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石头里蹦出来的？

    “很好，看到我的真面目，竟然没有吓晕过去。”旧老笑呵呵间，捋了捋胡子。

    听到旧老的声音，以及那熟悉的动作，雨夜·乐天恐惧到极致的心，轻缓了些。

    稍是如此，他依旧想远离此地，离开旧老。

    颤抖间，艰难站起。

    一步，两步，三步......哭喊着向回笼镇方向疯跑起来。

    “臭小子，明明还保存这么多体力，竟然就不想走了！这下可好，要白白浪费体力。”

    旧老看着他逃跑，不以为然，静静的等待。

    一炷香后。

    “我怎么又回来了！”。累得满头大汗，衣服湿透的雨夜·乐天，大口喘气间，发现不管自己跑多快多远，都会回到原点。

    环顾四周，一片空旷，“这里已经远离了回笼镇，短时间不会有人路过，没人会来帮助我”。

    看着远处的旧老，他捏起拳头，鼓起勇气，指着他大骂道：“臭怪物！快把我的爷爷还给我，不然我要你好看！！！”

    雨夜·乐天稚嫩的声音落在旧老的耳中，他很想去安抚一下。

    “赤铁待打，人性靠磨；想要成为强者，必须从小养成坚韧的性子”。强压下心中的疼爱。

    “乐儿，你若是怕我，我们就保持这样的距离，但我明确的告诉你，我，就是你的爷爷。”

    雨夜·乐天怎么都不敢相信，与自己生活三年的爷爷，竟然是那个模样。

    脑海浮现出自懂事起，与旧老平时对话，吃饭，怀中嬉闹，以及其它生活中相处时的画面，一一过滤后。

    “我竟然从来没有认真的观察过爷爷的脸！要么模糊不清，要么想不起来......不对！他骗人！”

    “就算爷爷那么丑，他也不会说那么可怖的话！”

    想起刚才旧老说‘晒死都不会理会’，雨夜·乐天刚停止的泪水，又狂泻而出，指着旧老歇斯底里的喊道：“你是怪物，你不是我爷爷，你就是怪物！”

    咻！

    旧老瞬间来到他的身后，散出一丝威压，雨夜·乐天立即感到压抑的气息汹涌袭来，遍布全身。彷佛身体被定住了般，一动不能动！

    旧老悠悠道：“乐儿，当你遇到超出自己承受范围的事时，要先学会冷静，再去思考如何处理问题。”

    “而不是只会大声嚷嚷！”

    “咬人的狗不叫，会叫的狗不咬人！当你明白这句话，就会知道，该如何处理眼下之事。”

    雨夜·乐天咬牙切齿，完全没有听进去旧老的话语，一心想着逃离此地，找回真正的爷爷。

    “怪物！你不是我爷爷！你就是怪物！”

    他内心挣扎，身体抗拒！想要从恐惧中挣脱出来，彷佛一瞬，又彷佛许久......他的身体动了动，然后轻轻地迈出一步，两步......直至再次远离旧老。

    心中窝火！怨愤的气息充斥！他不再选择逃跑，而是转身，怒视着旧老，如饿狼般，牙关紧咬！想要与旧老殊死一战！

    “哦，臭小子气性可嘉，既然想战，那就来战！”旧老稍有兴致的看着他，嘴角露出微笑。

    此刻雨夜·乐天完全失去理智，哪怕天王老子下来，他也不怕。双手捏拳，大吼一声，就向旧老冲去。

    “气势不错，就是力量弱小，出拳不稳，收势也不足，不过，体力上佳，这是你最大的优势。”

    雨夜·乐天胡乱挥拳，没有碰到旧老丝毫，自己还差点摔跤。他没有放弃，依旧誓战到底，不死不休！

    “太阳毒辣，若长时间暴晒，再加上体力透支，会对乐儿身体造成伤害”。旧老故意引诱他前行，他似疯狗一般，紧追不舍，不一会，就来到前面的大树。

    树下有一块油亮的大石板，一看就是经常有人路过此处，在此歇息。旧老轻轻一跃，就跳到了一丈多高的树干上，嗤笑的看着怒火中烧的雨夜·乐天。

    这熟悉的跳跃，一下击醒了他，脑中浮现出旧老在小庄园里，帮他摘果实的画面。

    仰头看去。

    “难道他......真的是爷爷！”

    稍是有些不愿接受，他却冷静不少，“回想刚才，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伤害我，还教我打拳！这足以证明，他确实是爷爷！”

    这么一想。

    怒瞪的双目变得柔和，紧握的拳头也松弛下来，悬着的心更是放松不少。不过，一时之间，他仍然接受不了旧老的面容，竟然是那么的恐怖！

    看来是接受了现实！不过还是得教育一番。“爷不嫌孙弱，孙不嫌爷丑，这是正确的三观，你若真不想认我这个爷爷，那你现在就可以回家，我不会再拦你。”

