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旅途
越往北走，树就越高，能照下来的阳光也就越少，因此下层的树林昏暗、幽静，成片的香木的气息与泥土的气息混合在一起，闻起来使人昏昏欲睡，要不是在危险等级为七的高危地区，咲也是真想找个地方睡一觉，但是现在，稍稍不注意，连植物都能要你的命。 按照太阳的方位，现在应该是下午三点左右，再过三个小时，太阳就要落山了，届时，下层的树林就会一片漆黑，需要尽快找个地方过夜了。咲快步向前，穿过一片灌木丛，来到了一片视野还算开阔的空地，就连茂盛的杂草在这里都比较稀疏，晚上就决定住这里了，根据所掌握的知识收集材料并搭建了一个还算像样的庇护所之后，时间仅剩一个小时了，咲需要在太阳落山前狩猎到今天的晚餐和明天的早餐与午餐，这是个紧迫的任务。 而解决这个任务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狩猎一头野猪，当然七级高危地带也不存在什么普通的野猪，这里指的是树林里最常见的野兽型魔物——长牙猪，虽然一般来说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但是对人来说也相当危险。自然，狩猎它也不会采取正面攻击的笨方法，先用植物球果把它引出来，再利用这把魔剑优异的平衡性，将剑投掷出去，命中头部一击致命，这才是正确的做法。采取这种做法的咲很快就有了收获，然后就是将野猪带往远离住所的河边，处理干净。 熟练的剥下厚厚的皮毛，将内脏及不能吃的部位摘除，之后就是……剔除魔核 咲曾经在老格温家收藏的书里看到过，魔物拥有剧毒，无法食用，但是老格温却演示给咲看了，正确地剔除魔核后，一些魔物的rou甚至可以直接生吃…… “所谓的剧毒不过是魔物体内紊乱的魔力影响了人体内的魔力，出现了类似于中毒的现象，只要把魔核剔除，魔物的rou自然就不受魔力的影响，同时，因为有魔力的影响，rou中没用任何致病因素或者寄生虫，除非天生有毒无法食用，不然魔物的rou都是可以食用的。” “无知不是错，错的是即使无知也不肯想办法增加知识。” 老格温曾这样评价现在的魔力学学者，至少现在这么看，他说的是对的，目前绝大部分的人类对于他们所生活的世界，对于魔法，只能知晓一些皮毛。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能知道这么多，但是以后也很难见面了吧……”咲扛起处理好的猪rou“想这个没意义啦……” 天完全黑了下来，嚼着烤rou的咲借着微弱的火光看着地图：“明天就要经过「那个」的捕食区域了吗……” 有一只体型庞大的怪物生活在这片森林的深处，而根据数次猎人的测量后，得到了怪物的捕食区域大概就在前面这一片地区，据说无数经验丰富的猎人和冒险家都死在它手上，可见其实力强大 咲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去往那个闻所未闻的「理想乡」。将剩余的rou放到简易的烤架上后，咲枕着剑入睡了。 凌晨时分，第一个太阳刚刚升起，森林底层微微泛光，咲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熄灭火堆，打散木棚，伪装成没人来过的样子，将昨晚放在烤架上的取出后，走在蜿蜒的小路上，“根据情报，它会在黎明时分结束狩猎与捕食，并回到山洞睡觉……问题是，这情报准不准……”即使是最能相信的情报贩子，也不能保证得到的情报是真的，更何况只是一些猎人…… 在经过一片灌木丛时“轰……” “……！”突如其来的声响使咲极快的爬到了一棵树的树枝上 “轰……”远处不断有树被折断、翻倒，咲在树上的视野也越来越清晰：一只巨大的土黄色的怪物正与另一只巨型野兽扭打在一起，就论过程来说，野兽被完败，，结果也是不出所料，几分钟后，野兽便被怪物咬穿咽喉。 “不……”咲瞪大了眼睛，看着怪物的身形与特征 “这……这才不是怪物……”咲苦笑 “这是地龙……” 地龙，属于龙种，天灾物种之一，远比怪物可怕…… “这下……”存活的几率更加渺茫了…… “咔……” 进食中的地龙和咲同时抬头……背后的剑给树枝根部切开了个口子，导致树枝的承重能力下降了不少…… “可恶……”咲抱怨一声，然后立刻跳下树枝，而地龙早已狂奔而来 “吼吼……！”地龙高高跃起，张着嘴，此时，咲却还没有落地，“……！”咲不得不拔出剑，“注意集中……”对自己施加强化注意力的魔法，地龙的动作好像变慢了，借着强化魔法，咲侧身拿剑，看准时机，猛击地龙的牙齿，借着反冲力躲开攻击，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呃......”但是咲知道没时间查看有无受伤，极快的找到重心后又开始在树丛中来回穿梭，但是地龙在魔物中有着很高的智商，懂得从侧面包抄咲，经过几次拐弯，地龙将咲逼近一个死胡同 “嘛......要死在这里了吗......”咲拿着剑，脱下套在身上的兽皮外衣“力量、敏捷、对物理抗性、注意集中、痛觉抵抗。”咲给自己施加了增益魔法，起码能跳几位小数点吧......地龙则是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猎物。 “小看我会吃大亏的哦......”咲摆好进攻架势，以爆发的形式起步，甚至蹬裂了脚下的一片土地，转眼间达到自己的速度极限，连地龙都迟疑了一下。漆黑的剑在空气中画出漆黑的轨迹...... 命中！ 咲成功的击中了地龙的脖子，“只是流血啊......我还以为能看到红色的喷泉呢”暗红色的血液从地龙脖颈处的伤口流下 “吼吼吼......！“地龙被激怒了，发疯似的冲向咲。 咲再次爆发，弹射出去，数次都在地龙身上留下伤口，地龙也是举起前爪拼命地想拦截上蹿下跳的咲 地龙在龙种类比较特殊，没长翅膀不会飞的同时也不会龙种特有的吐息等魔法攻击，换来的就是高额的对物理及各类法术的抗性和爆发性的力量，也就是说，应该感到庆幸吗......咲这么想着，下一刻却判断失误，被地龙的爪子拍到，瞬间飞到几十米开外的树林里。 “唔......咳咳......”咲咳出几口血，艰难地站起来 “左手没了啊......”视线变得很模糊，右眼自觉地闭上了，而且没什么感觉，大概右眼也不能用了，左腹也传来了剧烈的疼痛，因该也有个不浅的伤口，多亏了痛觉抵抗，不然应该会昏迷吧......现在的情况遭透了，搞不好真要死在这里。 咲摸索着口袋，拿出几瓶药水 “不少被弄碎了啊......” 咲看着手中仅剩的两瓶红色药水，原来大概有五瓶来着......放好一瓶，喝下一瓶。过了一会儿，血慢慢止住了，视线也清晰不少了，“呼......力量、敏捷......”咲再次给自己施加增益魔法，正当咲准备冲出去时，地龙张着血盆大口突然出现...... “啊啊，自己做的选择都承担不了吗？”等咲回过神来时，自己来到一片奇怪的空间，身后是泛着光的大树，还不断地落着花，头顶则是被繁星与极光照亮的夜空，低头看看，自己正站在水面上，水中出现的正是那个伤痕累累的自己...... 咲不记得自己来过这里，但是这里的每一样东西自己都很熟悉，包括前面的看不清脸的女生...... “你......”咲看着少女：年龄和自己差不多，比自己矮一个头还多点，一头黑色的齐腰长发，身体瘦削，穿着到达膝盖的连衣裙，看着像哪个贵族家的小姐...... “你是谁？” “啊啦？有趣的问题，但问这个问题之前，你是不是该搞清楚自己是谁？”少女的声音清脆而空灵 “比如你那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记忆，真的是你的吗？” 听到这里，咲眯起眼睛， “知道的挺多......” “啊，谢谢夸奖。”少女行礼，看动作，确实某个贵族家的小姐 “所以，你的答案呢？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少女走到咲跟前，抚摸着他的伤口。哪怕这么近还是看不清脸啊...... “呼......这确实有可能不是我的记忆，我也确实可能不叫咲。”咲后退几步 “欸嘿？有趣，这么轻易地否定自己了吗？”