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孽障
两日后，皇城下起了这个冬日的第一场雪，晶莹的雪花洋洋洒洒不多时就将整个皇城覆盖一层白色，银装素裹煞是好看。 虎子将马车停在了皇城南边的柳府门口，百灵将一两银子送到带路的小男孩手中。 “今日谢谢你了，赶快回家去吧。” 小男孩将手中银子紧紧捏住，对着百灵不停的道谢，“谢谢jiejie，谢谢jiejie。” 他说完一溜烟的跑走了，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 叶华蓉最外面穿着白色斗篷，头上带着兜帽让人看不出她的样貌。 她站在柳府门前，看着这陌生的府邸心中不知何种滋味。 虎子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看着柳府紧闭的大门道：“小姐，小的这就去敲门。” 叶华蓉点头，“好。” 虎子飞快地跑去将门环扣响，“有没有人啊，开门呐。” 伴随他的呼喝，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守门的小厮穿着青色袄子，正将双手放入衣袖中。 他见虎子很陌生，且穿着简朴便一脸不悦，“你谁呀，大冷天的敲什么敲？” 虎子见小厮无礼心头有火，可眼下情形又只能忍着便对着小厮一躬身。 “大哥，我们小姐，就是你家表小姐从边南城过来了。” 小厮先是一愣，然后看向后边的叶华蓉与百灵。 就看了那么一瞬，他又对着虎子喝到，“什么表小姐，我都入府十年了从未听过。 你们这些骗子，也不看看我们柳府什么地方，再不走我可要喊人了。” 虎子再也忍不住，对着小厮呸了一声。 “我们是不是骗子也不是你说了算的，我劝你还是赶紧禀报你们家主子，要是怠慢了表小姐看你如何吃罪的起。” 小厮见他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心里便有些发虚他暗自思忖，这万一真是什么表小姐那…… 想着小厮又朝叶华蓉她们看去，最后一跺脚道：“行，我去禀报。” 他转身之前还不忘将门啪的一声关上，虎子被吓了一跳。 “真是狗仗人势。”虎子气的朝门内唾骂。 百灵忧心道：“小姐，没想到舅老爷家一个守门的小厮都如此蛮恨。” 叶华蓉望着再次紧闭的大门没有说话。 过了不多时，门又吱呀一声打开了，这一次依旧不是柳府的主子出来，而是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小厮指着叶华蓉他们道：“周管家，你看，就是她们说是什么边南城来的表小姐。” 周管家眼神犀利，直直望向叶华蓉，可大雪纷飞中，少女的面容被兜帽遮掩他实在看不清。 他想要抬脚却被一阵夹杂雪花的寒风拦住了。 叶华蓉见状不由冷笑，她带着百灵一步步走到周管家面前。 她将兜帽取下，绝美的容颜瞬间展现在老管家与小厮面前。 也就是这么一瞬间老管家心中一颤，没错，没错这就是小姐的女儿。 老管家颤抖着声音道：“不知小姐姓名？” “叶华蓉，父亲叶青年，母亲柳凤兰。” 短短三个名字让老管家心头又是颤了几颤，他想立马将表小姐迎进府去，可又想到老夫人的交代。 “如果真是那个孽障来了，就给点银钱打发了，让她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周管家，这到底是不是表小姐呐，你倒是说句话呀？” 小厮当然希望不是，可看周管家的神情这少女难道真是表小姐？ 虎子这时也有些不耐烦了，“周管家，你倒是让我们小姐进去呀，这么大冷的天再多呆一会可就要病了。” 周管家向叶华蓉施了一礼，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 “小姐，这是老夫人给的，说叫你早些回去……” 明明眼前这少女与曾经的小姐是那么的相像，可老夫人却一眼都不想见。 虎子冷着脸对着老管家喝到，“周管家，你们什么意思，我们小姐千里迢迢从边南城过来，你们就用一千两给打发了？” 周管家面对虎子的无礼没有生气反而客气的再次躬身，“当然如果银钱不够，小的还可以再取一些过来。” “不用了，虎子我们走吧。” 叶华蓉重新将兜帽戴上转身就走，对于周管家她无话可说，对于柳府她亦是。 虎子对着周管家与小厮吐了一口，“谁稀罕你们柳家，以后请我们来，我们都不来。” 小厮被他吐到了身上抬脚就要冲上去，却被周管家拦下，“算了吧。” 小厮只能恨恨的看着虎子离去的背影，转念又问到，“周管家，那真是表小姐吗？” 周管家望着少女决然的背影叹息一声，“嗯，也是可怜人呐。” 小厮有些迷糊，既然是表小姐怎么如此就打发了。 马车外，虎子喋喋不休的骂着，马车中百灵又抽泣起来。 “小姐，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你。 我们这么远过来，他们就派一个管家就将我们打发了，什么千两银票，我们才不稀罕。” 叶华蓉早就知道结果会如此所以心中并没有多少悲伤，又或许她本来就不是原主所以他们这样对她，她也不觉得有什么。 “小姐，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别憋着。” 百灵抹了一把眼泪，一脸担心的望着她。 叶华蓉将兜帽放下，眼神清明神情平静，“他们不喜欢我们，我们离得远些就行。 就算没了他们，我们靠自己也能在皇城立足。” 柳府内，周管家躬身站在老夫人面前，他将银票捧在手上。 “老夫人，表小姐走了。” 老夫人拿着手炉，一个丫鬟帮她按肩，一个丫鬟跪着帮她敲腿。 本来舒服的眯着眼，这才缓缓睁开。 “你说真是那孽障来了？” 周管家点头，“老夫人，表小姐与小姐少时有七八分相像。” “哼，就算有十分相像，她也不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要不是因为她如何会死。” 她说着越发激动起来，两个丫鬟连忙停下手中动作。 见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一个丫鬟急忙帮她拍背顺气，一个丫鬟则端来热茶帮她润喉。 周管家无奈的看着她，老夫人这些年越来越偏执了，她总是将小姐的死怪罪在表小姐身上。 老夫人呼吸顺畅些之后又道：“她不要钱恐怕也是没脸，既然如此就随她去吧。” 周管家躬身退出屋子，望着大雪纷飞的天，又想到那一抹决然离去的背影。 他走着走着，似乎回到了刚入柳府当差时。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少女，一见到他就喊管家伯伯，管家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