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巢底的生活如同地狱，对于底巢来说下巢才是人间，虽然马可西斯他们并没有真正的进去过，但是他们从送货的人那满是廉价酒沫子的嘴里听闻过，来自底巢那些恐怖怪志。

    “他们……嗝……嗯……有着奇怪的肢体，比老格布的牙齿还肮脏的义肢，他们穿的千奇百怪，但是……嗝……但是他们确实能淘到远古的好东西。”

    “你见过长着三只手三对眼的男人嘛？要不是看在刻着神皇保佑的比弗伦的面子上，我绝对拿着我的两个‘姑娘’抡他们脑袋。”

    烟雾缭绕，汗臭味、糟酒味在油腻的空气中混杂，桌子、椅子惨留着许久之前的战斗痕迹，或者这个酒馆老板诞生之前就在，无论什么时代，酒馆自诞生起大概都会这样子。

    “嘿，小马可！这里！”

    一个穿着厚厚皮衣的人在向马可西斯他们招手。

    马可西斯他们挤过那群人来到那个人面前，手里也在拥挤的时候拿到了不知何人喝醉遗留的酒杯。

    “嘿，斯坦，嘿，小杰拉。”

    他与他们握手拍肩，他的嗓音沙哑，一直都伴随着合成音的干扰。

    “我有些新玩具。”

    他掀开自己的皮质风衣，上面包括他自己的身上，都挂着各种武器。

    他的义肢崭新，泛着银色光辉，看着就比斯坦的豪华一些。

    “被圣徒祝圣过得骨柄爆矢手枪，伟力堪比一夜四个姑娘。”

    “行了，浆佬，告诉兄弟们，战斗部集合了。”

    斯坦打断了他的售卖，用手指了指门外全副武装的执法军小队。

    “是的，头。”

    嘹亮的口哨声响起，节奏短促，还在和那群酒徒闲谈的许多人面色凝重了起来，他们几乎用小跑的方式从各个出口散去。

    “嘿，浆佬，还要去捡‘名贵’的电浆枪吗。”

    胖刀走了过去，滑腻的套着某种材质手套的拳头顶了下他的肩膀，医疗副肢则递给了浆佬某种药剂。

    “噢，别了，就这快让你们嘲笑一辈子了。”他撕开药剂，直接含在嘴里，一口灌下燎着火焰的不知名酒。

    就在他刚喝完放下酒杯，从门口、窗户、后门、楼上、楼下不断的有各式武装人员围着这个小酒馆聚集。他们在各种显眼或者不显眼的地方标志上帮派的标志，云纹双枪。

    而他们的武器，从扛着的爆矢枪，到激光枪、大威力动能枪、霰弹枪几乎都有，各式型号，以及几乎都装备着各类型的市面上的防弹甲。

    “嘿，长官，枪栓帮先头机动部队三百人都在了。”

    “先头？”

    “对，先头，还有这个街区其他地方的会抽派人手参与我们这里。当然，质量绝对好。”

    “但愿如此。”

    执法官长官只是耸了下肩膀。

    “但是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仪器探测。”

    “我们有我们的标准，我们有我们的信誉。”

    斯坦坐在某张桌子上，又点起了烟。

    “是的是的，我知道。”

    那个长官并没有所谓，对他而言，这是个刚认识的出手阔绰的朋友，一群“良好”的热爱奉献的公民。

    在那个长官无人知道何时联系的移动空艇飞来，几乎是压着人群，降落在他们门口头顶上那壮阔的主要街道上。

    “让你们这些乡下佬坐一趟公艇。”

    “哈，兄弟们，上船启程了。”

    他们只有微笑，没有像其他任何狂野充满威胁的帮派那样大呼小叫，相反他们有着极高的秩序领导，那些还没成为那三百人的，整理弹药装箱送到空艇上，那些成为三百人的，则扛着武器站岗。

    “他们多数是曾经防卫军里有良知的一群人，在3327街区都有些故事。”

    斯坦知道那些长官看着他们，尽管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是也知道他们为了什么疑惑。

    “我们尽力在帝皇的光辉下维持一点点的理智与秩序，哪怕只有一天都好。”

    “哈，大部分其实都是在多管闲事。”

    斯坦看着眼前，带着香烟的双指指向那些人，烟雾中模糊了灯光与长巷。

    这次，那个长官反而没有搭话。

    当他们启程，斯坦找了个靠窗的地方，那里能看到他们生活的地方。

    黑褐色的浓云始终遮盖着他们的都市，他们的街道，那连接浓云的，是那粗壮黑壮的巨型烟囱，它们就像向天张撩的尖爪利剑。

    这差一点便是他们的日常，那无穷无尽的黑烟囱，那精准到秒的工作时长，一眼望不见头的生产线与茫茫人海。

    至于那曾经的工厂废墟与垃圾场，便是他们要去的地方——底巢。

    那地方几乎已经被完全封闭，阻隔在巨大的机械门内，那里面在一段时间内几乎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可能，除了巢都能源核心维护人员专用的通道，整个巢底几乎就是死亡世界的缩影。

    但是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那些犯下滔天大罪、那些躲避凡尘俗世、那些贪婪渴求远古技术和宝贝的人，逐渐将这里变成了一个新的世界。

    他们不断壮大，总督送来的那些犯罪家族、被驱逐的叛徒，那些采集各种废弃资源的工人，那些卑劣的窃贼在此销赃。

    因为各种原因，这里填满了各种肮脏的人，对于下巢，巢底毫无秩序可言，甚至连整个巢都的官僚机构都丝毫没有在这里安排执法军巡回的想法。

    但是现在，他们要找的是隐藏在其中不可眼见不能容忍的异形罪恶。

    马可就在斯坦身边，他朝窗外看去，庞大的探照灯灯光在巡曳着，似乎为了他们的工作照明，也似乎是为了起到一种监视威慑。密密麻麻的各色人等在各个地方处理那些污染风暴的遗留。

    “不知道我们何时才能再见阳光。”

    马可西斯想起这句话，轻声念叨。

    那飞艇外，几乎凝滞的空气，那混黑如月夜的天空。

    压抑了整个世界千百年了吧，数以万亿记的人在这里生活、死去，他们抬头早就忘了什么是阳光吧。每念及此，马可西斯便想到那些来自传说中的星空外的世界，据说，那尖顶有无数的空艇在起起落落，将来自蓝天白云外的，来自深空群星之内的星际货物运输到顶层，顶层永远留下最好的，贩卖次的。

    他上一次见到星空，是他都觉得尚在年幼的时候，那些老旧的影像，而现在的他，也不过才十来岁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