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宏伟圣殿，岌岌可危

    一顿酒足饭饱后，苏朗跟奥瑞亚商量起取水心剑的计划。

    根据奥瑞亚的讲述，鲛人城正中的山体之下就是神迹所在。山体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公共议事厅，是鲛人们处理日常事务和学习修行的场所；第二部分储藏室，主要存放各种珠宝金器，跟人族进行贸易时会用得上；第三部分轮回空间，鲛人的生命轮回所在；第四部分圣殿，即神迹所在的地方，与地心相连，是鲛人祭祀与神化的的场所。

    山体的第一二部分，苏朗已经去过，第三四部分是鲛人城核心中的核心，每天都有重兵把手，硬闯无异于以卵击石。

    “奥瑞亚，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了办法？”苏朗发现眼前这个少女十分聪颖。

    奥瑞亚得意一笑，回应道：“当然！这里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她说明天会有一批玄魂珠送到轮回空间，他们可以冒充那支队伍蒙混过关，再通过密道进入圣殿，伺机拿下水心剑。

    “你就这么相信我们？”傅平觉得很不可思议，他认为这个小姑娘的行为过于不符合常理。

    “不，我相信我的梦，更相信这是神迹的选择。你们来到这里后，我能感受到神迹的喜悦，它在等那名少年。”奥瑞亚神情严肃地回应道。

    “我愿意为鲛人赴汤蹈火。”皇甫璋征一字一顿，宛如在立军令状。

    第二天一早，奥瑞亚派人将搜捕的鲛人卫士引到了别处，她则带着苏朗等人出了城，骑着白海豚走了很远的路程，埋伏在了一层海藻中，这里是鲛人运送玄魂珠的必经之路。不多时，一支由十几个鲛人组成的队伍出现在视线之中，押送着一口灰白色的箱子。

    “等会儿动手时，不能伤着他们，明白吗？”奥瑞亚轻声警告说。

    “那是自然，我们也不是坏人。”苏朗应和道，同时用胳膊肘杵了傅平一下，意思是让他控制自己。

    傅平以不屑的一笑回应，接着说道：“用得着我动手吗？天宝，等会那些鲛人经过时，你用海藻偷偷把他们绑了。”

    谢天宝生气地嘟了嘟嘴，对于当初承诺好的玄魂珠，傅平一点没有要兑现的意思，这使得他对傅平越来越不满。

    鲛人的队伍丝毫没有注意到海藻中埋伏着一群人，只顾大摇大摆地赶路。突然，他们身下的海藻像是触手似的，眨眼间就被五花大绑拖进了海藻中。

    谢天宝第一个冲了出去，一脚踢开了那口灰白色的箱子，手运灵力一挥，原本空空的箱子顿时显露出一堆黑色的玄魂珠。他满意一笑，双手运力准备将箱子中的玄魂珠吸进体内。

    奥瑞亚大吃一惊，一把将箱子按住，同时化出一道水墙将谢天宝推开，她怒吼道：“你要干什么！”

    “我的玄魂珠！”谢天宝怒气冲顶，一拳将水墙击碎，伸手去夺箱子。

    苏朗跟傅平反应过来后，立刻冲了上去，挡在奥瑞亚和谢天宝之间，两头解释安抚一通，才平息了这场意外的冲突。

    奥瑞亚生气之余发现谢天宝身上有股强大而神秘的力量，隐约觉得他才是神迹要等的人，她虽然芥蒂他们打玄魂珠的主意，但为了大局还是选择了克制。

    另一边，傅平自觉理亏，偷偷在谢天宝耳边信誓旦旦保证当初答应他的条件一定会兑现后，才将其暂时安抚住。

    小插曲很快被平息，大家换好装扮后押着玄魂珠向山体进发。路上被鲛人卫士盘查了几次，都被奥瑞亚糊弄过关。鲛人卫士将搜捕的重点放在了外围的城市，越往山体走守备越松懈。一行人进入公共议事大厅时，那里的鲛人卫士连看都没看就放行了。

    整座山体越往下越宽阔，储藏室的底部有一道内径几十丈的圆盘形状大门，两个巨型鲛人石像立于两旁，显得异常壮观威严。大门用黄金铸成，表层镶嵌着上万颗墨绿月明珠，将四周照的如白昼一样。

    奥瑞亚示意队伍停下，她只身一人上前，取出一枚暗红色月明珠抛向大门。红珠行进一段距离后悬停在大门前，门上的绿珠受到感应向它射出绿光，万条绿光幽幽汇集在红珠上，红珠明灭闪烁顺时针旋转将整座大门带动。大门转动起来后，正中间位置一点一点塌陷，直到出现一个入口。

