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敌人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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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木合掀开帐篷的帘子,眺望雪山之上的天空。 落日给蓝天镶上一层金边,把半边雪山都铺上温熏的暖色。 这是他在乾州从没能见到过的景色。草原上高山很少,天与地之间像这样都是铺天盖地的白,在他印象里就只有刮起白毛风的时候。 他不由得想起蛮族中最古老的神话:在天地未分的时候,光之母格日乐图就住在雪山深处的巨石里,孕育着光和热,她是石神、火神与光之母。 后来,地母神德德玛在雪山里发现了这块石头,为了将格日乐图从石头中解放出来,她将巨石带离了雪域,放在草原上最高的山峰——石祖山的山顶,让太阳照耀它,让暖风吹拂它,给她光和热,帮助她的力量觉醒。 可是,骤然离开雪山的镇压,格日乐图积蓄的光与热一下子爆发出来,巨石在石祖山上熊熊燃烧。 最后,热火烧得格日乐图肢体融化,眼睛变成了日月,头发变成草地,汗水变成了溪河,而那些孕育出火焰的石头,在火焰中获得了生命,变成了最初的人,这就是蛮族的诞生。 有如岩石般坚毅,饱经住烈火的考验,这就是他们,九州上永远最强壮善战的民族。 苏木合感到有些滑稽:他是烈风部的萨满,却是在雷州第一次见到神话中雪山的样子。 “咳,咳,酒,酒,母神的乳汁哟,拿酒来,苏木合,给老头子拿酒来。”躺在床上的老萨满一边咳嗽,一边向他嚷道。 苏木合感到更加滑稽了,想起那些蛮族最悠久神圣的神话,就是这个老头子喝醉以后讲给他的。 那时他每偷来一壶酒,这个老头子就给他讲一段故事。后来,被偷了酒的汉子们一块儿怒冲冲地来兴师问罪,这个老头却很没担当地睡着了。 人们就把苏木合打了一顿。毕竟,他们也不敢真的去揍烈风部的大萨满。 “老师父,你忘了,咱们棚里的酒都喝完啦。”苏木合说。 “那就去朝鲁棚里要,他那里存的酒最多。” “老师父,你忘了。”苏木合神色一黯:“朝鲁大哥已经死了。” “啊——”老萨满好像突然清醒了几分:“对了,他死了,老头子没去救他,他就死了。” 老人声音悲婉,苏木合听了心中不忍,说:“但是老师父把族长救出来了,朝鲁大哥知道老师父去救了族长,也不会怪老师父的。” “哈,怪,不怪,都一样,都是死了。不管他,酒,苏合木,给老头子拿酒来。” 苏木合无奈起身:“好,那我去乌力吉叔叔棚里看,要是他不肯给的话,我也……想办法弄点酒来。” 苏木合走出帐门,无数的帐篷罗列在雪山南面的山脚下,烈风部的男人们勾肩搭背,在一起吃饭、角斗,霞光洒在他们的背上,照亮了一个个青色的纹身。 那雄鹰的图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苏木合知道,那纹身不仅是部落的象征。纹身,是一个蛮族男人的生命。 受功法的影响,一个蛮族武士武力的强弱,总是会通过背后纹身的颜色来体现。赤龙马、橙牛、黄熊、绿鳄、青蟒、蓝鱼、紫蛙,这是草原上流行的说法,用来说明纹身颜色强弱的次序。 族长潘谷拉和他的老师父大萨满乌合萨是部落里仅有的两条“赤龙马”,往下是五勇士朝鲁、乌力吉、那钦、巴布、旭日干,五萨满查干、洛丽琴、哈森、都日郎、伊利扎,并称“十橙牛”,往下是黄熊、绿鳄……唯独没有紫蛙,在烈风部,到了十四岁,还不能修炼到蓝鱼的话,就会被抛弃掉。 而苏木合十四岁的时候,还是一条“紫蛙”。 他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老萨满说,他是部落里最有天赋的萨满种子。 他今年十六岁,是部落里十八岁以下唯一的“青蟒”。 走到乌力吉的棚子,苏木合以老萨满会在战场关照为诺,借来了酒,再回到自己的帐篷,老萨满却已经呼呼睡着了。 苏木合无奈,放下酒,自己坐在地上摆弄些法术,打发时间。 他的法宝是一个土黄葫芦,苏木合从里面倒出许多土,然后捏出各种形状,有马,有桥,有屋子…… 苏木合最喜欢捏屋子,每次跟着部落侵入嵩朝的村落城镇,他都会特别留心那些建筑的样式。 他在这些泥土块里偷偷藏了一个梦,就是有一天,草原上也能盖起一座像嵩朝大城一样的城市,比起热衷于摧毁的同族,他更喜欢建设。 他的小街马上就要捏好了,可这时候,他的眼前黑了下来。 “猜一猜,我是谁啊?”蒙住他眼睛的人说。 “贵今兄弟,不要戏弄我了。”苏木合说。 “不对,我是十三。” “十三?” 贵今放开苏木合的眼睛,苏木合急忙转头:“你怎么叫十三了?”
贵今笑道:“这是我的嵩朝名字,厉害吧?”然后一下子趴在苏木合背上,“呼,累死我了。” 苏木合没想到这个总是精明得不肯多吃一点苦、多下一点力的人,好看的脸上也会显出疲惫的样子,奇怪道:“你不是和神使大人在一起吗?怎么来到这里了?” “别提了,哈扎尔那头猪,在天水让易国人给打败了!我和神使也给冲散了,就自己来找你们咯。” “啊!”苏木合大吃一惊:“炎流部打败了?那,他们的人呢?还有活着的吗?” “嘿,逃走了也和死了没区别,以后的草原上,可就没有炎流部这个名字了。” “我要去告诉族长。”苏木合站起来。 “别急,让我歇一会儿,再去应付你们那个族长。”贵今抢过苏木合拿给老萨满的酒,边喝边说: “其实我几天前就过来了,遇到了你们的斥候,他说你们烈风部现在一心只想着从无数条山洞里,把雎国人的老巢给挖出来。 我就自己去打探雎国人的行踪,毕竟,你们的族长潘谷拉又不相信神使那一套,要让他在雷州的土地上庇护我,得拿出点实际的好处才行。 我会说嵩朝话,就去找雪岭里的村子打探,打探完了,就杀光村子里的人,免得泄露行踪,苏木合,你肯定想象不到,看着他们自己养的狗把他们人咬死,是多有趣! 我甚至混进了雎国的军队里,马上就要跟着他们进山里了,可是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一个士兵出来挡住了我。啊,可恨的家伙,有趣的家伙。” 贵今脸上一下子显露出狰狞凶光:“他说他叫叶子启,哈哈,他根本不明白告诉一个蛮族人名字代表着什么。 知道吗?苏木合,我也是蛮族人。每个蛮族人都是天生的猎人。他告诉了我名字,那就是成为了我的猎物,最后一定会被我杀死。哈哈!” 贵今把拿给老萨满的酒都喝完了。苏木合几番阻止无果,只感到无奈,虽然他比贵今要大一岁,可面对这个人,他总是感到拿他没有办法。 “所以呢,你最后找到雎国人的老巢了吗?”苏木合问。 “哈!”贵今扔下酒壶,一下子砸烂了苏木合好不容易堆起来的“小街”,笑道:“和你的这些小玩具告别吧,带我去见你的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