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负如来不负卿
这也难怪常继祖反应这么快。 大明朝的第一大疑案就是建文帝的下落，燕王攻进应天府的时候，在燕军的重重包围下，建文帝竟然神奇的失踪了，与他同时失踪的就有这位七岁的太子朱文奎。 这也是永乐初年，锦衣卫的力量能够迅速崛起的原因，朱棣需要锦衣卫大索天下，寻找建文，甚至不惜血本，命郑和七下西洋，与其说扬威域外，倒不如说不愿意放过这个侄儿。 这段历史在后世都已经被各种专家学者说烂了，也是常继祖记得最清楚的一段历史。 自家老爹这是真不要命了啊，这样的定时炸弹也敢留在家里？ 就算你自己不要命了，你就真的不考虑一下老常家后代香火的问题？ 而且锦衣卫在被自己打跑之前，一直盯着开平王府呢，估计建文太子入府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纪纲那里！ 不过以纪纲的脾气秉性，他在开平王府吃过了一次亏，没有绝对的把握，是不会再对自己下手的。 但是一想到背后有纪纲这样的毒蛇在死死的盯着自己，常继祖就感觉脖颈子凉凉的。 现在唯一盼着的就是纪纲手下的那帮锦衣卫还搞不清楚朱文奎的身份，这样还能给自己一点缓冲时间。 常继祖现在并不想惊动屋里的人，小心翼翼的又顺着原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结果一宿没睡着。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的时候，常继祖顶着一双黑眼圈从房里出来，直接就奔自己老爹那屋去了。 那房门砸的，哐哐的！ 嘎吱一声，房门打开，常升从里面出来，看见是自己儿子，心中也是诧异。 “这一大早的，你就砸我的房门，你小子想干啥？” 常继祖也不说话，直接把老爹推进房中，顺手关上了房门。 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家老爹。 “爹，你到底要干啥，你是嫌我们老常家人丁太多，非要让我们老常家灭了香火你才满意是吧？” 常升楞了一下，脸上勉强挤出笑容。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我为啥要让老常家灭了香火？” 常继祖朝着藏着朱文奎的屋子的方向一努嘴，压低了声音：“那建文太子你也敢留？” 常升一惊，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你你，伱是怎么知道的？” 常继祖冷笑一声：“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老人家只需要知道这个消息锦衣卫也知道了就行！” 他有意的吓吓自己老爹，故意没有把纪纲可能还不知道朱文奎身份的猜想说出来。 “你告的密？”常升的第一反应差点没让常继祖气死。 “我特么吃多了去跟锦衣卫告密？我特么不知道直接跟燕王告密？” “那锦衣卫怎么会知道？” 常升还有些不明白。 常继祖却叹了一口气，自家这个老爹看来是抓不住问题的重点了，只能靠自己提醒一下他。 “我的亲爹啊，现在的问题不在谁跟锦衣卫告的密，现在问题是朱文奎不能留在咱们府上，再留下去，那就是祸端了！” “而今燕王封闭九门，锦衣卫遍布城中，能让太子爷去哪？” 常升若有所思，然后又站了起来：“我现在马上安排把太子送到别的地方去！绝不能让太子出事！” 到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想的是不能让朱文奎出事？你要疯吗？ 现在送朱文奎出去，那不是直接把人送进锦衣卫的嘴里吗？ 常继祖想了想，对自己老爹说道：“人肯定是不能留在王府，但是也不是现在就能送走的，现在送走，不但不能保住朱文奎的性命，怕是连咱们常家也要搭进去。”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常升已经没办法了。 常继祖在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试探着对常升说道：“爹，要不咱们把太子交给燕王？” “那绝对不行！”常升一听，想不没想就拒绝了。 “儿啊，我知道你是为了保存我们常家，只是我常家世代忠良，怎么能干出这样卖主求荣的事情？日后此事传出去，我常家必然会被千夫所指，万众唾骂，我常家的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也会不得安宁！” 常继祖听了常升的这番话，知道自己老爹是彻底没救了。 咱就是说名声就真的那么重要吗？再说了，这要是外敌入侵，那没说的，自己死了也行，可这时老朱家的家事，你老跟着掺和什么？ 常继祖想再劝劝常升，常升却一摆手。 “你不用再劝我，常家干不出卖主求荣的事！” 见自家老爹如此坚决，常继祖也是无法，起身开门，把门一摔，径直回了自己屋里。 回到屋里冷静了一会儿，常继祖却突然发现自家老爹说的对，这名声还是要的。 你看岐阳王李文忠，那是多大的战功？六王之中也仅次于徐达和常遇春，结果儿子李景隆又如何？ 北伐燕王之时多次战败，虽说李景隆指挥算不得上错误，但是结果毕竟摆在那里。 回到应天之后，又是李景隆打开了应天府的城门，放了燕军入城。 结果又是怎样？ 虽然凭开城之功位列靖难功臣之首，被朱棣的心腹大将瞧不起不说，还经常被朱棣在大庭广众之下调侃，永乐二年就被废了爵位，圈禁了起来。 而且废爵的时候，满朝文武，无论是建文旧臣还是靖难功臣，没有一个人替他说话的。 这就是卖主求荣的下场！ 朱文圭的事情要解决，但是这卖主求荣的名声老常家可绝对不能沾上！ 可是要解决朱文圭，唯一的办法就是交给朱棣，这样才能免去常家一劫。 可交给了朱棣，又摆不脱破烂名声。 这两头为难的事情，让常继祖想得头都大了！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站在窗边，常继祖喃喃自语。 却不知道是仓央嘉措的这首诗给到他灵感。 他脑海中猛然浮现出一個人。 “病虎”姚广孝！ 常继祖双掌一合，砸吧砸吧嘴。 “阿弥陀佛，老和尚，这事还得着落在你的身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