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白雾的危险
“哦？厉害，厉害。” 听完塞门粗略描述了一下那诡异的时间错乱，梅契尔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表现出有趣的情态。 两艘船，这样的画面和他之前所看到的有关苏尼亚海的场景一致。看来“路西法”所对应的就是那个熵之塔提醒自己的锚点。 至于后面的东西，“路西法”似乎无法说出来，只是让他等待着时间亲眼目睹。 “那你打算怎么做？” 梅契尔用冷静商讨的语气问“路西法”，对方思考许久之后才回答： “如果仅是我在那一段时间看到的记忆并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但如果牵涉到议会的话最好尽快将她轰出这种状态。” “对方是序列7吗？” 梅契尔惦量了一下手中的虚幻怀表，诡异的白雾也在不断加重并且附着在物体上。 摩挲着船体的墙壁，梅契尔感觉在这种梦境中与熵之塔的联系也在不断衰减，但始终保留着让他可以随时退出的底线。 “并非，应该是序列8。毕竟是潜入梦境，是使用了封印物的。那种被窥视的感觉绝对是观众途径。” “路西法”也没有理由欺骗自己，目前他俩的利益线捆绑在一起，而且他似乎是被困在风暴之主教会的监狱里——“路西法”可不像自己一样拥有值得依赖的退路。 “你的梦境中似乎无法具现出非凡物品，如果是类似牧羊人那种的话层次就太高了……甲板上的水手发现那艘船大概是多久后？” 肆无忌惮地假装抬起头看了一下时钟，塞门却惊讶地发现挂在墙上的时钟指针一动不动。 大概估量了下时间，塞门忍受着来自背后的窥视，意识中低声说道： “应该是两分钟后。” ………… “船！船！是船！！” 水手夸张的大呼小叫如约而至，早已躲藏在阴暗处的梅契尔顿时集中了心神。可看着周围剧变的环境，他不禁脸色难看地皱了皱眉。 现在的白雾已经浓郁到令人退缩，仿佛乳白的深海覆盖着沉船。来自雾那诡异的白色浸染入了所有物体中融为了一体，从那种白色中反射出各种难以辨认的模糊景象。 尽管身上也沾染了白雾，那些水手还是如没事人般重复着塞门的记忆。 他与熵之塔的联系越发微弱，这是他第一次体验到熵之塔也会被逐渐阻隔的情况。 “有意思。”梅契尔将枪缓缓拔出，眼底闪过一些疯狂，怀表紧扣在手中，在迷雾的遮掩下逐渐靠近前甲板。 他的解构视野还是能够给予他不错的窥视范围，它格外擅长神秘学方面的解析。 柏德·孚不紧不慢地跟在这名叫做“塞门·迪莫”的囚犯身后，并没有冒进去走在他前面。 因为不知道枪支会不会在梦境中失效，所以她所具现出来的是一把小臂长的弯刀。 听他以前的说辞，接下来就差不多到他无法说出的部分了。柏德原本运用观众魔药带给她的观察力仔细记忆着每一个细节，可这种白雾的不断加深使场景模糊，她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所谓的禁口令，是因为这种白雾吗？柏德青绿色的眼睛中闪烁着莫名的光，意志集中，呼吸平缓。 塞门丝毫没有察觉，急匆匆地跟着前代罚者队员戈巴小步跑向甲板。柏德仍然保持着警惕，不懈怠自己的防备，多小心一点总没错。 可她的警惕范围显然没有经过熵之塔加持的解构视野广阔，在她没有注意的背后白雾中，梅契尔勾起笑容，寻找到了猎物。 镜子反射的光有规律地穿过海上漂浮着的雾层，当船员在解读的时候，早已学习过这种暗号的柏德也在手背上比划着。 梅契尔没学过，但这个紧随在“路西法”背后的橙红长发倩影表现出了探寻真相的欲望，并且逐渐放出兴奋的光来——应该已经在破解这种暗号了。 “1333.8.25，教会为什么派了两队人过来？”当解读出这句话的时候，柏德的额头和后背骤然冒出冷汗来。 她柔美的脸庞上和塞门一般露出震惊、难以置信，以及……恐惧。朴实无华的疑问句却带有调动内心恐惧的神秘力量，对于非凡与未知的恐惧瞬间夺取了她的心脏，瞬间中她呼吸困难。 伴随着船上除去梅契尔所有人陷入恐慌，诡异而无法描述的气息从雾中复苏。悄无声息地完成了最后一步——雾气彻底融入了物体中，连带着物体仿佛变成雾气。 即便是钟表匠的魔药带来极快的反应速度与对于时间微小尺度的把握，梅契尔也堪堪反应过来。 浓郁的白雾仿佛贯通为一个整体，一个生命。延伸的灰色触手以及遍布雾中冷漠的眼睛浮现，似乎沉默盘踞于记忆之上，混沌无章的思维从代表未知神明的殿堂上投下目光。 如针在背的刺激感以及灵感的爆炸，梅契尔眼睛中遍布血丝地跨步冲向塞门，同时启动了手中的怀表。 “嗒！嗒！嗒！” 钟表计时声突兀响起，原来轻微到不能再轻微的指针转动声却如同在每个人的耳边敲响，从怀表中所扩散的波短暂抗拒了白雾的侵袭。 一时间，包括那名观众途径非凡者，除了梅契尔没有人察觉到白雾发生的变化。如果他的意识没有处于熵之塔用一种超脱的目光观察，这种近乎神明的位格恐怕无法被任何人发现。 时间被拉长，柏德身形仿佛卡顿的胶片，一帧一帧地向后转动，对上了扑击而来的梅契尔。 但他眼中的梅契尔扭曲变换为白雾，身上遍布着冷漠诡异的眼睛以及缓缓抽动的触手，仿佛可以勾动所有人内心潜藏的最恐惧之物。 荒诞，诡异，熟悉，割裂，痛苦，绝望，恐怖，未知。 冷漠的眼睛，浓郁的白雾。没有那种开膛破肚的血腥，没有那种腐朽衰败的尸骨，仅仅只是冷漠的注视。 而面部区域，依旧是一双冷漠的蓝色眼睛，里面潜藏着疯狂与压抑，吓人的威慑。 “啊！！！！”柏德瞳孔剧烈震动，冷静思考的可能被蛮横无理的恐惧占据，具现出来的弯刀啪答掉落于地上。 青绿色的眼眸无助地滚落出泪水，虽然确实好看，颇有些特殊的美感，但梅契尔压根顾及不上这么多。 这家伙怎么哭了，什么心理素质啊？让她进梦境寻找资料，她能找吗？ 电光火石的思考让梅契尔做出了最为正确的判断，手部动作没有任何犹豫且迅捷有力。 柏德眼睛中的泪水还没有擦干，迎接她的就是一个冰冷危险、泛着金属光泽的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