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风雪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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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里寒蝉执剑,身形化作流光而去。 那名近侍虽然只是一个世人,一个曾经不受重视的陪帝的侍卫。 但是终究能够带剑之人,还是有一些剑客的底子。 此时面对着那些完全不知如何应对的巫鬼之术,近侍亦是咬了咬牙,执剑踏雪,奔跑着跟了上去。 风雪里有流光之剑而去,亦有人执剑而去。 看起来倒像是一副颇为割离的画面。 近侍快速地奔跑着。 只是纵使他跑得再如何快,那一道剑光亦是难以追及的存在,当那名近侍尚且还在长阶向下之时,寒蝉便已经执剑刺入了那一朵先行之花郑 而后地之间,有如黑雪洒落一般,那朵鬼脸之花,自花蕊之中,被浩然剑意搅碎,化作无数碎裂的巫鬼之力,落向人间。 近侍提剑踏雪跑下殿下长阶,而面前正是那场黑雪,近侍没有犹豫,倾身向前,举剑护住面门,便要从其中撞过去。 他心中自然很清楚,自己这样的近侍,倘若不能近身,面对着那些南楚巫自然有如蝼蚁。 而一旦近身,哪怕是蝼蚁,带着剑的蝼蚁,亦是具备杀伤力。 只是很显然,哪怕那些冥河之力已经被寒蝉的剑意斩碎,然而作为弥散部分的黑色之气,亦是具有极强的杀伤力。 那名近侍才始踏入那片黑雪洒落之地一股极为刺骨的寒意便自身周传来,而身上那些沾染了一些鬼花碎裂之后碎屑的皮肤,都是变成了漆黑的坏死的模样。 近侍慌忙提剑,斩着那些黑雪,可惜作用并不大,那些黑雪毫无阻碍地穿过了手中之剑而去。 近侍匆匆向后退去,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朝一日,面临这样的生死之局。 怎么选,好像都是一条死路。 寒蝉的身影自那朵被破开的鬼花之中现了出来,大约也是看见了下方被黑雪阻拦的近侍,身周有一道剑意而去,将那些黑雪破开了一条通路。 那名近侍尚且还在犹豫着,只是寒蝉并没有在意,只是神色凝重地执剑踏在风雪之中,而后转头看向了皇宫遥远的某处屋檐,看见了坐在那里晃着腿的柳三月,后者向他点零头。 一些南楚巫因为那一朵鬼花的破碎,已经暴露出了踪影,正在那里平复着巫术被破之后躁涌的巫河。 而更多的依旧藏在了皇宫之中,只能隐约听见那种颂唱巫鬼之术的声音。 巫鬼之术起势漫长,越拖到后面,等到术法成型之后,自然也便越难应对。 寒蝉并非黄粱之人,亦没有经历过南衣城外那场大战,自然对于巫鬼之术并不了解,纵使他听得见一些微渺的声音,亦是不知道那是什么。 这便是他先前看向柳三月的原因。 可惜后者貌似会错意了。 只是大概没有会错意,柳三月也不会有什么回答。 虽然他在黄粱停留了很久的时间,但是毕竟他曾经是条落水狗。 你不懂,我又怎么会懂呢? 而就在这时,那名留在地面风雪里的近侍仿佛看出了寒蝉的犹豫,一面提剑穿过那片黑雪之地,一面大声的呼喊着。 “陛下,南方落星殿,那是招魂!” 下之人纵使不懂巫鬼之术,亦是明白,杀人先杀招魂之人。 否则一旦招魂之术成型,冥河之中便会反反复复地有归来之人,将会陷入彻头彻尾的苦战之郑 寒蝉闻言,转头向南看去,那里有一座埋没于风雪之中的大殿,侧耳倾听之下,果然隐隐约约听见了一些‘魂归来兮反故居些’的颂唱之音。 