    一队鲛人卫士穿过入口迎候在大门前，奥瑞亚一挥手，苏朗等人便带着玄魂珠上前。经过入口时，鲛人卫士询问为何押送人员这么少，奥瑞亚解释说一部分人被抽调走了，这才勉强搪塞了过去。本以为就此能蒙混过关，不料鲛人卫士在对玄魂珠进行例行检查时，发现了藏在箱子底下的谢天宝。

    眼见事情败露，傅平和谢天宝先发制人，先用灵力击倒鲛人卫士，又用水锁将其牢牢捆住，整套动作干净利落。

    奥瑞亚虽然看不惯，但也默认了他们的“粗暴行动”，趁着没被发现的功夫，一行人快速穿过了大门。

    大门的另一边即是鲛人的轮回空间，这里的空间比刚才又大了许多，因为海气充足的缘故，四周弥漫着一阵黑雾，朦胧中有许多淡蓝色光点。

    奥瑞亚担心这帮人再惹出什么乱子，便事先警告说：“大家跟紧我，别碰这里的东西。”

    奥瑞亚将那颗暗红色月明珠擎在手中，月明珠像蝉蜕一样蜕下一层红光，红光渐渐变成长绫形状，缥缈着延伸到远处。苏朗静静地看着奥瑞亚的cao作，不一会儿长绫另一头出现一个红色光球，幽幽地向着他们靠近。随着红色光球越来越近，其后渐渐出现一个庞大的黑影，像一座小山似的。

    奥瑞亚见大家神色有些紧张，便解释说：“轮回空间极其广阔和黑暗，需要借助灯笼鱼才能通过，大家不用紧张。”

    这条灯笼鱼非常丑陋，宽阔的脑门上长着一根带弧度的“长杆”，“长杆”末端挂着一个rou球，放着幽幽的红光，跟奥瑞亚那条长绫相连。它的两只眼球混浊不堪像糙玉一样，嘴巴大的出奇，上下颚长着倒针状的牙齿，让人不寒而栗。

    奥瑞亚一手握着长绫，一手将一整箱的玄魂珠放进了灯笼鱼张开嘴里，然后领着一大家站在了鱼头上。

    站在鱼头的那一刹那，苏朗发现他的视线变得无比清晰，刚才弥漫的黑雾全无踪影，俯身向下一望，看到一棵巨大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珊瑚树——毕竟他见过最大的珊瑚树也仅有两尺多高。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珊瑚？”苏朗望着珊瑚发呆。

    “这是珊瑚神树，从神迹上长出来的，是轮回空间的核心。”奥瑞亚用长绫控制着大鱼向轮回空间底部进发。

    下沉一段距离后，苏朗才发现之前看到的淡蓝色光点竟是一个个婴儿状态的鲛人。这些婴儿状的小鲛人沉睡在胶状的膜中，与珊瑚神树相连，淡蓝色的光束即是从树中发出，游离在小鲛人身边。

    据奥瑞亚讲述，鲛人的轮回空间完全依赖于神迹的能量，生命轮回的本质与外面世界的轮回一样，都是玄魂珠和玄明珠之间的转化。不同的地方在于鲛人的生命形式有所不同，男女鲛人结合后怀胎十月生下胎泡，再置于珊瑚神树上以神迹和玄魂珠的力量滋养三年后，才可以生成小鲛人。

    正是因为鲛人的轮回建立在神迹上，导致他们的生命繁衍只能依赖于有限的神迹能量，所以鲛人一族至今才不过数十万，这还是额外使用玄魂珠增强神迹力量的结果。

    珊瑚神树的规模之大远远超乎了苏朗等人的想象，灯笼鱼载着他们一路未停下沉了两个时辰后竟还未到底部。鱼头前红色的“灯笼”越来越迷离，与胎泡中淡蓝色的光线交织在一起，仿佛将空间扭曲了一般。

    “大家打起精神，守住自己的心。珊瑚神树上有太多玄魂珠，它们在神迹能量的作用下非常活跃，小心自己的玄魂珠被勾走后喂了这群小鲛人。”傅平运起灵力将自己封闭了起来。

    苏朗运起元力将自己和皇甫璋征封闭在了一块，一时间神智果然清晰了不少，对周围的感知也增强许多，尤其在封闭的空间中这种感知更加敏感，他隐约觉得上面有人在跟踪，下意识抬头一看，便看到上百个红色光球远远地跟着他们。他马上对奥瑞亚喊道：“你哥带人追上来了！”

