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温暖
荣强哭的不省人事，巧莲慌了手脚，赶紧朝屋里喊“朝宏，朝宏，快出来”。 “高声音大嗓子的，一惊一乍的，你在院子里跟谁说话？” 一个高个子男人甩开门帘出来，他正是潘朝宏，荣强亲爸。 “你快点，小宁这孩子从你meimei那里一路走过来，这刚没跟他说几句话，哭过去了。” “赶紧掐他人中，我去舀碗水，他怎么一个人走过来了呢...” 潘朝宏小跑去厨房端水，巧莲抱着荣强掐他人中。 荣强紧闭的双眼上下翻了几个白眼，嘴角吐了些唾沫。 潘朝宏端着碗水，不由分说就往荣强脸上泼去。 荣强被这碗水一激，“啊”的叫了一声，眼睛缓缓睁开，看着眼前的亲妈和有些生疏的亲爸，叫了声“mama，爸爸”又哭起来。 潘朝宏松了口气说：“好了，哭出来就好了。” 巧莲摸着荣强的脸说：“儿子，快告诉mama爸爸，你怎么独自一人一路泥泞跑这来？” 想着挨打，跑麦垛上睡觉，因躲避雷雨又下沟穿坟地，最后一路走到这里来，看到亲妈亲爸，荣强像找到了救星，哭的停不下来。 “别哭了！”潘朝宏厉声喝道，“老是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你人不是都好好的吗，又没有少一块，到底是怎么回事？” 荣强被潘朝宏这么一叫立马不敢哭了，又抽泣了几下，就说出了昨天至今发生的所有事情。 “这么说是你姑姑委屈你了？”巧莲眼含着眼泪，双手捧着荣强的脸问。 “说什么姑姑！是妈，凤英是他妈！”潘朝宏凶狠地瞪着巧莲。 “哦，是你凤英妈错怪了你吗？”巧莲改过口来说，“那你不该偷偷跑出来一夜不回家。她肯定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在到处找你，你这样一声不吭让她多担心呀？” “中午吃完饭就让你军哥送你回去，太不像话了，还学会了离家出走！” 潘朝宏凶巴巴地对荣强说。 荣强看亲爸那个样子，亲妈又责备着自己，低头看着脚地下不敢说话。 巧莲实在看不下去了，在潘朝宏胳膊上打了一下，说道：“别对孩子那么凶。我带他去前面澡堂子先洗个澡，他这身上什么味道呀这么臭。” 巧莲说完拉着荣强往外面走。 潘朝宏站在院子里说：“我打发潘民马上去亭村告诉他姑姑一声，免得他姑姑担心上火。潘丽潘惠这俩女子也不知道去那里逛，还没回来。” 巧莲拉着荣强到前面澡堂子，澡堂老板娘安排荣强脱了衣服去浴池泡一会，并告诉他不想泡了喊一声。 荣强一个人在浴池里泡着，诺大的池子就他一个人，沮丧紧张难过的心情平复了下来，他高兴地在池子里啪打着。 巧莲就和老板娘坐在院子里拉家常。 “小宁都长这么高了，去他姑姑那一年才五岁吧？”老板娘问。 “可不是，今年已经八岁了，去他姑姑家已经三年了。”巧莲说。 “不知道当年你们俩口子怎么想的，虽说小宁上面还有俩个哥哥俩个jiejie，按你们家当时的光景不至于养活不了小宁吧？” 巧莲话还没说眼泪先流了下来，她用手擦把眼泪说道：“这当年把小宁过继给他姑姑当儿子，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因为这事我和潘朝宏又吵又闹的，可最后...我说的都不顶用。 那年春节前，朝宏说凤英想让小宁过去过个春节。 我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 我和凤英的关系挺好，我们姑嫂也没有闹过矛盾。凤英对我这几个孩子那是好的不能再好，她没有嫁出去之前帮我带这几个孩子可省了我不少劲。哪个孩子她没有把屎把尿的。 凤英嫁到刘家一直不能生养，更加的喜欢和爱护我这些孩子，对小宁更是喜欢。 她每次回娘家来都从早到晚抱着小宁，我还跟她开玩笑‘干脆让小宁认你妈算了’，没成想一语成真。我后来可是后悔死说这个话。” “凤英俩口子肯定早就做了打算。”老板娘应了一句。 “可能是吧，不过凤英直到现在都不承认是他们俩口子的谋算。”巧莲点点头，又说“我和朝宏肯定不会反对小宁去凤英那里过春节。结果，小宁在亭村过了春节很久，凤英都没把他送回来。反正那会小宁还没上学，他想住，他姑姑又不放他走，我也没说什么。加之，那一年我母亲脑溢血每天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我就更顾不得小宁了。本身我们家里的四个都挺拖累我和朝宏的。 就这么这，一呆就是一年多，又过了一个春节。