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定海神针搅龙宫，老君计策合圣心

    猴子对“云家二小姐”可谓是知之甚详……它是亲自去云巧国的云家考察过的。没法子……好奇嘛，就想看一看这位二小姐生的什么样。看过之后，就发现也就是一个寻常女子，长得婉约了一些，算是人中漂亮的那种。但要是说皮肤……和王青比，那就属于是王青欺负人了。

    猴子就没见过肤质比王青还要好的人——当然它这只猴儿是不算的。自打跟王青学了纯阳无极功，它的毛色之鲜亮，面色之润泽，也都一样脱胎换骨了，虽和人有不同，但那肤质……没的说。

    一人一猴的注意力再次回到道士们的身上。

    一场大型的科仪伴着一阵炮响，拉开了序幕。一股干燥的火药味和燃起的巨香的烟雾搅和在一起，轻飘飘的随风散开。音乐声、诵经声抑扬顿挫的散开，听着就让人瞌睡，王青评价说：“这群道士真厉害，要是让我咬着牙不张嘴念这些东西，十分钟……超过十分钟还没睡着了，我王字倒着写……”

    猴子噗嗤一乐，说：“王字倒着写，那还不是一个王字？”

    ……

    接着，就是祷告，将一大段一大段赞颂神仙的文章奏表念上一次，再将之投入香炉中焚烧。

    然后这些文章、奏表就会伴随着袅袅的青烟直上天庭，让相应的神仙知晓。

    因着上八洞、中八洞和下八洞的区别，又分了职位高地、贵贱的不同，每一次上表都会燃放炮火，声音从一声到九声不等……只是奏表上完，科仪都结束了，却是全无回应。往次大醮，天空往往会出现七色祥云，或是仙鹤、喜鹊之类的飞过，用这种方式告知下面举行科仪的人——

    你们的马屁我们收到了，很受用。放心吧，肯定包你们俩月风调雨顺（天上的俩月，也即人间一甲子，正好六十年。）。

    这算是天上的神仙和地上的人类形成的默契……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都知道。

    毕竟：

    六十年就有一次大醮，遇到了一些特殊情况，还会临时增加。对于任何一个人而言，也都不算是太远。

    老人们的口口相传，会随着年轻人的长大、衰老，在口口相传到亲眼所见，将这一现象延续下去。

    ……

    可今天，天上什么都没有。

    ……

    一群道士开始尬在那里，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面面相觑，却又顾及着场面不敢喧哗质疑。

    周围观礼的人却炸开了锅，嗡嗡的嘈杂声诡异的弥漫开，遍及了周遭的每一个角落。

    “神仙没来？”

    猴子抓着自己的腮，对着天空一阵失望。

    它却不知道，神仙之所以没来，却是和它有那么一丢丢的“关系”——却说是前日，东海的龙宫突然地动山摇，足晃了半日才平息下来。起因却是天庭众神以四海之力封禁、镇压的定海神针铁中积蓄了众多的人族薪火相传、世代积累下来的信念之力爆发，有了突破封印的迹象，四海之力组成的覆海大阵都被松了一个角。东海龙王见了，忙上了天庭，向玉帝禀告此事。

    玉帝一听，也是大惊，忙让群臣众仙聚在凌霄殿中，说：“昔日大禹忤逆天数，欲承颛顼之故事，引万民之念为兵，制了那定海神针铁……幸在其死后，将之封印，今日封印却见松动，不知众卿家有何良策？”

    一众臣子眼观鼻、鼻观心，却是无人开口。终究还是太上老君想了一个对策，说了一个策略：

    挫其锐，解其锋。塞其兑，闭其门。

    玉帝请老君细言。

    老君说：“这一法，怕对帝君颜面有损，失了天庭威仪！”

    玉帝说：“无妨，于这神仙劫一比，些许颜面，又算得了什么？”

    “定海神针铁之乱，在其人道之念盛，乃汇了万民之心而成就。故又曰如意金箍棒。是可随人之心意变化的。这首要的，便是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角色——它不能是人，但是却和人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能够得到定海神针铁的认可，掌握住这一件神兵。当它不再是无主的，当它落在了一个不是人的异类的手里，然后……”

    这一步，堪称是“釜底抽薪”。

    “再便是将其中的万民之心汇聚的人道之力发泄出去——天庭和人族之五帝对抗多年，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引发力量的对象……”