少女有些吃惊 “但是，那有如何？” “......” “这些记忆就呆在我的脑袋里，哪怕我不是原主人，但我为什么不能把它看成是自己的，又没有人来认领。”咲毫不在意地说出这些“我叫咲又如何？哪怕有其它人叫咲，但谁有规定说人们不能有重名？” “真是有趣......”少女大为震惊。 “还是说......”咲快步走到少女跟前“是你干的？” “不错的回答”少女鼓掌“但是很可惜，这确实不是我干的，通过非正常手段跨越的次元壁，总会有一些记忆会被‘过滤’，比如一些人被过滤掉的是知识，那么他会留下在前一个世界的除知识以外的所有记忆，你则是除了知识，其它的记忆全部被‘过滤’了，不过不可否认的是，确实和我有关。” “哎......还说不是你干的......” “欸？”少女震惊“你不生气吗？” “嗯？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可是让你失去记忆的原因欸，正常来说你不应该大喊着‘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把记忆还给我！‘之类的话甚至上来掐我的脖子吗？” “无所谓，这样没意义。”咲转身看着大树“没看错的话，这是樱花树吧？“ “欸？啊，是的”少女顿了顿“但是对人类来说，记忆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吗？丢了这个怎么会说无所谓啊？” “重要吗？”咲盘腿坐下“我的记忆是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的，对于在另一个世界的记忆我没有一点印象，也许是有什么重要的吧，像是家人的生日之类的。” “那不是有吗？” “但是我连在那个世界的家人的名字都想不起来啊......甚至说我连家人都没有” “......！” 因为不曾记得，所以无所谓自己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或人需要记得，因此，哪怕造成自己失忆的元凶在这里都不会有什么想法——少女为这种想法而惊叹 “所以啊，我说是无所谓啊，毕竟连这些都想不到......再或者，那些不好的事，想忘记的事，也许我有经历过？那不是刚好嘛，我给忘了，要是能想起来，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 “......确实很有道理”少女叹气“你连最基础的人性都所剩无几了呢......” “那也不错......没有人性，也就不用思考人间的什么善恶，这样活起来会轻松很多......对了，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你是谁？” “啊，失礼了。”少女再次行礼“我是德黑兹卡莫，由古神兰巴顿所打造的剑。” “嗯？”咲疑惑了“这么说，你是【无上武装】？” “没错。”德黑兹卡莫上前“千年前上神之战，我的主人兰巴顿被击败，我也陨落于世间，被封印，之后，不久前人类在我附近使用贯通术式，庞大的魔力让我暂时能掌控自己，于是，我选择了与我最契合的你，但因为我本身是庞大的魔力源，甚至可能什么都记不起来，所以我只能先吸取了你对魔法的适应性，但是没想到还是被‘过滤‘了这么多。” “既然你是【无上武装】，你不应该早就有个主人了吗？” “很遗憾”德黑兹卡莫耸肩“兰巴顿打造我的时候费了太多心血，导致我虽然性能在同期的神器中名列前茅，但是战斗时的脾气相当难以掌控，因此即使千年过去了，换了几百代的主人，也没人能完全解放我，我的光芒也就一直这么暗淡。” “那为什么你认为我能驾驭你？” “你刚才说的话？” “......？” “就像你刚才说的，自己什么都不记得，没有重要的事与人，不需要去守护什么，不想得到什么，也不需要用什么高大上的理由挥剑，你只是需要保护自己，所以才挥剑战斗。如此空旷的心境我还从来没见过，同时，正因如此，我才会需要将我的意志寄托于你的内心，达成我的【完全解放】。