期间小宁回来过几次，凤英俩口子不知道给小宁肚子里灌了什么蜜，他愣是要返回姑姑家。 凤英拉着小宁当着我和朝宏的面开玩笑要让小宁做儿子，问小宁愿意不愿意，他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他姑姑姑父对他那么好，他在那边也处下了几个耍得好的伙伴，他就傻乎乎的答应了。 我当时没有在意，只当是玩笑，谁知道他姑姑姑父是当了真。” 巧莲的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掉，老板娘从口袋拿出一个方手绢递给她。 “要我说，这孩子就是被他们俩口子骗去的。” “也不能这么说，朝宏后来认真对我说这事的时候，我是死活不同意。我就是苦点累点，从其他几个孩子口里分点粮食也能养活起小宁。其实，全是朝宏定下的，我始终扭不过他。小宁就这样去了亭村。” “哎，你也别伤心了，反正事已至此。今天是怎么回事呢？” 巧莲一五一十告诉了小宁来这里的经过。 “这凤英也下得去手。小孩子懂得什么，只不过是过家家。”老板娘也愤愤不平。 “我相信我儿子不会撒谎，今天一看他那样子，像个小乞丐，我这心啊...简直都要碎了...” 老板娘听着眼泪也流了下来，她说：“那他这次来了打算怎么办呢？还让他回去吗？” “我不想让他回去了，毕竟不是凤英自己生的，那能像我们，哪个孩子都是身上掉的rou，即使打他们骂他们那也是分着轻重的，也是讲道理的。” 俩人在院子里唏嘘说话的时候，荣强在浴池里高兴地玩耍着，他在水池中扎猛子，脚手扑腾着，太快乐了。 在亭村，他从来没有进过澡堂子。每次洗澡就是坐在家里的一个大木盆里冲洗一下。 泡了很久，感觉又累又饿，他就喊“妈，我不想泡了”。 大白天的，澡堂子只有荣强一个人。 巧莲就进了澡堂打开淋浴头，让荣强过来冲洗。 荣强坐在池子里不出来，说：“妈，我光着屁股呢。” “妈把你光屁股带大到五岁，你有什么可羞的，还不过来洗！” 荣强硬着头皮光屁股站在淋浴头下，让mama帮他搓洗。 巧莲给他洗了头，又拿肥皂把他全身上下搓洗了一遍。 “你这是多久没洗了？” “平时洗澡只是坐在木盆里冲一下，没像这么洗过。” 巧莲听了摇了摇头说：“你再冲会儿，妈给你拿些穿的衣服过来。” 片刻，巧莲拿了几件潘民穿过的衣服给荣强穿上。 “还是有些大，将就穿吧，这几天抽空给你买几件新衣服。” “妈，还要买双白底蓝胶鞋，二年级开学要穿。” 巧莲点点头答应了，她拉着儿子来到院子里，老板娘还在那里坐着。 老板娘用手轻轻捏着荣强的脸蛋说：“他们弟兄三个，我看小宁是最帅的，很像朝宏。” “帅顶什么用？有吹风机吗，麻烦你帮他吹下头，我去买点韭菜给他包饺子。” 巧莲说完匆匆走了，老板娘找来吹风机给荣强吹。 “你说你妈，不，你那姑姑可真够狠心，你看这额头还肿着。” 荣强没有言语，他现在感觉不到伤心难过，脸上绽放出笑容。 老板娘又说：“你就是被你姑姑姑父骗过去给他们当儿子的，这次别回去了，不认他们做父母了。在自己亲爸亲妈身边多好，即使挨打挨骂也不一样。” 荣强不能完全听懂老板娘的意思，就列开嘴巴呆笑，半晌又说：“其实，我姑姑姑父对我挺好的，我姑姑她就是那个脾气。” 老板娘没想到荣强这么说，她又说：“总之，别回去了...” 话说了一半，潘军来了，潘军上高中了，个子跟父亲一样高了。 “弟弟，记得大哥吗？”潘军说着一把把荣强举得高高的。 “哥，记得，你放我下来。” “潘军，你看小宁被你姑姑打的，额头上的包还没有消肿。”老板娘娘说。 潘军把荣强放到地下，摸了摸荣强的额头问：“还疼吗？” “不疼了，哥。” “走吧，我们回家吃饭去，妈给你包韭菜鸡蛋饺子。阿姨，我妈给洗澡钱了吗？” “嗨，还要什么钱，快带他去吃饺子吧。” 潘军就拉着荣强回了家。 一进院子，荣强看到mama和两个jiejie正坐在院子里的方桌旁包饺子。 两个jiejie看见小宁，扔下正包的饺子皮就朝他跑过来。 “小宁。” “小宁。” 俩个jiejie一人拉着荣强一只手，仔细端详着这个弟弟。 潘丽顾不上擦掉手上的面粉就捏荣强的脸，弄得荣强脸上都是面粉，她说：“你们看，小宁像不像个三花脸白面jian臣。” 姊妹几个就哈哈地笑起来，围着荣强说东说西，好不高兴。 巧莲也笑着说：“看一看，说一说，得了，潘惠你去烧锅，潘丽过来帮我包，潘军你去找你爸让他回家吃饭，小宁你过来搬个凳子做我身边。” 一家人其乐融融说笑的时候，荣强的jiejie荣娴骑着自行车从大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