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关外天门鼓响
“醉酒的神仙酒不醒，司法的神君法不明。” “嗯……嗯嗯，醒着呢！”除非从酒缸子里爬出来，眼也没睁：“谁啊，什么事儿？” 洗斧看着面前这个胡子拉碴的大酒鬼，伸手从破案上取来破茶碗，自破茶壶里倒了一碗泡着破茶叶的水，“是我，洗斧。” 掐指一算，除非离开天界继任人间地方小仙官，已有三千三百六十五年。 “你怎么样？” “挺好，挺自在。”除非不知道笑什么。 “我此来是请你回天界，帮个忙。” “什么麻烦，你都搞不定？“ “大麻烦，事关魔界魇魔，和莫休。” 莫休的名字，像冬天的雪，一次次落在除非脸上，直到完全冻结了他的笑容。 次日清早，除非刮了胡子，洗了澡，换了衣服，跟着仙长洗斧，回了天界。 这里什么都没变，天君，上善，药菩萨，左府功，右府德，德君还是走之前坑害过他的那个赤风，连他搭讪过的几个仙女儿都还在。唯独没有了莫休。 想见莫休很容易，披挂金甲，整装上阵，在十万天军营帐前，对面黑压压一片妖魔，领头那个最帅的，就是莫休。 莫休赶走除非以后，便在天中大施拳脚，充分利用了吞天强大的修为和交际，建功立业，左右逢源，一路披荆斩棘，重新俘获天君的赞赏，成为了比之当年更加耀眼的存在。 论实力，吞天的确不及御罗，但他很会琢磨人心。他不像御罗那样，从一而终，完全吃死一个人。他玩心很大，而且阴晴不定。当初借李元进犯天界以后，便四处奔走，后来被御罗寄生的无伦所创，才决定安栖于德君调养。德君能说会道，最善交际，正好与他性情吻合，不易引起怀疑。但莫休恰恰相反，他稍微多说一点，就会被夸“开朗”，好在莫休懂得循序渐进，如此花了几百年的时间，才变成天界新的“德君”。 莫休的目的旨在变强，借吞天以攻御罗，但这个过程并不顺利。 莫休对感情很生涩，和上善做了几百年夫妻，仍是相敬如宾，十分见外，连两个女儿都对他极为生分。后来是吞天出谋划策，逐渐改善了他们的关系。莫休只要和上善恩爱有加，就不难接近天君，得到他的青睐，恩赐，与教诲。 天君很欣赏莫休，和以往不同的是，他不为他优秀，而是为他在暴虐肮脏的无伦手下，还能成长得品行端正。即使被连累，被打压，也还能光芒四射地站起来，惊艳在列诸神。 他开始提拔莫休，增长修为，磨练意志，帮助他更加强大起来，亦是帮助他实现阴谋。 吞天自然喜闻乐见。莫休强，则己强，莫休的一切，迟早都属于他。莫休所有的努力，到头来不过只是他的盘中餐而已。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莫休会借助他的力量，放走御罗。 他忘了魇物和宿主的能力是相互的，被魇物寄生的人看起来往往更强，其实强的却不是他，是他心里的魔。他的力量，早就被日渐蚕食，给吃空了。但在那之前，魇物的所有，宿主都可以调动自如。 如果宿主所行之事与它意愿不符，魇物应该用自己剩下的力，来控制宿主的行为。可是吞天发现，那一刻，莫休的心智强大到前所未有。 他根本无法控制！ 莫休盗取天君法器，放走了御罗。天界大乱。 吞天怒不可遏，挖走他半颗心脏，便要摆脱莫休，去追杀御罗。如果宿主意愿相悖，他只会被他拖后腿，这副躯体，不如不要。 可是莫休却求他，不要离开。 “我放他出来，就是为了要亲手杀死他……我和你一起，肯定比你孤身的胜算要大。” “你开什么玩笑！放跑了御罗，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离开天界？” “从现在起，我不是天界的莫休，而是魔界的吞天。 他精疲力尽，遍体鳞伤，心头血绽如夏花，花红胜火，将他焚烧殆尽。 事发突然，天界人人惶恐，即便有天君坐镇，布下了天罗地网，也架不住将军李元关键时刻掉链子，连在位不久的新任司法也慌了神。毕竟，那是强大到令在座天神战栗，曾大犯天界，创下过无数辉煌战绩的魇魔，御罗。 加上今天正逢云山大宴，莫休一早让药菩萨把小半个天界的人都喊过去了。他是个好人缘，不逊于当年青衫，莫休正是利用这一点，为自己多年的计划排除了最大的隐患。 谁都没有想到御罗会在这个时候从千百年的封印中出土，更不会料及天界公认的好仙官，天君看重的好女婿莫休，会异军突起，叛了天界，铸下足以比肩其师无伦的大错！ 最终，御罗还是重伤逃出了天界。 莫休利用天君的法器，联合吞天，大开杀戒。他满身鲜血，染红了十丈天梯，自此销声匿迹。 那之后，很多人都以为莫休已经死了，连不知情的除非都在凡间拾到他颈间染血的铃铛。他不信，一路求上九重天，在天门外跪了整整三月，昏死过去，被洗斧请命，送回了人间。 当年的事，天君大发雷霆，降责了一众当事的仙官神将。偌大天界，人才济济，竟被两个魔物来去自如，同小儿戏耍般，他作为天君的颜面何在？整个天界的巍巍威严又何在？ 错不该他如此轻信，将那人看作贤良才第！ 后来，那个事事拔尖儿被神仙艳羡的莫休，被整个天界唾弃，辱骂。有人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是无伦和莫休这师徒二人的最佳写照。 也有人扼腕叹息，难以相信，他们敬仰，崇拜，看好的天神莫休，居然是个卑鄙无耻之徒。不惜利用妻女接近天君，骗取信任，背叛他身后这片朗朗青天。 再后来，一向报复心强烈的魇魔御罗主动向天界求和，并自毁半成功力，以示诚意。天君也收回了他的法器，碎魔鼎，毁灵珠。两边安宁了一千余年。 直到功力薄弱的御罗被囚，叛党吞天上任统领魇族，提拔死里逃生的莫休为副手，毁御罗之约，再次进犯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