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投资特区
马师母负责的是统战工作，与香江商人有关的事情，都可以包含在她的工作范围之内。 但陈兵提出的人才问题，却超出了她的工作权限。这次陈兵先把电话打给马师母，固然是要借用师母的人脉，但更主要是向师母问计。 以英豪游戏现有的体量，已经足够与内地官方进行直接的接触，并不一定需要动人私人的人脉。陈兵提前与马师母联络，也主要是为了提高办事的效率。 陈兵前世一直在体制内工作，对体制内的运行规则还是很熟悉的，但前世陈兵进入部委已经是90年代的中后期了，与80年代初的环境，完全不是一回事。 现在刚刚进入81年，改开刚刚没几年，很多政策都不明朗，体制内的思想也并不统一。有马师母帮忙指点和搭建人脉，绝对能把事情办的更顺利。 明白了陈兵的诉求，马师母却没有马上答复陈兵，而是告诉陈兵，这个事情不是小事，具体要怎么cao作，她需要先仔细考虑一下。 挂掉电话，马师母陷入了沉思之中。她一直在做统战工作，是内地接触香江和国外最多的一批人，同样也是思维最开放的一批人。 直觉上，她感觉陈兵提出的要求是好事。这几年，内地的开放速度很快，很多人才都被送到了国外，去学习先进技术，陈兵能够前往香江也是得益于此。 因此，陈兵提出想要内地人才去帮助英豪游戏工作，与大的政策方向是吻合的。但如果直接派人去香港英豪游戏工作，肯定不行。 此时还没有劳务输出的概念，直接派人去英豪游戏，这不就变成让国家的人才去给香江资本家打工了吗？很容易与传统的一些观念发生冲突。 其实，此时为资本家打工的事情并不少，国内经济不富裕，即使公派出国留学的学生，官方也拿不出多少生活费补贴，大部分的留学生，都需要勤工俭学，自己赚取生活费。 这种情况内地的官员都清楚，但也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假装没看见。 勤工俭学是个人行为，是自强不息的典范，没人会跳出来说什么。但要是由官方组织人出去打工，性质就变了，肯定会有人跳出来，说三道四，设置障碍。 在读圣经的时候，还要抽烟，这就是不虔诚，是亵渎；但你抽烟的时候，还不忘看看圣经，就是虔诚的表现了。 人类社会，这种虚伪的事情多了。同样一件事，不管本质上如何，在名义上首先要符合主流的道德理念。 第二天马师母再次电话联络了陈兵“陈兵，你昨天和我说的事情，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和领导也做了一个初步的汇报，原则上我们认为这是好事，应该支持。 但具体cao作上，却不能这么简单，需要做一些技术上的处理。” “请师母指教。”陈兵对此早有思想准备，很是恭敬的请教起来。 如果是再过五六年，内地改开思想深入人心，陈兵根本就不需要这么麻烦，直接在内地报纸上发广告招聘，凭借香江的优厚待遇，一定有大把人才来应聘。 但现在刚刚是81年，内地的思维方式还比较陈旧，就连《上海滩》等电视剧都还没引进，邓丽君的流行歌曲，也还只能地下传唱。 香江人不了解内地，内地人对香江也同样不了解，根本无法采用简单粗暴的直接手段，陈兵找马师母问计，想要问的就是应该如何cao作更好。 马师母没有多绕圈子，“陈兵，由内地直接派人去香江为英豪游戏工作，难度太大，但有两种方式，也可以达成同样的效果。 第一种方式，就是学术交流，由香江那面邀请内地的人才，到香江进行学术交流，这个英豪游戏公司，完全可以作为学术交流的合作方和实验基地。 第二种方式，你动员英豪游戏到特区设立一家公司，最好是与特区进行合资，这样就可以由特区政府出面，借调需要的人才进入合资公司合作，至于这些人进入合资公司后，再安排到香江出差，就是你们合资公司内部的事情了。” 学术交流不用多说，陈兵到香江留学，然后以私人的身份搞出了英豪游戏公司，其实走的就是这条路子。 至于到内地投资，陈兵也不反对，香江未来十年地价和人工成本都会大幅上升，并不适合大规模的发展制造业，产业向内地转移，只是迟早的问题。 “师母，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接下来会去做英豪游戏的工作，争取两个方式双管齐下。”陈兵此时还不能暴露他是游戏公司大股东的身份，只能如此回答。 马师母提出的两个方案，都不算什么精巧离奇的设计，但却是这个时点，最具有cao作性的方案，陈兵自然就欣然接受了。 放下电话，陈兵马上约赵平见面，在这个时点，引进内地人才并不是小事，更不能仅仅考虑商业方面的因素，必须先在股东层面达成一致。 自从内地改开以来，香江与内地的经贸往来，一直在不断的增长。早在79年，很多香江商人就应邀去首都参加了国庆典礼，对岸的特区成立之后，也已经有很多香江的商人，到对岸进行考察。 这两年多来，一批勇于开拓的香江商人，在对岸特区已经开设了一些公司、工厂，并取得了丰厚的回报，更是刺激到了香江的华人资本。 赵家和李家一直是的商业伙伴，密切盟友，两家其实早就对内地巨大的市场眼热不已，只是局势尚未完全明朗，商人的保守，使得两家一直在进行谨慎观望，等待时机。这也是当初李同山授意自己儿子，与陈兵进行接触的原因所在。 去年的时候，陈兵搭桥，安排了李世豪的姑姑来香江探亲，不仅满足了李世豪爷爷奶奶的感情需要，也使得李同山有了了解内地的直接渠道。 