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古漠之城

    天空被深沉的乌云压迫得只剩下一线光明。生死海，深绿色的海浪席卷着大海清冷的气息，无数的游魂在海下徘徊……

    不知过了多久，我和小络渡到了彼岸。

    沙漠一望无际，我知道，伟大的宫殿就沉睡在沙海的海底。

    多少人为梦而来，却化作了众神脚下的黄沙。

    我和小络行进了五天，只见一座浅黄色的古城矗立在我们视线所及的远处。

    天上的云少得可怜，沿着通往古城的石路，我和小络继续在烈日下前进。

    不远的地方，一位身穿褐色御光衣，头戴波浪纹“婆罗帽”（一种形状像碗的硬质帽子，戴在头上，有着解暑的奇效）的男人正在翻看着手中的账簿。

    “我叫德吉昆布，是一个旅行的商人。你们从哪里来？”

    “我叫波摩伦吉，我们从遥远的地方渡海而来。”

    “我从前见过你这样的人，你的声音让我想到我的家乡。所以……你们也是从地狱而来吗？”

    小络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欢迎你们，我的朋友！天堂是一座翻不过的山，游不出的海！让我们一起探索他们的城堡吧。”德吉昆布说，“这里是天堂迎接地狱客人的第一座城市──‘古漠之城’，拥有天堂外围最大的沙漠，相传，地狱把太阳留给了天堂，天堂留给地狱的，却只有一片荒芜。”

    “恶魔们迷惑了宝石匠，命令他们将（恶魔）自己的灵魂雕琢在最美的宝石中，期待有一天过往的旅人能够被他们蛊惑，成为他们的仆从，将他们带走，离开这片沙漠。”说着，德吉昆布从皮革袋子里拿出了一颗外围是墨绿色，中心是亮蓝色的形状不规则的宝石，宝石的中心有一种像文字又像星云、不断变化的黑色物质。德吉昆布指着宝石的中心，对我们说：“看吧，那就是恶魔的灵魂。”

    “恶魔？我知道，他们是头上长角，后背长翅膀的魔怪。”小络说。

    “头上长角说明他们有着惊人的修行，后背的翅膀让他们能够在天空与天空之间飞行、在人们心中飞快地穿梭。”我补充道。

    “你们所知道的，远远不是全部……”德吉昆布笑容可掬，“‘让天堂的敌人化作黄沙’，天堂的人是这么说的。受天堂魔法的影响，这座沙漠是没有时间的，数千年来，无数来自地狱的勇士想要进入天堂，击败天帝，但是他们不知道天帝的力量，在他们踏入天堂的第一步，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天帝，是天堂的主人吗？”小络有些好奇，打断了商人的话。

    “不，他只是天堂的一位战士”我不再沉默，“天帝和天堂设计了一切，让每个人从出生开始，灵魂就受到天空、大地、太阳和月亮的影响，大地是棋盘，万物是棋子，光明与黑暗、天使与恶魔、正义与邪恶，将会在特定的时间发生命中注定的交锋和对决。万物竞争，就好像是棋子们争夺更好的位置与更大的优势。”

    “朋友，你知道的很多，看来你对天堂也很了解”德吉昆布笑着说，“许多来自地狱的勇士学不会伪装、抑制心中的恶念，被永远地困在了这座沙漠里：他们的刀，来不及出鞘；他们的酒，来不及喝干；他们的琴，来不及弹奏。他们中了天堂的魔法，忘记了时间，迷失了自我和方向，死后rou体腐坏，仅剩白骨，白骨最终又化作了尘埃和黄沙。但是他们的灵魂，他们的灵魂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死亡，继续无休止地游荡在这座被封印了时间的沙漠里，最终成为了蛊惑人心的恶魔。”

    “如果你们想听他们的故事，就来问问这些宝石吧。”说完，德吉昆布收起了笑容，顾自地说，“不过，无论如何，我会送他们回家。”

    告别了德吉昆布，我和小络沿着石路走了几刻（地狱的时间单位，一刻约为十二分钟），终于来到了古漠之城的城下。只见：高耸的城墙表面虽然偶有风化，但是依然显得坚不可摧；以岩石和魔法铸造的哨塔和远在内城的巨大高塔能够显示出这座城市经历的岁月风华。

    城中的一切，是那么自由、神秘、美好：头戴浅黄色头巾，蓄着干枯胡须的饰品商人盘腿坐在摊位上，兜售着硕大的宝石和各式的魔法戒指；衣着华贵的妇人、朴素勇敢的年轻姑娘和身穿洁白长衣的天使们同路而行；沉默的隐修士们也被街道的喧嚣吸引，忍不住和水果商人们讨价还价；半天使们牺牲了宝贵的时间只为和来自地狱的疯狂渡客们赌一手……看来，相对于天堂里其他的城市，这座古漠之城，俨然是一处法外之地：形形色色的怪物、异人在这里受到和天使们同等的尊重。

    “‘只有罪大恶极的恶魔、恶鬼和罪人禁止入内’这就是‘米罗拉’唯一的律法！”一位拥有墨绿色眼睛，身穿散发着乳黄色光芒的洁白兜帽长衣的天使向我们介绍道，“远来的朋友，欢迎你们！”

    “您好，我们是来自‘萨兰迪瓦’（天堂的另一座沿海城市）的旅客。”我低声说。

    “没错，我们是来度假的！”小络接着说道。（这套说辞是德吉昆布教我们的，不过即便没有他的指导，我们也不难想出类似的说辞。）

    “‘萨兰迪瓦’？那里，不才是真正的度假胜地吗？哈哈哈。”面对天使的打趣，我们没有进行回答或解释，当然，我们也没有立即提起天灯的事情。

    “哦？你们是说，想要和这座城的城主交谈吗？要知道，他可是个隐修士，隐修士的行踪是最神秘的，在罗拉没人可以轻易地知道他的下落。听说他常去远方的沙漠里修行，不过我从没有见过他本人，或者，至少，他没承认过自己奥拉城主的身份。”得知我们要找城主，天使也很为难。

    这时，一位身穿粗布长衣，头戴兜帽的长者在我们身后说道：“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在哪儿，跟我来吧！”

    “哦，萨特曼，在这儿见到你真好！感谢你上次为米罗拉消灭了好几个暴徒。他们是从萨兰迪瓦来的旅客，对城镇还不太熟悉，接下来就请您帮助他们吧！”

    “等等，这里究竟叫什么？米罗拉？奥拉？罗拉？”我问天使。

    “哦，那不重要，人们都叫它‘古漠之城’，因为它连接着古代的沙漠，天使语，这座城就只叫做‘拉’，前面的前缀，其实是看心情加上的……”

    “跟我来吧。”长者说着站起身来，迅速地穿过街道，向小巷深处走去。我和小络急忙跟上。“他走得好快！”小络着急地说。

    我和小络也加快了步伐，一路紧跟着萨特曼，来到了一座古墙面前。

    萨特曼在古墙面前止步，却不肯回头，背对着我们说道：

    “我知道你们从何而来，却不知道你们的结局如何。”

    “不，你知道。”我微笑着低下头。

    萨特曼这才转过身来，放下兜帽，笑着说：“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