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犀不可燃
亳都往金城走并不怎么远,珩也有所谓神通在手,小使五行遁术顷刻间便到了店里,只是这一路把柳老七甩了个七荤八素。 珩疑惑了一声:“诶?山海异兽的身子骨这么弱嘛,早知道不叫七爷找类来夺舍了。” 月落日出,朝霞紫气,又是一天。 中午时分玉竹和朋友们约了去吃火锅,路过酒馆时和珩打了招呼。珩皱了皱眉,因为玉竹额头一股黑气,丝丝缕缕但确信是有的,如此看来... 正思索间,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原来是七爷,七爷说:“不用想了,上头安排我给她开眼,通阴阳。” 珩摆了摆手,示意七爷进屋坐,“吃没?” “没吃我上你这?”七爷颔首微笑,是神仙不假,可这人间rou身的五脏庙可怠慢不得。 珩翻了个白眼,真就一点都不客气,端上了刚做好正准备吃的饭菜。 “赶明儿我就改名叫黄泉杂货铺,让玉竹过来打工,迟早让她和你们一个体系。”珩开玩笑说,他心想急什么,等玉竹再过几年收回上几遭记忆了再下手,届时他也把尚且存世的旧神联系了个七七八八,将这些信仰类神灵干上一炮后退回山海界,两下都好。 难道说极乐的那一位又探视未来了? 珩的脸逐渐黑了下来,看来得加紧步伐了。 玉竹是谯城人,珩要去趟淮水,恰好下周玉竹放暑假,那顺路便过去了,也免得自己不在那帮秃子整幺蛾子。 七爷看了眼眉头紧锁的姜珩,心下喃喃:淮水水君无支祁么,又一尊水神。 说来也奇特,这阴曹地府如今的体系本是佛门的架子,十殿阎罗几方鬼帝无常地狱等皆是佛门的舶来品,老百姓传来传去这些个神明倒成了道家的人物,香火信仰也都上了道家的坛,奈何冥界单有一尊地狱不空不成佛的菩萨,几乎能和东岳大帝掰手腕。 这便是信仰体系的不好处,神明皆非先天神祇,全靠人民信仰的强弱而分强弱。我道家也不知何时来叫那佛门冲击的越来越势弱,珩那个时代的旧神不出世更是被佛门充的失去了所有香火。 见七爷吃的差不多,珩也不知是有意无意,说了句:“此人、此物,于我佛有缘。”闹得七爷一脸尴尬。 酒馆事暂且不表,只晓七爷言说今夜使玉竹通阴阳。 玉竹这里,下午没课,早早吃了饭在宿舍埋头做课业,她还想着考研呢,时光是万不敢耽误的。 专注一事便不知日月交替,星华灿烂时,玉竹才停下手头的东西,拿出平板来写下一点点突如其来的奇思妙想后便去洗漱了。 宿舍是四人间,大家也都是及其努力的狠人,毕竟这是西北顶好顶好的大学。大家听到玉竹弄出的声响,看了眼时间,也都停下了手中事。 寝室长伸了伸懒腰,道:“玉竹这妮子真能卷啊!简直不让人活了,要不我让你们保研吧。”说着起身就往窗户口走去。 大家都开玩笑着推舍长,玉竹恰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大家在窗口打闹,猛得惊出一头冷汗,正不明所以间,大家又开始讨论下周怎么回家,玉竹便想应当是最近没休息好的缘故。 舍长说她家就在隔壁市,高铁半个小时就到了,又问大家呢。 答案无非是高铁火车,玉竹正要说她的打算,就被大家咦咦咦的声音压了下去。 “玉竹可是人生赢家哦,老板长的又帅,肯定还有钱,不开车送你去吗?” “对呢对呢,老板肯定有车的吧。” “金城到谯城多远,开车累死老板呀,肯定是陪玉竹一起坐车去才对嘛,对不对呀玉竹!” 