    “别担心，就算你们十恶不赦，他们也不会在这里动手的。”奥瑞亚毫不在意，仍由后面的鲛人跟着。

    苏朗立刻便明白奥瑞亚的意思了，轮回空间事关鲛人全族的性命，更别提珊瑚神树上挂着的这些胎泡中的小鲛人，脆弱的跟一颗颗鸡蛋似的，换谁都得掂量掂量。

    在鲛人卫士的“护送”下，苏朗他们又向下沉了一个多时辰才抵达轮回空间底部。底部空间极其庞大，让人根本联想不到自己仍在一个山地之中，仅珊瑚神树的根部就像一座拨地而起的山一样。苏朗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通往圣殿的入口。

    奥瑞亚紧握长绫用力一扥，长绫变成一道耀眼的红光，连同大鱼那个“灯笼”瞬间闪爆，轮回空间底部盈盈满满全是红光。

    等苏朗再次张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在巨大的洞xue中，这里不再是海中，甚至连空气中都感受不到一丝湿气，双腿重新站在地上的感觉让他觉得非常踏实。

    “这里只是圣殿的外围，离安置水心剑的神台还有段路程，我们得加快速度。”奥瑞亚觉察到这里的温度已经比前几日高出许多，她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便领着大家向洞xue深处跑去。

    通往圣殿的洞xue浑然天成，遍布黑色岩石与各种矿石，一些石块散发着幽幽地寒光。苏朗觉得这些石块有点眼熟，便忍不住拾起一块，手感跟普通石块没什么区别。

    “认识这些石头吗？”傅平笑着问道。

    苏朗犹豫地摇了摇头。

    “有点像地石剑的材质……”皇甫璋征也捡起一块石头观察了一番。

    “没错，就是地石，能放寒光说明里面含有地脉。”傅平拿起一块石头，指出了上面微弱的脉线。

    苏朗摩挲着手中的地石，不禁又想到了黑龙潭深渊中的事，一时百感交集——在明司府当采珠人的生活，虽然浑浑噩噩没啥大的出息，但至少无忧无虑快快乐乐；不得已卷入与轮回台的争斗后，他每时每刻都觉得身不由己，承担的责任越来越大，内心却越来越迷茫。金盛和丽娅成了他唯一的牵挂，也只有他们能让他能感受到自己存在的。

    皇甫璋征见苏朗对着地石发呆，脸上尽是疲惫，便对他的心思猜到一二，却又因为自己不善表达，只得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宽慰。

    在洞xue中跑了半个时辰后，突然袭来一股热浪，随之而来的还有轰隆隆的水声。苏朗强惹着热浪的烘烤，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不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到了一处非常辽阔的空间，到处都有人工修建的痕迹。稍远处火光冲天，强光之下几十丈高的石碑投下巨大阴影，数十座巨碑投下的阴影像黑幕一样恍惚闪动，让他觉得自己像一只彷徨的蚂蚁。

    “没时间了！快跟我来！”奥瑞亚满脸惊恐朝巨碑跑去。

    数十块巨碑环形围着一个深渊，里面立着数十根稍矮的石柱，与外围的石碑一一对应，每根石柱宽四五十丈，顶端为宽阔平台，平台上面悬浮着一个十余丈宽的石盘，从天而降的水柱正好落在石盘上，飞溅成水涯扑向深渊中的地火，轰隆隆的水声正是从这里传出。

    每根石柱跟巨碑所在的崖边，原本有鱼骨与铁链建成的走廊，此时已被地火烧蚀断开，奥瑞亚心急如焚，对苏朗等人说：“水心剑就在那些石柱的正中间，能不能取到，就看各位的本事了。”话刚说完，她便快步跑了起来，飞跃到了石柱的平台上，在那里见到了正在炼水的奥千列。

    “快走！这里马上就要完了！”奥千列正与几十个鲛人用灵力加速石盘的旋转速度，但他们炼出的水已经难以控制正在呼啸的地火，每个人已经都被烧伤。地火一旦将圣殿毁灭，神级也将不可避免被毁灭，剩余的鲛人得不到神迹能量的支持便意味着死亡。奥千列希望自己的meimei能够活下去，哪怕只是多活一阵子……

    “哥哥，我把梦里出现的那个少年带来了！他一定会拯救神迹，拯救我们的！”奥瑞亚用鲛人语喊道，同时从水柱中引出海水，为炼水的鲛人们建立起一道临时的屏障。

    “奥瑞亚！别痴心妄想了！从鲛人族出现，这世间没有人能与神迹沟通，你那个梦……只是个梦罢了！快离开这里！回到鲛人城好好活下去……”奥千列红着眼跟奥瑞亚告别，他已经泛不出泪水了。

    “哥哥！我真的感受到了神迹！它等的那个人出现了！你坚持住！”奥瑞亚刚想上前，就被一股热浪袭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