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雾海

    庭院的门扉被推开，摆弄着茶具的弗里斯克头也没回，懒散地询问：

    “抓到了？”

    这种不在乎的语气使刚刚进来的白颜容转差，鼻腔中发出冷哼，不满地道：

    “笨蛋。你的愚蠢即便是药师也束手无策。”

    弗里斯克缓慢转过头，翠绿瞳眸中是无奈与好笑，带着教训的意味反驳：

    “你多大了，就只知道骂我，还是当面骂……佩什尔家族的礼仪导师见到你一定会气得像只滑稽的河豚。

    噢！天呐！白小姐你怎能这样……太……太不符合礼数了——我模仿得可有几分相似？”

    被弗里斯克如此夸张地巧妙揭短，白脸上恼怒与记恨混杂。但在酝酿之后她也仅是瞪着对方，然后闷声地简短回答：

    “笨蛋。”

    弗里斯克耸肩，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说“你也只会这一句了”，明白自己再次被女仆长记恨了一笔。

    “实话实说，你有没有把东西交给他。这么多年来，能不能换个称呼啊？”

    谁知这句话竟然让白脸庞涨上嫣红，沉默之后她似是烦躁地跺了跺脚，最终进屋留下一句断断续续的话：

    “笨蛋。实在是……我定要……”

    被留在外面独自摆弄着下午茶的子爵露出疑惑与茫然的神情。嘴里嘟囔着什么，完全无法理解对方这种不回答问题还辱骂自己的行为。

    …………

    书桌上，梅契尔摆着刚从白那边拿过来的资料，快速阅读寻找关键信息。

    “艾尔顿诡虫，一种透明无色由雾气组成的神秘非凡物种。栖息于古老且常年处于极端黑暗的环境，强烈的光芒会使保护其意识的雾气分解——艾尔顿是传说中的著名学者，该物种和他所研究的“无向力”理论恰好符合，因此得名。

    艾尔顿山的金色湖水实际指的是一种具有磁性的浆果汁液与纯水1：6混合得出的液体，饮用的时候会刺激人类的神经，可以达到短暂清醒的目的。

    因为未知的原因，艾尔顿诡虫的数量在逐年减少，目前所发现的实际作用只有用于判断太阳光的存在——利用价值低，所以逐渐在非凡市场上销声匿迹。”

    古老且极端黑暗。梅契尔瞬间联想到了神弃之地与那些常年封锁的墓xue。

    “盗墓？白银城那边应该会有收藏，可等戴里克上塔罗会明显仍有一段时间……也行，反正我也需要时间扮演，这种磁性浆果倒是不稀罕。”

    正当他在判断着不同获取途径的可行性时，耳边突然响起层层叠叠的呼唤夹杂着滴滴答答的计时声，虚幻的泡影逐渐在旁边浮现。

    向后一躺，灵性注入腕部印记，梅契尔进入了熵之塔。

    点向不断闪烁的灰色星点，透过对应的白塔，梅契尔的意识钻入了这个空隙。

    一种奇妙的阻隔以膜的姿态阻止他清晰观察周围的环境，他只能看见一个黑发穿着拘束服的少年和一个橙色头发分辨不出男女的身影面对面而坐。

    这个黑发的……“囚犯”？应该就是“路西法”吧，反正应该不是橙色头发那个。

    周围的场景类似书房的布局，“路西法”穿着拘束服，眼睛紧闭，嘴里不断念叨着“遗忘时间的熵之丰碑……”。

    但倘若仔细感应就会发现他其实根本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这只是一种模糊意象在联系中反映到现实的状况。

    发生甚么事了？梅契尔无法被人看见的身影在空中盘旋几圈，然后发现“路西法”脑袋旁边伸展出如同树枝一般的纹路，在空中轻轻摇晃。

    虚幻的手接触摇晃的树枝，强大到不容抗拒的吸引力使周围坍缩沉沦，眨眼间周围的场景就已大变。

    梅契尔脚突然有了接触实地的质感，他面前浮现的场景是茫茫的大海和他现在正踩着的甲板，明显他到了一个船上的场景。

    轻纱般的白雾笼罩在目光所及的景色上，如同水汽影响的滤镜，昏暮的光芒在雾的折射下将物品镀上橙褐色。

    “蛤？”

    似乎是到了“路西法”潜意识的梦境中，那种原本破碎模糊的呼唤顿时变得清晰起来：

    “丰碑先生，我被一名观众途径的人潜入心灵梦境拷问经历，那一段经历很有可能和锚点相关，我祈求您的护佑，使与您相关的经历不被正神教会心怀不轨之人察觉……”

    “哦？与锚点相关？这个有趣。”

    甲板上有不少水手正在来回走动，却没有一个人察觉到梅契尔的存在。他精神力悄悄展开，无形的联系于虚空中凝聚为通向他所标记的锚点所在之处的绳索。

    梅契尔的手中浮现一只怀表和手枪，至于他的那两件非凡物品则无法具现。

    “因为终究只是一个凡人的梦境吗？”

    神秘学绳索的建立似乎打通了两个锚点之间的通道，慌乱紧张的情绪显现在梅契尔心中，似乎来自于“路西法”。

    梅契尔看着怀表上的时间，皱着眉在心中通过锚点之间的联系尝试说了一句话：

    “我是第三迭代使徒‘旑羊’，如果你能听见的话，最好给我解释一下前因后果。”

    片刻之后，他的心中同样出现了来自“路西法”的一句话：

    “前因后果实在有点复杂，但如果简约点的话就是我跟着风暴之主的人出海找一艘船，结果找到了，然后整艘船只剩下我一个人活着，这段记忆还被施了神秘学的禁口无法说出，所以他们到我潜意识里面来找了……”

    “现在整个梦境就是在按我过往的记忆重现，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我还保留着意识……”

    梅契尔发觉白雾似乎在不知觉中又浓郁了，开始有点阻隔视线的感觉，他灵性直觉提醒他这不会是好事。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在哪？”

    船长室内，塞门若无其事地继续和戈巴船长研究着越发对不上标记的航海图，但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后边的椅子上就投射过来冰冷的视线。

    如同尖刀正刮着他的后背，那种全身姿态都被仔细观察分析的感觉令人头皮发麻。

    在心灵中咽了口水，塞门尽他可能保持着冷静，让在心灵中传递给另一名使徒的语气镇定且有把握：

    “接下来，会看见一场违背时间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