    ……

    这时候，托塔天王开口问：“老君此言甚妙，可我等又去何处找一个和人族有着极大干系，又能够得到定海神针铁承认的呢？”

    老君说：“这天下神仙、妖魔那么多……便是一个一个去试，也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昔年女娲造人，女娲身边也是有一些童子、法宝的，说不得就行了呢！如果实在找不到，那便再加固了大阵，覆海阵不够，就再用周天星辰布置阵法，将之压住。再不行……那何妨让妖魔横行……”

    大殿上一些由人修成的神仙却听不下去了，站出来怒斥：“你老君好歹也是有道修真，因何出此恶毒之言？”

    一众人族修士纷纷出列，对玉帝行了礼，态度却针锋相对：“还请陛下三思，纵横妖魔，是如何也都不行的。”

    这一众人族修士，代表的却是天庭中极大的一部分，尤其是以北方的真武荡魔大帝为首的一方势力，座下更是人族众多，这些声音却让玉帝不敢不慎。玉帝打个圆场，说：“大殿之上只是商讨，大家畅所欲言，岂能因言获罪？此中要害，朕自会考虑，众卿家不必如此动怒……”

    暂将一群人族修士做了安抚，又说了几句，玉帝也知不好继续说这个事，便宣布散朝。

    众神仙出了凌霄殿。

    老君没走多远，就被一卷帘将军拦住了，说是玉帝请老君私下聊一聊。于是老君就随着这位一道去了玉帝所处的御花园中，在一天池之畔就刚才的话题又聊起来。老君畅所欲言，更进一步提出了一个根绝定海神针铁的后续计划……他说：“可使神仙常见于世人，惯于拜神求佛……昔王屋、太行二山相连，愚公欲以人力开山，陛下何妨再施一次故智？只是，这一次的人多一些、广一些，麻烦的不是几个山神，而是各方土地、龙王罢了。再于人前显我天庭之规矩……”

    这愚公移山之故智，乃是说的当年愚公移山，玉帝害怕人中那种才去了不久的战天斗地，自强不息的意志再度活跃过来，所以很及时雨的“感动”，直接让两个山神把山挪开，帮助了这个有志气、有毅力的愚公一把。

    看似是“帮助”，实际上却是一种对人族最重要的精神的扼杀和抑制。

    ……

    让神成为人的依靠，让神变成人的保姆，于是，人就会被一点一点的养废……一如曾经的黄帝、蚩尤之战，就是要让神仙下场，就是要让人觉察到自己的力量渺小，没有神仙什么都不是，从而失去自我奋斗，自强不息的决心和意志……那一次逐鹿之战，可是差点儿将人的薪火给掐灭了。

    亏得九黎之人悍不畏死，即便战败，也有很大数量都隐在了深山之中，时不时的给黄帝来上一下。

    帮助黄帝的九天玄女、广成子等神仙完成了任务，也都回去了，于是人反倒不得不依靠自己。

    于是，薪火也才得以相传。

    ……

    这些“套路”实际上不用多新鲜，只要好用就行了。玉帝琢磨了一番，便让人摆了一盘棋局，邀老君对弈。又让侍女上了仙酒，一边喝一边下棋，一盘棋下的差不多了，才和老君说：“老君此策甚好……咱们何妨双管齐下？”不久之后，一封赦封西方如来佛祖、观音等菩萨的天旨便发出去。

    由身边卷帘的贴身大将亲自领着天旨去西方宣读。

    玉帝挥袖显出了一片地图，随手在南赡部洲画了一个圈……南赡部洲人族鼎盛，自古以来便是人族汇聚之地，精英无数。他压抑着心头的澎湃，用手将图排散了：“便且从尔等开始……愿意为吾所役，自从吾；若是不从，朕便送尔等去随汝母……”一瞬间，却是杀机弥漫，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在天宫之中一闪而逝。

    而人间，却已是过去了两年多一些。

    王青和猴子也早离开了巫亓国，又连着换了几个地方，最后在雎鸠国暂住下来。这一回王青倒是主动弄了一个营生，在雎鸠国开了一家名为“极限流”的武馆，招收弟子传授一些拳脚功夫……毕竟生活是需要银子的，没有银子不至于饿死，可终归有很多不方便。而偷盗抢夺，顺手摸鱼，终归也不好，良心上有些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