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破绽
刘伟以保持体力的匀速一路潜行，在老仙勘测精准的预警下，避开饥饿的狼群和猛兽，继续向原始森林的中心地带摸索。 他必须找到一处便于久居的山洞，按照老仙的推断，天雾山所在的关西洲地区，有典型的喀斯特地貌特征，存在地下溶洞。 溶洞连通地下水系，不但具备基本生存条件，还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安全使用火种。 但是，他们能想到这一点，对手们肯定也一样。所以，简单的通过水源寻找溶洞，被老仙否决，老仙指引刘伟向东南部森林的野生动物群居地行进。 天雾山地势东高西低，水源地集中在西部，连接着关西洲最大的地下河，溶洞分布密集。而明显的水源地，同样也是猛兽的惯常栖息地。 东南部森林地势偏高，没有明显水源，却是各种植食性动物的聚集地。老仙的说法是，动物们趋利避害，说明这里有暗藏水道。 经过几个小时的摸索，刘伟安全又顺利的进入天雾山东南部，在绕开一个野猪成群的山岭后，他来到一处地势略低的洼地山谷。 无垠的星空下，低矮的灌木丛绵延覆盖。 刘伟走入山谷一个角落，放下背包，躺在半人高灌木后的草地上，环望四周静谧，享受山风沁凉，开阔的视野一览无余，安全感油然而生。 “老独，老独，快出来看星星了。” 他拍了拍背包，枕着头遥望星空，一路的辛劳和紧张，以及对独眼的担忧，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直到这一刻，他才放松下来。 山野的星空最是纯净。 这让他想起待在博罗山的几个月时间，那里的星空也像眼前一般，总是特别的明亮清澈。 那时候尽管无聊透顶，但对比现在的紧迫，却是人生难得的休闲时光了。 眨巴了几下眼睛，刘伟耐不住疲惫，禁不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老仙的警示如约而至。 “主人，主人，醒一醒!醒一醒!有不明人物正在迅速向我们靠近！” 危机意识下，刘伟迅速警醒，翻身匍匐着缩在灌木丛后，刚想仔细问老仙，对方在什么方向，却已经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女子娇叱声。 刘伟躲在灌木后，循声朝山谷另一端望去。 在星空下，喝叱声中。 少年和少女冲进山谷，二人撒开脚一路狂奔，身后竟有一群野猪尾随追来。 “封寒哥哥，我能不能开枪……” “不行，没买消音器，枪声会引来赏金猎手！” “你不是有飞刀嘛！” “野猪皮厚，只能伤其要害。但不能滥杀无辜……再说，炼一把好刀，比你的枪贵！刚刚杀狼，已经费我两把了！” “那怎么办？” “朱朱，你把猪崽还给它们呗！” “我们跑着也没停，怎么还，扔出去吗？这么可爱的小猪猪，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唉……服了你了。我回头挡它们一下！” 少年脚下错步一探，竟硬生生借力回身，将跑动的惯性力，由转身一脚飞踹而出，正踢中尾随最前的一只大山猪身上。 “嘭！” 只听一声闷响传来，猪身受力一挫，少年稳稳当当的落在草地上，急跑急停，气定神闲，动作潇洒到令人发指。 被他踢中一脚的大山猪，前蹄撞后蹄，收势不住，当即翻滚倒地。跟在后面的另三只大山猪被挡住去路，也毫不例外的滚作一团。 少女被追了一路，正感恼气，回头看它们统统成了滚地葫芦，顿时解气不少，停下脚步，一脸幸灾乐祸，格格笑了起来。 少年大喊道：“还不把小猪放下来！” 少女吐了吐舌头，把手里抱着的小山猪放到草地上，有些不舍的又摸了摸小猪头。 小山猪跑回山猪们身边，大家伙们更觉得势，纷纷起身，咆哮着准备向少年再次发起进攻。 少年转头拉起少女，再次飞快向山谷另一边跑去。 山猪们又追了一会儿，却见小山猪追赶不上队伍，只能悻悻作罢，一群猪回过头，相互拥簇着走出山谷。 少年见危险解除，这才和少女停下步子。 封寒没好气道：“朱朱，以后能不能别搞这么危险的小动作，这里是原始森林，不是动物园！” 朱朱嘟起嘴道：“我看小猪猪那么可爱，就逗一下玩嘛，谁知道这些大家伙就跟发了疯似的。” 封寒无奈摇头，看了看山谷地形，拿出手机进行对照，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封寒猛的拉她一蹲，躲在半高的灌木丛后。 朱朱不明就里，问道：“封寒哥哥，怎么了？” 封寒叹道：“按照发射器对应的频段显示，咱们跟目标只有不到二百米距离，以刚才的热闹程度，可怜虫只怕正在山谷某个地方，静静看着我们呢。” 朱朱立马来了兴致，探头探脑四处观望，好奇发问道：“封寒哥哥，咱们这一路走到这里，不是蛇啊鸟，就是狼啊猪的，绝对算得上险象环生。你说，他一个人，一路上也没留下痕迹，就悄无声息的躲到了这里，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封寒摇了摇头，目光越过灌木丛，开始巡视山谷，道：“你还算好，没见过他，不会有先入为主的印象，顶多觉得他神秘。