这倒整的玉竹一个大红脸,脸蛋红的能滴出血来,微不可查的说了句:“这不八字还没一撇呢嘛。” “哦~~~~~~~~”换来得却又是一串怪声。 大家调笑了几句后便又正色下来。 “姜老板的人挺好呢。” “而且学历绝对在本科以上,他可是沈教授自己承认的忘年交呢。” 这倒是让大家吃了一惊,沈教授是可是国宝级的老教授,能是他老人家的忘年交,这可不是一般的有才华了。 玉竹心中更忐忑了,忐忑她配不上姜珩,虽然她的长相在学校绝对是上上。 大家都劝玉竹和老板试试,,然而玉竹还是举旗不定。 舍长感叹母胎单身实在带不动,累了,顺其自然吧。之后大家各做各的,刷剧的刷剧,写东西的写东西,玉竹抱着手机也不知道和谁聊天,鬼使神差的点开了珩的聊天框。 玉竹:在吗 ...... 玉竹心中没来由的小失落,知道睡觉时珩也没有回消息,她安慰自己说老板一点在忙吧,便在一片心事中浅浅睡去。 学校熄了灯,两个没有影子的身影无视所有障碍物一如墙面之类的飘向玉竹的宿舍。 “施个法不就行了你带犀角香干啥,你也信南朝的志怪小说?”珩冷不丁问了句。 七爷转过头,说:“你猜新神系怎么诞生的。” 珩拍了拍脑门,娘的,志怪小说也是神系之中的,一本灵魂摆渡让犀角香的效果更胜从前啊。
七爷挥了挥手,让柳老七在门口放风,掏出打火机正要点时诶了一声。 “诶?这宿舍里有执念?” 珩一愣,细细感知了一番,果真,一道微不可查的怨气和执念。 “这怨气都要散了,等我三两下度了她。” 珩瞪了七爷一眼,压低声音厉声道:“大哥,你也不怕声音大了把这四个妮子的魂吓跑了,咱今儿这是公差!” 七爷撇了撇嘴,“你护你的相好就护,理由倒还大慈大悲。”说话间就驱散了那道执念。继而一口仙气吐出,他身上的西服套装便换成了白色孝服,头顶白色高帽书“一见生财”四字,手持哭丧棒,吊着长舌,可怖至极。 却听得这尊人人害怕的阴神口里嘟囔:“本来是老范该干的活现在落我身上,这老不死的还撒狗粮,造孽啊。” 珩施法让自己的身形影藏起来,见七爷不动手,低声喝到:“七爷干什么呢还不动手!” “你注意着些,这阴阳眼保不齐让哪位动了手脚呢。” “知道知道。” 七爷脚下生烟飘了起来,哭丧棒一挥,玉竹迷迷糊糊醒来,揉眼睛时闻到一股从来没有闻过的奇异香气,用目一瞧,玉竹愣愣得从嘴里蹦出个“艹”字来,紧随其后的尖叫却只剩了张着嘴巴没有一丝声音。 七爷瞥了眼一旁隐身的姜珩,正色道:“今RB帅赐下你一桩机缘,这双眼睛能通阴阳接下界,你在人间当我帅府的代言人,你心中疑惑往后自有分晓。”说罢一挥手又让玉竹沉沉睡去,一道金光向玉竹眉间射去,珩眼疾手快从中抽出一丝磨灭阳魂的煞气。 见事已成,七爷换下工作服,说道:“成了,明天就能看到天地灵气和万物魂魄精怪了,下班。这词没发挥好。” 珩熄灭犀角香,装进锦囊布袋里放在玉竹枕边,布袋上绣有犀角二字。此香不止通鬼还能安魂,希望玉竹能睡个好觉。明日事明日再说。 “你那也叫发挥啊,吓得瞳孔都散了。”珩道。 暖水濯我足,剪纸招我魂。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袋,人能与鬼通。忘川之畔,与君常相憩。烂泥之中,与君发相缠。存心无可表,唯有魂一缕。燃起灵犀一炉,枯骨生出曼陀罗。 ——南朝宋刘敬叔《异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