑声之后，混身颤抖。 早知道还不如死在那些怪物嘴里，何至于像现在一样，等待自己的是生不如死。 猥琐男舔了舔唇，“先把姑娘们放进来，我们验验货。” 墙下带队的男子心里大骂，但还是让后面的女人们先上前，从只能通过一人的门缝里进去，焦急等待。 一直过去了十几分钟，带头的男子觉得有些不对，于是轻声询问起来。 “兄弟还在吗？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总不至于这个时候就开始办事吧？他妈的，有这么急吗！ 话音刚落，墙头上探出来一张看了就让人生气的脸，嘴里的话让墙下男子，乃至他身后的其他人都愣在当场。 “哎哟，把你们给忘了，咱这可不敢收你们，去别的地方吧，一路走好啊。” 墙下男子反应过过来后，脸色涨红，青筋暴起，眼露凶光地说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猥琐男突然就收起了笑意，脸上露出不屑，“你们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我可不敢放你们进来，滚吧，不然的话我帮你们滚！一群违法乱纪的败类！” 从可以看遍整个队伍开始，男的都是精神饱满，女的都是面黄肌瘦，看门人他们就能猜到一些端倪。 等到从进门的女子口中，确定外面那些，都是被所谓狗屁末日规则洗脑的家伙，放纵欲望、yin亵妇女、残害同胞都干过，他们就已经注定了越不过这道围墙。 墙下男子压抑的嗓音突然变大，怒骂：“政府都没了，还讲什么狗屁法律？现在是末日！活下去才是王道，及时行乐才是王道！你们这些......” 骂声戛然而止，男子不敢置信看着自己的胸口，温热却又冰凉。 那句白痴再也说不出口。 他倒下去之后，身后的其他人一哄而散，没能跑出去多远，纷纷扑倒在地。 等到开阔地带再没有活人，墙上的几人才收起弓箭。 猥琐男轻轻放下长弓，箭矢撞在一起，清脆叮响。 他想着外面几具尸体，在他们头领说话时，如出一辙的神色，轻轻呢喃道：“没有一个无辜的。” 一旁满身正气的男子，也是放下弓箭，拄起简陋自制长刀，身形如同立璧千刃。 “没有末日，只是山河化整为零，终有一日，反击的时刻会到来的！” 他的话在围墙上传开，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无比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