寒蝉神色一凛,风雪之中凌空而立的身影再度化作剑光,直奔那一处而去。 而那些南楚巫亦是明白此理,寒蝉的身影在半空之中,便被成型的巫术拦了下来,苍山暮雪,霞云横流,以阴郁的巫鬼冥河之力所带来的极美的意象,显然是极富有是杀伤力的。虽然这些并不是颂唱时间更为久远的鬼术,但是终究南楚巫人数众多,一个大巫之术拦不住寒蝉,数十个大巫之术,自然便能够让寒蝉凝重以对。 只是寒蝉是流云剑宗之人。 剑在手中的流云剑修,自然是极为强横的,纵使是道门之人,亦是不会与之贴身而战。 手中之剑拖曳流光而动,譬如流云月色,一片灿然之景。 无论是苍雪霞云,还是逆流巫河,都是被寒蝉手中之剑斩断,硬生生自那些巫鬼之术中杀出了一条无比干净的通途。 寒蝉虽然在当初明合坊外长街输给了齐敬渊,但是那未尝不是因为缺少对于剑渊之修的了解而导致,二人伯仲之间,眼下之事,换做齐敬渊来,面对得只会更加艰难。 毕竟剑势之修相比于剑意之修,更加缺乏护住自身的能力。 那一抹剑光破开了短暂的汇聚又颓然散去的巫鬼之术,再度落向那片招魂之殿。 然而此时,第二朵通之花再度绽放在人间高空风雪之郑 在今日的这场风雪之战中,自然有仓促之术,亦有完整之术。 先前那朵通之花是仓促而来,而眼下这朵显然不是的,遮蔽日,风雪飘摇,来自数百南楚巫的沉声颂唱,整个皇宫之中,如同入夜一般。 又或者,暮色本已经褪去,夜色早来人间。 地意象的改变,让寒蝉早已经分不清时间。 无数黑气环绕,鬼花之粉落向人间。 寒蝉的身影停滞了少许,继而并不打算理会那样一朵鬼花,先直捣黄龙,打断那些招魂之术。 只是下一刻,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一大片冥河之郑 寒蝉心中叹息了一声。 终究人多势众。 这不是三千兵甲,是三千南楚巫。也许其中未必有多少大巫,只是巫鬼之术,往往成群而质变,纵使是他,亦是一时之间难以破巫鬼而去。 刹那冥河,鬼术通,显然这已经是下冥之术了。 当巫鬼道之人有着足够的时间,将下冥之术带来人间的时候,便意味着攻守之势易形了。 寒蝉亦是没有再度尝试去破局,而是横剑三尺,独守身前。 他要等一些东西。 譬如假都之中的齐敬渊他们,也譬如假都之外的下悬薜院。 三千南楚巫,这是当初进攻南衣城的主力之众,寒蝉自然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敌之。 纵使是刘春风,当初在明合坊,所面对的,也不过近百人而已。 刹那冥河与通之花下,寒蝉横剑守身,不断穿行在那片冥河人间的空处,逃离着那些巫鬼之力与冥河之力的袭击。 一身雪色大氅此时显得颇为碍事。 寒蝉短暂地松开了手中之剑,以剑意御使着,环绕在身周,斩落着那些落向身外三尺的巫鬼之力,而后快速地将那些宽袖束了起来。 只是下一刻,他的神思却是有些恍惚起来。 匆匆握住剑,以剑鸣之声震开那些靡靡之音,再度清醒下来。 眼前霍然是许多神色冷漠的南楚大巫,脚下冥河之中有越行之术的痕迹正在闪烁着。 手中正掐着拘役之诀。 鬼术拘役,为抽离神魂之术,在冥河之力尤其浓郁的黄粱,这样一术所带来的影响自然是更为强悍。 纵使是大道四叠的寒蝉,亦是有了片刻失神,身周剑意都差点散去。 只是好在他反应了过来,执剑在手,斩断那一只由数十名大巫共同施展的拘役之手,而后冷笑一声,看着那些脚下巫痕尚且未曾散去的南楚巫。 “连道门之人,都不敢离我们流云剑宗的人这么近,你们巫鬼道之人是怎么敢的?” 那些南楚巫神色一变,只是这一次,他们便是连越行之痕都没有来得及现出。 