而我，在拍卖会上见过他本人……所以，当咸鱼突然在面前翻身变成大白鲨的时候，我特么才是最懵逼的，好吗？” “咸鱼？”朱朱抿嘴一笑，“也就是说，封寒哥哥承认自己看走眼了罗。而且，这条咸鱼只比你小一岁哦。” 封寒被她的话戳到好胜心上，一时语塞，索性不答话，看着手机数据，陷入思考。 刘伟见二人埋低身形，第一反应就是叫糟。 他们是什么人？ 莫名其妙突然出现在这里？ 难道自己被发现了吗？ 他下意识摸起背包，匍匐着在草地里朝后爬行。 刘伟脑子里始终浮现少年跑动中转身飞踢的潇洒动作，于是忍不住小声问道：“老仙，这小子武技值能有多少？” 老仙道：“不知道！” 这个回答差点没让刘伟噎死。 什么鬼？ 老仙的勘测分析素来精准，对萧若薇、胖瘦大金链子的判定都是信手拈来，怎么对这少年失灵了？ 沉吟片刻，老仙解释道：“这个年轻人的体表指征和能量阈值，充满太多不确定性，不在我的勘测范围内，所以没有答案。” 刘伟惊问道：“老仙，这种情况，咱们是不是第一次遇见？” “第二次，主人！”老仙直接给出答案，“第一次还在你的背包里！” 对哦，不明物质的假“岩镜”。 正当刘伟大感懵逼，更意料之外的状况发生了。 少年封寒竟朝着他的方向隔空喊话。 “哈喽，朋友！冒昧打扰了。不怕开门见山跟你说，我们兄妹是特地来寻你的。不过呢，并不是为了周子昂那个傻逼的悬赏，也不代表东州警方。” 山谷里，镇定又磁性的嗓音轻声回荡。尤其对周子昂的“傻逼”称呼充满鄙夷，字里话里的语气竟能听出满满诚意。 刘伟不敢答话，小声问道：“老仙，咱们已经很谨慎小心了，怎么还会被他找到？” 老仙道：“对方距离咱们150米左右，从发话角度以及语气的肯定程度，他应该完全知晓我们的位置。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咱们被他定位了。” 刘伟瞪大眼睛，吓得脸都绿了。 一个武技值无法被自己秘密武器勘测到的神秘高手，居然还对自己的动向了如指掌，碰巧自己的小命还值个碎银几百万两…… 刘伟只是想一想可能性，已经开始不寒而栗。 封寒还在继续隔空发话。 “朋友，你可能还在质疑我的目的。其实，如果我有其他见不得人的想法，可以将你的位置卖给赏金猎手，或者带更多的人把你包围起来，完全没必要在这里徒废口舌。” 老仙提示道：“对方说话时候的体征没有过多波动，另一人也是如此。” 刘伟问道：“意思是可以聊聊吗？” 老仙分析道：“在目前这个距离范围，咱们已经很难全身而退。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必须找出对方定位我们的破绽所在，否则就算能打、能跑、能躲，最后也还是处处受制于人。” “OK，明白了！”刘伟缓缓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从紧张的情绪中镇静下来。 不知是否因为修炼“苍灵术”的缘故，他甫一调整呼吸，便自然而然进入双掌一开一合的缓慢节奏。 刘伟想了想，扬着嗓子隔空回应道： “朋友，既然不准备拿我换钱，那你们追踪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封寒听他终于回话，心中一喜，一旁的朱朱也兴奋的直拉封寒衣袖。 封寒道：“不瞒你说，我们的目的，是为了你身上的一样东西！” 刘伟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问道：“你是说‘岩镜’吗？” “没错！”封寒道，“只要朋友你愿意割爱，我们拿了东西马上就走，保证绝不纠缠。” 居然是为了这个假把式？ 刘伟道：“价值八百万的千年古董，你说要就要，这跟打劫也没啥区别嘛。” 封寒道：“朋友，虽然我不清楚你从萧家盗走它的目的，但是如果只是为了钱的话，你可以说个数，我看看能不能跟你做个交易。” 直接交易？ 而且，找通缉犯买贼赃？ 对方的逻辑未免过于简单粗暴了。 刘伟顺藤摸瓜道：“我现在自身难保，卖掉这个累赘，哪怕走不到最后人挂了，起码还能留点钱给家人，也算是一条不错的出路。这样吧，你先说说能出多少价钱，我看看能不能行！” 封寒稍作思忖，道：“我目前手头只有一百万，你随便给个银行账号，我可以马上转账。” 刘伟装出很不屑的哈哈大笑，道：“就算买贼赃，这个价钱也太低了。最低……最低，起码也要三百万才行！” 他想着随便还个价，看看对方是不是只想骗他现身，万一埋伏个狙击手，分分钟送他走。 封寒一脸为难，想了片刻，道：“我账面上最多只能动用二百万，你看看能行吗？” 对方居然一本正经跟他讨价还价。 刘伟眼珠一转，道：“唉，都什么时候了，再计较这些也没意义，你说的价钱也不是不行。但是为了证明你做买卖的诚意，你必须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追踪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