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灯岭

    城主说：“看来，这次的浩劫将起源于天堂的纳迦雨林。二百年前，纳迦族长‘伊希略’远渡地狱，杀死鬼王‘阿加什’，夺走了他的两件宝物:魔剑‘虚咤’和足赤火灵珠。‘虚咤’通体银黑，以流星陨铁打造，上有点点星光，用之，可轻易斩裂大地；将足赤火灵珠含于口中，虽立大风雪中亦会周身温暖，落冰xue之中亦不会冻僵，过大海水而遍体不湿，实乃世间至宝。想必为争夺宝物，常会引起战争，结合星象，必定是天灾人祸，战乱病疫，一同而来。”

    “那城主觉得，有什么好办法能够平息这场灾难呢？”

    “想化解灾难，必须前往天堂，而想活着进入天堂，就必须跨越生死海，跨越生死海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搭乘‘落魂舟’，而‘落魂舟’的位置只有‘渡船人’们知道，这些‘渡船人’多是些了无面貌的游魂虚灵，径自撑船，飘忽不定，往来无心，无法与渡客交流，行迹也难以捉摸，所以，想要渡海，甚是困难。即便有幸登船，生死海中无数冤魂野鬼，搅扰安宁，损毁船只，难以防范。即便冤魂野鬼不能阻拦，深入海心，更有‘生死海主’开合天海，震撼波澜，穿刺恶鬼，搅动亡魂，无人能逃。实在是九死一生，险阻重重。”

    “传说天堂北极，正是天灯所在，不知此事是否真实？”

    “不错，我正要说到此事。传闻天灯乃是世界能量之源，由天堂神兵秘密守护，擅闯圣地者无人能近天灯半步。却不知天灯能否化解这场浩劫。”

    “城主，我们正想前往‘月城’购买‘御光之衣’，以便日后渡生死海，前往天堂，点亮天灯，了除地狱疾苦。”

    “既然阁下有如此大志大愿，我愿助您一臂之力！”说着，城主解下脖子上的项链，只见项链的中间有一颗海蓝色的菱形宝石吊坠，有着夜晚大海的颜色，闪烁着天上星河的光彩，刚才的灵摆欧泊，显得相形见绌。城主开口说：“这条项链是无价之宝，至吉至善之物，是我的曾祖父用九星光彩，什夜海之水，混合九天山不死雪莲，月城‘乌松’宝露炼制十二载而成。消灾避厄，除疾祛疫，自不必说，此宝更有吸收月光，子夜回魂之效，将死之人，由宝石借月光之力，可以回魂定心，免于一死。”

    城主将项链放在我的手中，开口道：“我将此宝托付给阁下，祝阁下此去成功点亮天灯，化解地狱苦难，只是……”

    “只是什么？”我低声问道。

    “只是希望阁下能够从天堂为我带回一物──纳迦宝鳞，此鳞位于纳迦喉前，名为‘龙逆’，欲取此鳞，必杀纳迦，纳迦自愿献出此鳞，亦不能活。可是，阁下大愿修行，不宜杀生，尚有一法，寻一自死纳迦，趁新死未僵，取其‘龙逆’，置于避光之处，妥善保存。”

    “我一定为城主带回宝鳞！”我承诺道。

    我将项链给小络戴上，小络有些害羞，低头不语。

    告别了城主，我们出城向北，行至“灯岭”。

    灯岭像一条带子，几乎环绕了小半个地狱。灯岭以内，是地狱腹地，有八座大魔城：月城、影城、渊城、紫鱼城、釜城、妖城、万军城、桑杰罗城。

    灯岭自古是地狱男女追求爱侣，嬉闹欢喜，约定终生，许下心愿的地方。地狱没有太阳，灯，就是这里的太阳：红色的灯、黄色的灯、彩色的灯……琉璃灯，墨灯，骨灯，石灯，金银灯，犀灯，月灯……有些灯是摆放在地上的，有些灯是人们拿在手里的，有些灯是飞在天空中的（红色、黄色的纸制“飞灯”）。

    我和小络沿着小路走上了灯岭。

    飞灯缓缓升上夜空，月亮却永远寂然不动，一路的灯火翻山越岭，绵延万里通明！能看到这样的景致，地狱众生也不枉此生吧。

    我和小络在商人那里挑选了一支桔色的灯笼，我挑着桔灯，和小络并肩走在山路上，人群算不上熙攘，却也往来不断。往来的情侣中充满了：甜蜜的笑脸，轻巧的身姿，开心的话语，动人的歌声。小络突然停下来看着我，很开心的样子，却没有说话，只是给了我一个动人的微笑。我的脸上也露出了微笑，我注视着小络的眼睛，正想说话，却被一个粗鲁的声音打断：“滚！你们懂什么？！”

    寻声望去，只见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醉汉，手里拿着葫芦，正坐在路边独自喝酒。我和小络走上前去，醉汉原本背对着我们，待我们上前，便转过身来，喃喃道：“我喜欢的人被人抢走了！那人还是个和尚，整天作诗作画，蛊惑人心！也不知道这女人到底喜欢他什么？我真恨不得杀了他，宰了他，剐了他！”

    我蹲下身对醉汉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确可恨。”

    “倒也不是，那女人并不是我的妻子，只是相好。”

    “那就这么恨他？”

    “恨他倒不恨他，只是一时心惊rou跳，只想让他去死！”

    “我爱的人，也被人抢走了，我也伤心，我也哭过，但是我并不恨抢走她的那个男人。”

    “一点也不恨他？”

    “起初反感，后来倒也放下了不快。”

    “你这身体长相，不缺女人吧？”

    “哈哈哈，您说笑了。”

    “女人有腿，这酒没有腿！”

    我和小络离开了醉汉，小络问我：“你真的一点都不恨那个男人吗？”

    “女人没有选择的权力，形势所迫，就要委身于人，放弃旧爱。又或者，从前和男人在一起并没有真正动心，后来遇到了动心的男人，就放弃了旧爱。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不是女人自己的责任啊。”

    “你真是个情圣，波摩伦吉！”

    “哈哈哈，你好像不是在夸奖我啊。”

    一路灯火，山路绵延，欢声笑语，常现于前。

    地狱众生，无惧天规，荒山野岭，山河嬉戏，欢喜如常。

    我和小络沿着宽阔的山路走向地狱腹地，翻过灯岭，就是“妖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