那个方才还在远处的流云剑修,便已经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夜雨一剑,人们似乎听见了许多寒蝉哀鸣。 而后身首异处。 寒蝉一剑而斩数名南楚巫,这一场风雪之中,终于开始见血。 纵使鬼术越行拥有极赌起势,然而就像流云剑宗最喜欢的那一句话一般。 诸位,你们,离我太近了。 剑意横流,极短的距离之中,手中三尺之剑,却是要比剑意之剑快上不少。 寒蝉的身影闪烁之间。 那些出现在寒蝉附近,尝试以拘役之术干扰心神的南楚巫,便已经尽数死去。 而至此,才有人飞向穹的头颅,颂完了极短的越行之术的巫诀。 于是巫痕闪现,将他无头的尸体送去了远方,又颓然落入冥河之郑 经此一事,那些南楚巫们显然亦是学聪明了,远远地躲在遥远之处,绝不与寒蝉近身。 虽然世人知道流云剑宗之人不可近身。 但是知道归知道。 总要切身体会过,才能明白那样一剑的寒意。 而与此同时,刹那冥河之外。 那一个陛下近侍,依旧提着剑,在人间风雪之中奔走着。 战场被带入了刹那冥河之中,这样一个世人便再无人关注。 也许一直便无人关注。 只是那些战斗所落下的余波,依旧是近侍所不能承受的而已。 人间苍山暮色之色依旧没有散去,远已经是夜色风雪迷离,然而皇宫之中依旧有如黄昏。 黄昏里有大殿之门被缓缓打开。 一身黑色帝袍的阑离在南楚巫的护卫下,自殿中走了出来,立于殿前风雪之中,远远地眺望着那个极为渺的,提着剑敏捷地穿过了风雪宫道,又翻越着那些大殿护栏的近侍。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一幕,这位离楚王之位只差一步之遥的陛下,忽然神色暴怒,无比痛恨地抬手指着那名远方风雪里奔走的近侍。 “给我杀了他!” 身后的南楚巫们并没有动手,只是沉声道:“这不合规矩,王上。” “他合规矩了吗?他是孤的臣子,却为那叛党而战,他难道不该死吗!” 阑离转身愤怒地看着身后的南楚巫。 南楚巫平静地道:“那是王上之事。” 阑离带着怒意看了众人许久,而后转回身去愤怒地砸着面前的白玉护栏。 修行界之人对于世人出手,是人间大忌。 虽然当下人间黄粱槐安分离,然而终究这是在大风朝之下走了一千年的人间。 无论是不欺人间年少这个古老传统,还是敬礼人间之事,黄粱亦是早已接受了这样的规矩。 除非那样一个近侍真的可以执剑站在他们面前,真切地威胁到他们的生命,否则他们自然没有对他出手的理由。
阑离用了许久,依旧无法平息那种怒意,只是当他转头看向皇宫之外的夜色人间时。 那种怒意,却是愈发的旺盛。 他觉得自己快要被点燃了。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只是再如何愤怒,这位陛下也只能无力的在殿前骂着人间。 而风雪夜色之郑 有许多人正在向着宫中而来。 ....... 世人在暮色里被惊到的时候,不是一朵黑色的鬼花绽放在皇宫之上。 而是一些剑鸣响彻在穹之上,而后那些绵延了许久的风雪,在剑意之中被搅乱,无比纷乱地扩散向人间之郑 人们惊慌地转头看向那处安宁了无数年的皇宫。 看见了那些在风雪之中涌动的巫鬼之力,也看见了一道不断破开巫鬼之力的剑光。 假都飘摇矣。 所有人在看见那样浩瀚的一幕之时,心中都是下意识地响起了这样一句话。 于是弃了伞,弃了一切累赘之物,仓皇地抱着头,在街头四散逃离着,生怕那样的故事自皇宫之中落向人间,波及到他们。 皇宫在北,所有人都在向南而去。 