虽然李世豪的姑姑一家，仅仅是一个在工厂工作的普通人家庭，但他们描述的情况，却使得李同山，对内地的改开状况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也坚定了李赵两家投资内地的决心。 赵平平常不管家族的地产生意，但对两家投资内地的意愿却很清楚，而且赵平曾长期在灯塔国工作，对于港府的态度也并不十分放在心上。 陈兵是英豪公司的大股东，又出身内地，赵平对陈兵有意借助内地的资源，其实早有心理准备，此时一听陈兵的计划，马上就表态支持。 要运作学术交流的事情，必须由大学等机构出面，需要进行一系列的安排，没有那么快，但投资内地，则是英豪游戏的内部决策，可以马上实施。 赵平在这件事上表现的很积极，不但承诺会去协调香江中大，而且愿意亲自去对岸的特区考察和洽谈投资事宜。 对岸的特区，其实在79年就开始设立，后来又逐渐升格，去年的八月底，几乎与陈兵到达香江的时间点重合，对岸的鹏城被正式升格为国家级的经济特区。 此时，在特区设立外资企业，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早在79年，正大集团作为第一家外资公司，就已经设立了起来。 一番前置的沟通考察之后，英豪游戏与特区政府达成了投资意向，双方共同设立一家电子工厂，取名英豪电子，用于为英豪游戏生产各种硬件。 按照协议，英豪游戏将以200万美元现金或设备作为出资款，而特区政府则以60亩土地进行出资，同时负责从内地借调技术人才，派驻到英豪电子。 此前，英豪游戏的硬件生产，都是委托给徐氏电子的，产品主要包括了掌上游戏机和街机。 当初，英豪游戏成立时间尚短，各方面的资源都比较缺乏，委托给徐氏电子进行硬件代工，是高效整合生产能力的捷径。 但现在英豪游戏的羽翼已经日渐丰满，陈兵更是在规划电视游戏机、电脑等新产品，自然不会再把硬件生产委托出去，自建工厂就是早晚的事情。 当初徐氏电子对英豪游戏的帮助不小，双方配合的极好。陈兵不是喜欢过河拆桥的性格，如今英豪游戏发达了，陈兵也不想把徐氏电子一脚无情踢开，自然要找徐氏电子商谈一个合适的结果。 徐天风此前就听说了，英豪游戏在对岸的特区进行考察，有意设立自己的电子工厂。为此还很是着急上火了一番。 徐氏电子不是什么大工厂，此前主要是为客户提供电子组装生产，一年也就赚个两三百万港币的辛苦钱。搭上英豪游戏之后，徐氏电子的业绩上升十分明显。 徐天风为了吃下英豪游戏的订单，进行了大规模的扩产，投入了几百万港币，重新建了一家工厂，一共拉了十条产线，掌机的日产能已经扩张到1万台。 徐氏电子原本的工厂，帮助英豪游戏生产组装街机之外，仍在经营原本的其他业务。英豪游戏的街机订单不算大，日产几百台街机，就足够满足市场的需求。 英豪游戏的掌上游戏机订单非常稳定，一台掌上游戏机，徐氏电子可以赚取1美元左右的净利润，日产1万台，一天的净利润就是1万美金。 再算上街机的利润，徐氏电子一年仅依靠英豪游戏的订单，就能赚到400万美金左右，这已经是香江电子组装产业，最顶级的盈利能力了。 现在英豪游戏有了自建电子工厂的动作，如果英豪游戏不再下单，徐氏电子不仅这潜在的400万美金利润可能泡汤，偌大的工厂也极可能因为订单不足，陷入亏损的窘境。这让徐天风如何不着急上火？ 但徐天风对此也毫无办法，这就是代工企业的悲哀，没有自己的核心竞争能力，对客户就会高度依赖，一旦客户丢失，代工企业很容易就陷入窘境。 双方只是委托生产的关系，订单是每个季度确定一次。徐天风甚至连一点与英豪游戏谈判的筹码都没有。 英豪游戏要真的缩减订单，只要不是撕毁已经达成的协议，不仅在法理没有任何的问题，即使在道义上也不是徐天风可以指责的。 凭什么英豪游戏的订单就一定要给徐氏电子？让他赚的是盆满钵满，那可是每年四百万美金的利润，香江不知道多少电子厂，在眼红他徐天风天上掉馅饼，捡到了一个这么大的客户。 此时HP和夏普的代工订单刚刚完成不久，如果徐氏电子敢用停产相威胁，不仅需要按照协议赔偿英豪游戏的损失，而且对英豪游戏的影响也不大，最多一个月英豪游戏就能组织起产能，填补掉这个空缺。 徐天风来见陈兵和李世豪时，心情非常忐忑，就象一个等待命运裁决的罪犯。 李世豪是英豪游戏名义上的执行董事，是英豪游戏明面上的老板，在游戏公司内，自然会有一间宽敞的办公室。 敲门进了李世豪的办公室，看到陈兵也在，徐天风赶紧招呼“豪少、陈少，今天我又来打扰了。”英豪游戏赚了大钱，徐天风的称呼也跟着变了。 李世豪倒是很热情，把徐天风让到沙发上落座“老徐，咱们都这么熟了，你也不用这么客气，今天本来就是我们约你过来聊聊，哪里有什么打扰的。” “是、是，我们徐氏一直都靠豪少和陈少关照。”徐天风尽力逢迎着，没想到李世豪接下来的话，直接就是当头一盆冷水。 “老徐，这么熟了，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我们在对岸拿了块地，在建自己的工厂的事，估计你也听说了。等到这个工厂建好，我们给你的订单，肯定要转回自己的工厂。 今天找你来，就是要提前和你打招呼，免得你到时措手不及。” “豪少，你们有了自己的工厂，要缩减订单，也是应该的，不过我这为了配合你们，刚刚扩充了工厂，一下没了订单，日子可就过不下去了。还希望豪少看在过往合作的面上，再给我们些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