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上）

    那个男人站起身，走到莫蒂和赫尔嘉身前，站住不动了。

    过了几秒之后，那个男人还没有动静，二人刚想开口询问，男人抬起双手一挥，两只手掌拍在二人额头上，二人立刻倒地不起。

    ……

    莫蒂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但是他看到的并不是阳光和天空，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莫蒂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地上。用手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看见自己脚下踩着一片白色的土地，它们似乎隐隐地发着光。

    “我又被那个人耍了吗？这是在什么地方？”

    “我可并没有在耍你。”

    莫蒂被吓得一下子转过身，那个人就站在她的身后。

    “好哇，你把我弄到了什么地方？赫尔嘉在哪里？”

    “小子，不用这么急，你是时候该知道我的身份了。”他用的仍然是那种平静的语调，“我的名字是比尤里，神位是狼，神域是月亮。”

    “你……你说的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我是一个神，为狼所信仰的神。”比尤里说这话的时候，他周身释放出威压，身后那白色土壤发出的光线似乎扭曲起来。

    那些光线在空气中或明或暗的变化着，组合成一个由光构成的狼头。

    当那匹狼的充满杀意的目光和莫蒂的目光在空中对碰时，他感到自己体内的那股渴望爆炸了。

    莫蒂感觉骨头仿佛融化了一般，全身上下的肌rou处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他痛苦地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却惊恐的发现脸好像不是自己的脸了。

    他的颧骨向前突出，牙龈和指甲处传来一阵阵酸胀感，好像有什么要破开牙龈和手指冲出来一般。

    这全身奇异的变化仿佛持续了很久，也好像只过了很短的时间，所有的疼痛突然都消失了。他立刻感到全身为之一轻。

    莫蒂松开了捂住眼睛的双手，好像一切都恢复正常了。但是不对……他的全身上下好像多了很多能够感知到的地方。

    他先是向自己的双臂和身体看去，上面覆盖着银灰色的毛发。（！）

    他的耳朵根传来一阵……空虚的感觉，他正奇怪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他的耳朵好像动了动。

    我……

    不是自己感觉错了吗？他尝试性的想让耳朵动起来，并且用手去碰。

    他发现自己的耳朵不仅能动，而且动得很灵敏。不仅动的很灵敏的，它的形状好像也不对……

    他的髋骨后面也传了一阵类似耳朵根一样的感觉。他扭头一看，一条狼尾吊在他的屁股后面。

    我……

    就在莫蒂慌乱的想找到自己身体到底还有哪些被那个家伙改变了，比尤里又出现在了莫蒂的身前，脸上含着神秘的笑意，右手一挥。

    地上的光芒再次变得混乱，然后重组，变得仿佛镜子一般。

    一刹那莫蒂就看到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我……

    “我说了你被叫做狼人会很合适吧。”

    莫蒂居然想不出反驳的话。但是他心念一动，仿佛记忆里什么东西被触动了，自己却没能抓住。

    “能记忆起什么东西吧？”

    莫蒂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向他和赫尔嘉冲过来的怪物。

    “我变成那个了？”莫蒂吃惊的问，但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好像也不是自己的了，而是一种嘶哑的咆哮。

    “如果你说的那个就是你昨天晚上遇到的话，那么是的。”比尤里淡然的说。

    “因为它咬了我？才把我变成他那个样子？”

    “我的天呐，当然不是。”比尤里笑着说，“我让一头猪咬你一口，你会变成猪吗？是因为我救了你。”

    “你救了……”莫蒂想一想，赫尔加告诉自己的话好像就是这样的。

    “没错，我救了你。”比尤里点着头说，“你的喉管被割断了，你真的以为如果我什么都不做，你会活下来吗？是我把体内的力量引到你身体里，治好你的喉咙上的创伤。所以我的一部分力量现在已经被你拥有了。”

    “所以……是因为你的力量，”莫蒂咆哮着说，其实他并不生气，而是恐慌，“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让你变回人？”比尤里邪恶的笑着说，“那当然是有的啦！”