可惜的是，之前的那些使用者，有的心怀大义，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有的图谋不轨，想利用我的力量达成自己的目标，虽然这些对生为剑的我没有影响，但这些想法严重影响了我的意志，所以，我一直没有解放，也没有一个真正的主人，光芒也就这么暗淡......” “所以，你认为我有充足的理性空间供你解放” “是这样没错” “你怎么知道我会让你解放”咲反问 “因为你需要解放后的我去杀了那只低贱的‘土猪‘”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咲可以感觉到她是笑着说的 “也是......要是被它弄死了，我可就真丢失所谓的未来了”咲起身“请多指教，德黑兹卡莫” “请多指教......”德黑兹卡莫渐渐地化成粉末，飘散到咲的身前凝结成一把缠满布条的剑。 “缠什么布条啊”咲拽住布带末端，用力一扯，漆黑的剑便显现出来。 “希望你的脾气在我手上能收敛一点......”咲握住剑柄，于是，黑暗从四面八方将自己包围...... 再次睁开眼后，是地龙扑上来的时候，下一秒，时间开始流动，咲立刻躲开 “身体......好轻！”咲感觉身体比之前轻了好多，随便躲闪就能达到之前的速度极限了，这就是德黑兹卡莫带来的增益吗？ 现在再看看......黑，剑比之前更黑了，花纹装饰也更华丽了，最大的变化是气息......气息和之前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吧？就算是使用者本身也会觉得毛骨悚然啊......这就是完全解放后的【无上武装】吗？有够恐怖的...... “咲先生！”是德黑兹卡莫的声音 咲抬头时地龙已经逼近了，躲避不及的咲一下又被撞出几十米 “可恶......”咲拖着差不多支离破碎的身体站起来“那是......”尘雾后的地龙，鳞甲间的缝隙泛着红光同时不断抖动着 “强化？被德黑兹卡莫的气息挑衅到了？” “速战速决吧，咲先生，以你现在的身体状态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啊啊，我明白，你现在的锋利度......” “您家的宝剑会因为猪的皮肤厚一点而卷刃吗？” “真是的......哪里学来的东西。” 咲再次起身，猛冲过去，与挥来的巨爪相交，毫无悬念的，地龙失去了一只爪子 “手感挺不错，意外的顺滑呢......”咲跳开，但是...... “吼吼吼吼！”地龙并没有因为失去一只手而停下进攻，相反的，攻击越来越凶猛了，以至于咲在接近地龙时再次不慎被打飞 “猪就该有猪的样子啊......”咲强撑着身体释放了冰附魔，直接将地龙的身体困住，随后高高跃起，站在它的上颚上，看着它的眼睛：“之前是你想吃我吧？” 地龙瞪大眼睛，身体不断抽搐，大概是想挣脱困住自己的那几米厚的坚冰吧...... “喂，德黑兹卡莫......” “咲先生我在。” “完全解放后你也可以像在之前那个一样变成人形吧？” “当然可以” “晚上要来点野猪rou吗？” “虽然说吃太多rou会使人体长胖......” “灵体也怕长胖？”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听到了吗？”咲再次看向地龙“晚餐就决定是你了......” 随后，咲一剑插入地龙的头部，看着它全身的鳞片停止颤抖 “咳......”这才咳出几口血“勉强你了吧？用魔力强化我的身体” “并没有，而且咲先生本身的身体素质也不差。” “你抢了我的猎物？”一个声音这么说 “你的猎物？”咲看向一旁，是一个又是一个少女：年龄与自己相近，和德黑兹卡莫一样很瘦，但是身高要比她高，那头黑发也更长，有一双晶蓝色的眼睛，戴着个黑色的猎人帽，高筒靴、大衣。裤子和衬衣也都是黑的，身后背着一把长剑，远远地看去和德黑兹卡莫有些相似...... “我再问一遍，是你抢走了我的猎物？” 少女把手放在背后的剑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