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徐王府
“是季爷啊，您的令牌就不用查了，兄弟们都认识您。” “又带着您采购房的伙计，出门采购东西啊？” “嗯，那些常有的东西，自然有人专门安排，不过有些人吃马嚼，耗费快的东西又需要采办点。还劳烦统领行方便了。” “您真是客气了，季爷。要帮忙派两个兄弟，一起帮您搬搬东西吗？” “这倒是不用了，就是还麻烦统领，一会儿要是看我们一下买多了东西，给帮忙消化消化。” “哈哈……季爷说笑了，您这儿要我们帮忙，您这是给我们帮忙啊……” 翌日，清晨。 季管事的确带着包括季梁在内，一应采购房的太监出宫。 出了采购房所在的小院子，一众人就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没人再敢高声说话，只是默默低头，跟随着领头的季管事朝前走。 季梁也没冒失，只是学着其他人的模样，默默跟着。 一路，过了这皇宫之内好几道门。 也看到季管事娴熟着的和看门，巡逻的禁卫娴熟打着招呼， 这些人对采购房的一众人也很客气，甚至热络。 此刻，已经到了出宫的最后一道门。 一众采购房的太监自然不可能正门进出，就从正门旁边偏门过去。 季管事正和此处巡守的禁军统领闲说着话， 当季管事说着要给他带点东西时，他顿时喜笑眉开，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跟着季管事的一应太监，都没出声，只是安静站在季管事身后。 季梁不动声色，微微瞥了眼已经能看到的，这最后一道宫门外，皇城的景象。 的确很气派，至少道路尤为宽阔。 “季管事，真不用我们兄弟帮忙吗？” “还是不劳烦了，统领你们职责更重要，哪敢麻烦。” “那行，需要帮忙的时候您说一声儿，我随便指派两个人，您随便使。” “那先谢谢统领了。” “哈哈，季管事客气，客气……” 又互相笑谈了几句，远处有人再朝着这边宫门来了。 两人才止住话语声。 一个说告辞，一个讲不敢留人，怕耽误宫里大事。 就这么，季管事就带着季梁一众人，出了这最后一道宫门。 …… “怎么样，小梁爷，这宫外边，这皇城热闹吧？” 有个中年的采购房伙计，笑着，向季梁这位不常出宫的人，有些显摆地说道， 换来旁边光成光叔的呛声。 “人只是少出来，又不是没出来过。” “之前出来过一回，跟着光叔他们出来的……不过时间都好久了，的确印象都有些模糊了。” 季梁笑着应了句，然后跟着走的同时，朝前望着。 一出了这最后一道宫门，进入这都城里。 眼前顿时就豁然开朗，对着皇宫的这条道路， 宽阔地像是后世的广场，地面还都平铺着一些砖石。 而道路两边，则是一些或大或小的建筑，门前大多挂着这府，那院的牌匾， 往那些院子里看，还能看到些亭台楼阁上的青瓦片。 瓦片，屋顶，院落，鳞次栉比，就紧密着簇拥在这儿宽阔的道路旁， 一些高门大院门前，也都站着一些护卫。 而宽阔的道路上，基本看不到什么垃圾，似乎有专人清扫，很洁净。 道路上的人并不算多，但也偶有马车和轿子相继路过， 还有些零散的走商的小贩，卖着些类似冰糖葫芦之类的小吃，在这儿道路上穿行， 不拥挤，但也不算冷清，有些前世清晨事后，广场上还没完全热闹起来的模样。 “……这儿外边看起来总比宫里热闹吧，不过这还不是最热闹的。” “这挨着皇宫边上，都是最贵的地方，住着的都是些皇亲国戚，朝廷重臣，还有些诗书传家多年的家族， 像品级低一点的朝廷官员，可都还得住在跟外边。 为何？只因为这儿的房子哪是一般人住得起。” 光成笑着，给季梁做着一点解释， “所以啊，这里虽然清贵，也允许一些小商小贩的往来。可小商小贩的哪敢轻易过来这儿，万一冲撞了哪个贵人怎么办？” “这里却不是最热闹的，最热闹的还得往前走，那到了市集上，才是真正热闹，那卖卦的，唱戏的，耍杂耍的……” “咳咳……” 就在光成说得起劲，季梁也饶有兴致听着的时候， 前面走着的季管事突然清咳了声， 光成立马收声， “……反正到时候忙完了，一定带你好好转转就是了。” 说完了这句，光成就没再出声。 而季管事则是出声说了句， “……胡说些什么话。这里离宫里都还没多远……少说些闲话。” 然后，季管事就加快了脚步，其他一众人也都跟上。 季梁也跟着，一路也看着路过一些小贩，和路边一些院子，府邸。 有挂着‘徐王府’牌匾的，有挂着‘清幽苑’这种名字委婉一点的。 还看到也有小贩被沿途的高门大院里人叫住， 买了他一些零碎。 大概是多给了那小贩一些赏钱，顿时小贩就千恩万谢的， 捧着钱，有些惶恐地跪下来给那院子里的人磕头谢恩。 然后，大概是磕头到那府里人走远了， 小贩才爬起来身，对着那府邸门边看门的护卫两赔笑着， 然后将刚才得到的赏钱，大半都给了两个看门的护卫。 两个护卫伸手接了过去，神情理所当然，甚至因为小贩一点犹豫，鼻子里还哼了一声， 吓得小贩又低下身，不停赔罪，等着两个护卫让他走，他才连忙转身跑了。 季梁目光随着那跑远的小贩转动着，然后又再回头望着那两个笑呵呵，掂量着手里钱的护卫。 心情一时没那么畅快了。 有些感觉难以去形容。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这时候，季管事像是注意到了季梁的目光，出声说了句话， “就像是刚才守宫门那人，说是统领，其实只是个小领队。手下不过管着十几二十的禁军。不过你进出宫门，总要和他来往。虽然你是守规矩的，但总要打好关系，免得麻烦……你要是以后来往，和他保持客气就好。倒也不用太谦卑，毕竟咱们采购房也是个紧要的位置。” 听着季管事教导季梁，其他人都没出声。 季梁望了眼季管事，有些沉默，然后再回头望了眼先前那高门大院门前的两个护卫。 他知道季管事这纯粹是知心的话，是对他好。 但，他感觉不舒服，仅仅是因为‘小鬼难缠’吗？ 可能看到那小贩理所当然跪下，屋里的，屋外的，路上的人同样理所当然的时候， 这种情绪更多一些……季管事，包括周围的人，甚至没意识到他的想法。 他和这个世界的其他人，终究有点不一样……而且已经开始显露了。 “……大人，大人，您这边落轿……” 这时候，那先前高门大院门口，那两个护卫远远看到一个华丽的轿子被人抬着，朝着这边府邸门口靠近， 立马收起了脸上的喜悦，然后满脸献媚低身凑了过去。 身子低着，恨不得也要低到地上去。 “徐王府……” 看了眼那门上的牌匾，季梁收回了目光，没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