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追杀
梅契尔瞬间一个翻身滚下床铺,支身而起的同时另一只手迅速抓住了就放于旁边柜台的怀表。 “嗒!嗒!嗒!” 钟表的精确报时声急促响起,仿佛以高频率敲击的小锤。灵性注入之后无形的波从怀表中向外扩散,钟表震荡之下,周围世界逐渐褪色变化。 黑暗之中,梅契尔眼眸不被人察觉的星光流转,一个人形的影子凸显出来,被他锁定。 钟表匠所给予的思维加速让他可以有喘息的时间分辨局势。时间在感官上放缓,紧张之下分泌的肾上腺素让他觉得周围都是慢动作。 一直被放在身上的枪没有被拿走,潜入房间的人圣灵体中包裹着“杀戮”与“信息”。体内灵性浓度大概在上位序列7的程度,深处还包裹着什么看不清楚却给予梅契尔发自灵魂的恐惧。 手抓住枪把调整转轮,抬起,瞄准目标。此时钟表震荡的波纹已经影响到了对方,对方明显行动一滞。 “砰!” 金属光泽的枪口闪出火焰,子弹贯透黑暗,短暂破解了隐秘封锁的气氛。 梅契尔没有贪刀,径直向泛着绯红月光的窗户奔去。在住进这栋房子之后,他早就将窗户换成了比较容易撞碎的材质——为的就是关键时刻可以跑路。 就在他冲到窗户前的时候,被短暂影响的对面摆脱了熵之塔加持版钟表震荡的恍惚,但子弹已经无法阻挡。 在窗玻璃被撞碎的乒乓声中几乎掩盖了子弹碰撞的声音,可梅契尔还是听到了结果。 沉闷的声响,梅契尔在纷飞的玻璃片中勉强看到对方露出的一小片身体。 焦黑鬓毛的壮硕身体披着泄露的绯红,爆炸般的肌rou充满了力量感。本身就有一种疯狂阴冷、不属于活物的特性。在他身前,一颗扁平的黄铜子弹失败地掉落地上。 无效。 那只怨魂。 梅契尔被纷飞的玻璃扎的疼痛龇牙咧嘴,同时向下坠落。朝圣学者的思维增强使他还保持着冷静思考的理智,他只能护住关键部位尽可能地缓冲落地伤害。 房间之内还有模糊透明的身影显现,或苍白或扭曲。立于那狼人形态的怨魂身旁,梅契尔只能看见那双冰冷残酷的棕色眼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呃!” 落地,两层楼的冲击力还是使梅契尔受伤不轻。怨魂还在观察着他,保持着距离。 血液从伤口渗出,梅契尔把怀表伸到嘴里咬着。空出的手从衣服中抓出静置鱼酿果断划过身体,用常人难以想象的毅力爬了起来。 冷汗狂冒,生死的危机压迫。梅契尔顺着演练过不少次的路直奔向佐特兰街。 靠!该死的红月亮街离这里特远。这怨魂怎么直接就找上门了?值夜者都是吃白饭的吗? 沟通!连接熵之塔!提前调动以后序列的能力!虽然说对对灵性以及身体的消耗很大,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梅契尔手腕上的印记近乎是在发烫灼烧。随着某些特质从熵之塔上投下,强忍着灵上的极度不适,他整个人仿佛都拔高了一截。 并且和熵之塔的联系更加深入密切,可以在不进入熵之塔的情况下做更多的事。 “公式套用!!” 序列7“公式”的非凡能力之一,可以将某种固定的公式行为套用在生命并使其不自觉地按着这种规则运行。 他只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有了意识开始机械地跑步,撒丫子狂奔向目的地,速度接近疾驰的马车且梅契尔感受到的疼痛大大减弱。 但这对速度可以逼近高速行驶的蒸汽火车的怨魂还是不够。梅契尔灵性就感觉目睹可怕的存在,疯狂跳动的同时如同针扎般在眉心绞痛。 充满恶意的呓语和尖啸中,梅契尔咬着牙又释放了一个能力。 “公式”可以对物体无中生有地附加趋势,比如前后左右上下或者崩解分散一类的。 梅契尔自身被附加了向前的趋势,一股无法抗拒的推力恰似飓风,他的速度又拔了一个档次,勉勉强强追得上高速蒸汽火车。 但代价是这种趋势极其简单蛮横,梅契尔必须借助自己提升的动态视觉不断观察才能确保自己不会一头撞上墙壁。 原本平静的夜风此时鼓动起来如同两只大手推搡着梅契尔的脸部,如果克莱恩或者梅丽莎此时看到梅契尔这帮狼狈的景象肯定会惊讶于他的不优雅。 冰寒刺骨的狂风追上,梅契尔后背就像被一块人立高的冰块砸中,没有忍住就是险些踉跄。 “嘶,就跟冬天一样。”他嘴角咧开,面容狰狞地吐槽这熟悉的语句。 紧接着被寒冰暂时麻痹的痛觉,被击中的后背似被什么腐蚀的气息沾染,烫伤腐烂的疼痛让梅契尔直接嗷了出来。 这个时候梅契尔已经穿上了闺宁艾克赠送对应序列6盗火人的手套,手虚握向背后,手里一重。 然后他骂骂咧咧地将偷盗的花盆丢向背后,并附加了一个的趋势,丝毫没有在意到底能不能砸到人。 花盆破碎的声音传来,梅契尔脚下的路面凝结了一层薄冰,还有一声凄厉的尖啸。 梅契尔就像被人在脑袋上重重来了那么一锤,视线变得模糊,呼吸充满血腥,眼前一片血红。 