    雨夜·乐天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旧老，嘴角的微笑却难以掩饰。

    片刻，一扫所有阴霾。

    身心愉悦下，疲惫袭来，眼珠子翻滚间，就要睡去。旧老立即从树上跃下，抱住了他，轻放在石板上，取出一条睡巾，盖在他的肚皮上。

    “看来身体已到极限了！”

    春风拂来。

    如躺在母亲的怀中，轻轻安抚。又如出海的渔船，回归港湾。让疲惫的身体，不安的灵魂，都得以释放，飘摇，落定，停在温柔的故乡，沉寂下来。

    旧老也坐下，望向天空，不知在思绪着什么......许久......看向自然缩卷，熟睡中的雨夜·乐天。

    “看来，是该让他看见些什么。”

    立即结印。

    子，丑，申，卯！

    只见旧老的大拇指指心，瞬息出现一团炁体源流，果断向自己眉心按去。

    出！

    拉扯下，一段记忆被拇指上的炁体源流包裹，立即按在雨夜·乐天的眉心。

    雨夜·乐天抖了一下，下一瞬，他眉头紧皱。

    梦里。

    漆黑的夜空，大雨磅礴，电闪雷鸣。一个巨大的漩涡自天空显现！如世界末日降临，压抑之至！

    好在此处是深山，并未有人类居住，否则难逃厄运！山中的诸多生灵，见此情景，疯狂逃窜，却为时已晚。

    轰隆隆！

    漩涡中心，雷电翻滚，震耳欲聋！

    片刻。

    一颗圆形巨石钻出漩涡，携带着刺目的火光，坠落在深山中，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方圆十里的生灵无一幸免，全都化作齑粉。

    巨石有智，刚落下，就控制山石把自身托起，升天而冲！凝聚出一座数百丈高的大山，从此以吸收日月精华度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太阳升起又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托起巨石的数百丈高的大山，已然成为深山中独有的风景。特别是山上的那颗圆形巨石，好似被人打磨过了般，油光滑亮。

    若是深夜来此，必会看见巨石竟会泛出淡淡七彩光芒，奇异非凡。

    这一日。

    万里无云，天空如海。

    婴啼声响彻整片深山老林，直至咔擦声响起，才停止。下一瞬，巨石迸裂，爆炸开来。一个婴儿从巨石中飞出，笑盈盈的划过天空，消失在天际边。

    再出现时，已然被一位身穿斗篷，弯腰驮背，面目不清，拄着拐杖的老人抱在怀中，缓缓向回笼镇方向走去。

    这位老人，正是旧老。

    这一切，都被身处空中的雨夜·乐天所见，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下一瞬。

    从梦中惊醒。

    揉了揉朦胧的双眼，清醒后，看着坐在身旁的旧老。

    回想起入梦前，与旧老对峙的场景，和梦里的画面重叠，内心的依赖，战胜恐惧，自然的靠在了旧老的身上。

    呆滞的眼神，显得有些无助，嘟囔着嘴，怎么都不愿相信刚才的梦是真实发生过的。

    “爷爷，我真的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旧老听着他稚嫩的声音，内心暖和。笑呵呵间，一改刚才的冷漠，彷佛回到了溪流村，变回了雨夜·乐天熟悉的爷爷。

    “乐儿，你刚才的梦，是真的。”

    雨夜·乐天浑身一震，不敢置信。他虽只有三岁，但最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是人，都有父母，如果幸运的话，还有兄弟姐妹，就如是·么那他们家一样。

    原本还抱有侥幸心理的他，此刻彻底接受现实。

    “爷爷，那我不是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我，我只剩下你了！是么？”

    泪水不自觉地流出，靠在旧老侧面的身体又往里凑了凑，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旧老顺势把他抱在怀中，轻叹口气，说道：“是呀！乐儿只剩下我了，但是，爷爷也只有乐儿呀。”

    雨夜·乐天紧紧的抱住旧老，放肆的哭了起来，哭着哭着，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突然大笑起来。

    旧老也跟着哈哈大笑。

    爷孙俩在这蔚蓝的天空下，青绿的大地上，蓬松的树荫中，油亮的石板里，开怀大笑，彷佛永恒。

    许久。

    笑声淡下。

    雨夜·乐天忐忑间，瞟了一眼旧老的面孔，却发现，旧老竟戴着一个乌龟壳模样的面具，看起来极其滑稽。

    他连忙从旧老怀中爬起，站在他面前，指着他的乌龟面具，大笑道：“啊哈！原来你是乌龟爷爷。”

    旧老也不甘落后，立即站起，指着雨夜·乐天大笑道：“啊哈！原来你是乌龟爷爷的孙子。”

    爷孙俩对视间，再次开怀大笑。

    俩人左扯扯，右聊聊，大踏步间，在火辣的阳光下，再次出发。

    路上。

    雨夜·乐天没有去问询旧老为何面目全非，他也不想知晓，他只知道，爷爷是他心灵的支柱，灵魂的港湾。

    哪怕旧老是魔鬼，他也不会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