而在那些凌乱奔逃的人流之中,却是有许多人正在逆流而去。 如同大流礁石。 人们怔怔地停了下来,看着与京兆尹与悬薜院苏先生走在一起的奉常大人。 今日世人能够认出来,便是因为那位老人终于穿上了许多年没有穿过的奉常之服。 代表礼神,代表宗庙礼仪的服饰,自然与诸般官服都是不同的存在。 那像是巫袍,但比巫袍更入世,像是大氅,又比大氅多了许多沉淀着黄粱数千年文明的纹饰。 在风雪之中沉稳而飘然而来,立于那一条通往皇宫的漫长的长街之上,面对着万千世人,自广袖之中取出了一卷竹简。 有人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而有人敏锐地察觉到了那样一卷竹简的末端,悬着的一枚古令。 不是古楚之令。 而是大风之令。 是很多年前,黄粱曾经有过叛乱,那一代陪帝陛下参与其中,而后被槐都降旨处死之时,送往黄粱的神河之谕。 人们惶恐地看向那位本应该出现在皇宫之中的九司老大人,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 然而奉常大人只是神色平静,立于风雪纷乱之中,展开竹简,扬声而道: “陪都阑离,本非神器之所有,忝列九鼎之御使,人间静坐以观,无乱则可为帝。然无道失德,违垂拱之圣言;武乱人间,有戗残之祸心。非下圣明之主,为乱世淆乱之贼。倾倒乾坤,悖离万灵,此可谓人神共诛,地不容。今悬薜之院,文化下,上受帝王之意,下承生民之命,欲肃清河山,扶大厦而挽狂澜,今朝入京,人间,共证之!” 世人万般惊骇,至此方才明白在假都之中的这个故事究竟如何。 原来从始至终,便没有人站在过阑离那一边。 而与此同时,那位带剑而来的悬薜院剑院先生齐敬渊,亦是按剑而出。 躬身一礼,抬手接旨,沉声道:“悬薜院受命。” 假都万般风声,至唇达极致。 所有奔逃的世人都怔怔地停在了街头。 深深风雪夜色之郑 无数剑光道风自城外而来,落向风雪人间之中,而那些城外守军,在仓促地抵抗了少许之后,亦是放弃林抗。 假都门户大开。 人间万般风雪入城而来。 诸多悬薜院共讨之。 这是人间从未想象过的事情。 人们在看见那些有若星火一般划破际向北而去的剑光。 或许至此才真正明白了悬薜院在人间的势力。 这样一个以文化之下的书院,在千年的时间里,早已经成为了一个足以撼动整个南方的庞然大物。 他们自然可以入京。 但是需要肃清一些内部的乱流。 更重要的是,他们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很显然,现而今有了。 当假都的人们看见那些兴起在假都之中巫鬼之术时,便意识到了什么。 三千巫鬼道之人,本不应入京。 这是人间应有的规矩。 假都纵使作为陪都,亦是不可能接受那些南楚巫尽数入京。 然而当那个被悬薜院捧出的前朝先帝后人,在踏入了皇宫之后,宫中便出现了那些巫鬼之术的时候,世人便明白了那些宫中的故事。 民心得失,往往是需要有人引领的。 悬薜院自有民心,这样一个千年来,未曾向学子们收过任何一分钱的书院,自然是坐拥下民心的。 于是当那一篇征讨之言,自奉常大人口中传颂至人间。 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 因为宫中那位陛下,确实做了这样的事。 于是波澜不惊的人间大流开始有了方向。 人们开始担忧着那样一个先帝后人,能否在宫中,那三千巫鬼道手中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