嗡鸣在耳边萦绕不去,他耳朵和眼睛向外流出鲜血。 这时,梅契尔的双眼中突然变得呆滞,当中映照出了两个同样的身形。 硬朗的黑发,三十来岁冷漠残酷的棕色眼睛以及诡异灰白的皮肤,透着无法抑制的疯狂欲望。 怨魂的控制能力! 但瞬息之后,梅契尔与熵之塔超负荷的连接直接强硬覆盖了这种控制。透明星光夹杂着淡金向外释放出光辉,后面传来受创的闷哼。 看准时机,梅契尔不再犹豫,头微微向后偏转,直接定位了后面的怨魂。 穿着黑漆手套的左手再次虚握,梅契尔的口鼻中鲜血流得更快,眼睛中被血丝覆盖。 手套顿时变得如同在冬天冻过许久的铁块,沉重而冰冷,表面有着腐烂的气息。 怨魂的腐朽法术与寒冰掌控被偷窃了。但梅契尔惊讶地发现这个手套并不能使他掌握这个能力。 梅契尔心中还是慌张,有谁能够求助的?就算现在赶到了黑荆棘安保公司如果克雷斯泰.塞西玛不在的话,就以那里守夜的人估计保不下他。 现在向克莱恩祈求?他现在都没成长起来顶个卵用,过来了也是一起送死。 乆乆乆乆乆!一定是因斯·赞格威尔的阴谋! 创造声音大的趋势,怀表的声音顿时响彻了整个冷冷清清的街道,伴随的是序列7 熵之塔plus级的“钟表震荡”。 那种诡异的波似乎可以敲碎玻璃与灵性,让睡梦中听到的人为之脑裂,钻心的疼痛。 趁着怨魂因为暂时失去法术与钟表震荡的影响而停滞的时候,梅契尔左手摸向裤兜,掏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个泛着金灿灿光芒雕刻着神秘符文的片。 “太阳!”梅契尔用古赫密斯语怒斥,那种气势仿佛他才是占有优势的人。
炸开神圣闪耀光辉的片状物体被附加可以创碎马车的趋势穿过空气携带着炽热与净化。 顿时街道都为之一亮,净化火焰无法摆脱地沾染在怨魂虚幻的形体上,直接将他周围那些模糊透明的影子清空。 早知道你有一天会来找我,在看了弗里斯克写的那本符咒教导学之后,我果断……以教会成员的道德绑架弗里斯克给自己制造了一枚序列7级别的净化符咒——甚至钱都没出! 梅契尔呲牙咧嘴笑着,又带着一些悲苦。 握着手枪的右手抬起,倾泻子弹。 “砰砰砰砰!” 怨魂在层层削弱下终于破防了,梅契尔可以看见火焰中炸出血花。 他靠着旁边的墙,没有继续奔跑,用自己身下的灵性使劲沟通着熵之塔。 仅是几秒之后,火焰突兀地消失,那个虚弱模糊的身影停留在原地,狂笑声响起。 疯狂扭曲堕落的灵如同毒蛇般从地上盘起,肆意妄为的痛苦与欲望提取到了血液的肥料。在月光与阴冷的气氛中失控盛开,仿佛一朵不经修剪完全按照人内心险恶生长的玫瑰树。 每一根棘刺,每朵花瓣都长在了令人眩晕无法理解的地方,在唯一的光影中它的根茎与花面上显都出拥挤的人脸。 枝条撑开路面的石砖,裂开地面,在星光的怜抚下充满着诱惑力。 这时狂笑响起,那种不被人所理解,荒诞滑稽又渗人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怨魂的笑声突然逐渐变小直至无法听见。他染上了欲望猩红的棕色眼睛惊讶地盯着对面强撑着站起身,仰天狂笑,笑得比他还猖狂的梅契尔。 这个男子嘴咧开,似乎是看见了什么荒诞可笑的戏剧,笑得眼角流出泪珠。蓝色的眼睛向外抛射出令人颤栗的寒冷,直视着天上绯红的月亮。 似笑似哭,他还假惺惺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然后继续不住狂笑。眼底的疯狂似乎比他这个玫瑰学派的还浓重。 在红月的笼罩下,他仿佛成为一个失业落魄的小丑,不知道在笑着什么。 “你……”胡安·阿科斯塔内心骤然升起恐惧,就是莫名其妙。 “哈哈哈哈哈!”梅契尔就像要笑得背过气去,捂着脸仿佛要抑制这种冲动,那还是继续笑着。 胡安突然感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与不屑,在其他故意的心理作祟下,他宿命般地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到底在笑什么?!” 捂着脸,梅契尔感受着已经沟通上熵之塔的那种奇妙感,恍惚的灵在内部空间里面走动然后来到那颗“恒常”之树。 “0-08……”他在笑容中挤出这几个根本无法让别人听见的字词,引体握住“恒常”的枝桠,灵性疯狂抽取中,他将那根枝桠一掰,变得模糊。 “哈哈哈哈哈!我……我在笑什么?”梅契尔笑着抬起头,状若疯狂的样子转化为冰冷理智。 他左手突然举起,掌心中握着一颗漆黑幽静带着深眠花香、小孩拳头大小的萎缩心脏。 没有给对面反应的机会,梅契尔将安眠心跳用力往自己身上猛拍,面目狰狞,残忍地吼道: “吔我安眠心跳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