    莫蒂一下子兴奋了，他的声音也变得更加嘶哑刺耳：“什么办法？”

    “那当然是把你体内的力量吸出来呀。”

    “那你快点做呀！”

    “为什么我要这么做呢？”比尤里笑得更邪恶了。

    我……！

    莫蒂感觉怒火瞬间点燃了整个胸腔，甚至还直往脑袋上烧，恨不得要找个东西发泄。他张开大口低吼一声，朝比尤里扑过去。

    比尤里的笑容隐去了，随之隐去的还有他的身体。

    “跑去哪里了！”莫蒂发狂一般的吼叫着，鼻子疯狂的四处嗅闻，尖尖的两耳在脑袋上转动。

    莫蒂的感官开到了最大，终于在身后发现了他的一丝气息。

    “找到你了！”莫蒂愤怒的咆哮着，转身就要扑过去。

    在他转身的一刹那，背上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压力，让他直接四足着地的趴在地上。

    他在巨大的压力中艰难地抬起头，看见一只巨狼站在他的眼前，周身环绕着白色神光。

    “我可不能被你小瞧了，人类！”比尤里雄浑有力的怒音从巨狼的口里发出，那巨狼把爪子一抬，压在了莫蒂的头顶上。

    莫蒂再次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但是这次痛的不一样。他的全身上下仿佛要被挤扁一般——是的，他的身体在往回缩。

    等到疼痛感消失之后，压力也消失了。莫蒂缓缓的站了起来，看见人型的比尤里站在自己身前。

    莫蒂摸摸自己的脸，发现他的颧骨也不再突出。他又摸摸身后，也没有了尾巴。

    “别看了，你已经是一个人的样子了。”比尤里平静的说。

    “这么说……你把你的力量给拿回去了？”

    “当然没有，他只是被我压制住了，让你变回人形而已。”

    我……！

    “你这……你不是神吗？神哪有这样的啊！”莫蒂愤怒又绝望的大吼着。

    “我就知道人类在涉及这方面的问题上会变得很急躁。”比尤里说，“但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也应该快点告诉你事情的真相。现在，”比尤里仍然是平静的望着莫蒂，但他的平静似乎有所不同，她的目光中带着——恳求。“坐下来听我讲吧！”

    莫蒂安静了下来，开始听比尤里讲述。

    “你已经知道了我是众狼的神……”

    “可是神只有上帝一个！”莫蒂坚决的说，“就算有……也是服务于上帝的！”

    “又是一个基督教徒？”比尤里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像你这样说的人，我见得多了。其实就连上帝那家伙自己都想否认这一点，但是你们基督教徒在这点上不知为何特别坚定。”

    “你见过上帝？你在见他之前是怎么干的？是靠念祈祷文吗？”

    “……”比尤里有些无语，接着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众多的神，并且管辖着不同的范围。他们无一例外都是从凡间升起，但是也有神会降落到凡间，并失去所有法力——”

    “——就像你？”

    “当然不是，你看我失去了法力吗？”比尤里瞟了他一眼，“神在神间靠信仰之力支持自己的神域，也就是神居住的地方。当信仰之力不够，神域消散，神也就会坠落。

    “有的神可以管辖一片范围，有的神则可以管理一种生灵，就像我。”比尤里指了指自己。

    “成神是在感悟一门至道并掌握一门法力并且将这门法力修到极致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这时候就可以在神间拥有神域。大部分的神只在自己从凡间升起的的地方为人所知，有的神则通过传教让自己被更多人信仰，从而让自己的管辖范围和信仰之力扩大。我想你在之前肯定不知道我，我只在西西伯利亚的一小部分地方为人所知。

    “一个种族的消亡，可能会直接导致神信仰之力不够支撑神域，然后坠落到凡间，失去法力。”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下来的呢？”莫蒂问道。

    “这个嘛……”比尤里的身体不安的扭动了一下，挤出一个苦笑，“我是被打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