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讨厌的男人

    莫蒂拖着那头母鹿的尸体，几乎没费什么力气的就来到了那人旁边。

    那人看了一眼莫蒂和他手中的那头母鹿，好像若有所思。

    “吃了它吧。”突然那人平静的说。

    “？！”

    莫蒂感到十分惊奇，望望那人又望望那头母鹿。

    “你是说……”

    “吃了你的猎物。”那人仍然用平静的语调说，但是周身又释放出威压。

    莫蒂被压得心脏疯狂跳动，却仍然不敢动。那人看莫蒂死撑着，收回威压，用深不可测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闻一闻。”那人把母鹿的尸体从地上捡起来，放在莫蒂的鼻子前。但这个动作让莫蒂屏住了呼吸。

    “我让你闻！”那人的声音，似乎第一次变得夹杂着怒气，威压又放了出来。

    莫蒂被压的快不行了，只好使劲的朝母鹿那一个吸气。血腥味和熟悉的气息一股脑儿钻进了他的鼻子里，他的脑袋突然又变得晕晕乎乎。

    他的眼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却强忍着没有下手，没有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就在他再也压制不住已经经历过一次的渴望的时候，他发现嗜血的欲望消失了，一只手按在他的额头上。

    那人一只手拍在莫蒂的额头上，一只手托着腮，嘴里还在喃喃着：“这个……还不错。”

    莫蒂几乎完全没有听见那个人的自言自语，而是为自己刚刚产生的念头感到惊恐。

    “你对过往的事情有多少记忆？”

    “什么？”

    “你的欲望和因欲望而起的狩猎。”

    “这个……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得。”

    “这便没错了，”那人点了点头，“你便是将要被我认可的。”

    莫蒂一脸疑惑，而那人便开始来回踱步。

    那人突然停下了脚步，狠狠地盯着莫蒂。

    “我之前是这样认为，要过很久，我才能将这件事情和你说，看来现在这个资格已经被你拥有了。”

    “先生……是什么事情？”

    莫蒂的心里越来越疑惑了，脑海里一个一个问题在炸裂，他不知道先问哪个，也不敢问。

    “我相信有些事情已经是被你察觉到了的。”那个人又开始来回踱步，“我相信你已经在潜伏中感觉到吊起血脉的气息，也在狩猎中感觉到来自本能的欲望……”

    那人又停止了踱步。

    “严格来说，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什么意思？！”

    “在你的血液里已经融入了本属于我的力量，”那个人背朝着太阳，向着远方的天空望去。“在你的血液里，有着人类的血脉，野兽与月光……等等的力量。也许……”那人转头又看着莫蒂，“你可以称为狼人”（wolf—man）。

    莫蒂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震惊了。

    沉默了许久，他大吼一句：“我不相信！”

    “那么请你说出我不被你相信的理由。”

    莫蒂觉得可气，一个人突然对你说不是人还问你不相信他的理由？还有他刚刚说的狼人是什么东西？（现在是教会公布狼人存在之前，民众心里并没有狼人的认知）

    “我就是不相信，看在上帝的份上，这样奇怪的事情，你要让我怎么相信？”

    “我也并不指望着一下子就会被你相信。”那人仍然用平静的口吻说，“就算你今天不信，明天也会信的。明天不信，后天也会信的。在你做出什么出乎你自己意料的事情，之前我劝你最好相信我。”

    莫蒂不想再和他说话了，从地上拿起那头母鹿的尸体，就朝赫尔嘉的方向走去，同时强忍着咬断那头母鹿的脖子的欲望。

    “我劝你最好不要回到她那里去。”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莫蒂的身前，把他吓了一跳。

    “为什么？”

    “我想你现在已经饿了吧？”

    “那……又怎么样？”

    “你这样回去，就是将她处于危险中。”那人看着莫蒂，又看看母鹿。他把那头母鹿从莫蒂手里抢过来。

    就在那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莫蒂的错觉——那人好像露出了一个笑容，居然还带着点调皮的感觉？

    那人再次噌的一下把母鹿凑到了莫蒂鼻子边，莫蒂也继续的屏住呼吸，向那人投去愤怒的目光。

    那人突然手掌一推，掌心拍在莫蒂的胸口上。

    “唔——”莫蒂胸腔里的空气几乎全部被打了出来，痛苦不已。那人又顺势在空气中做了一个拉的动作，莫蒂的胸膛扩张开来，空气瞬间冲入莫蒂的胸腔。

    在空气经过鼻腔的时候，血腥味再一次直冲他的脑门。莫蒂也有了一些准备，正准备控制这种感觉的时候——

    那人又是一掌再次拍在他的额头上，仿佛是将莫蒂击晕了一般，莫蒂立刻什么都感觉不到了，遁入了一片空虚的黑暗。

    等莫蒂躺在草地上，逐渐清醒过来时，已经快要中午了。

    周围遍是血腥味，但莫蒂之前感受到的那种本能似乎在沉睡。这时他发现自己的肚子很饱。

    莫蒂缓缓抬起头，环顾着四周，但这个举动让他差一点再次晕过去：草地上和树上到处都溅满黑红色的干涸的血液，还有一副鹿的骨架躺在旁边。

    “你终于醒了，你的人类伴侣已经快要等不住来找你了。”那个人的声音像往常一样平静地响起“我劝你最好把你的衣服穿上，我在最后一刻把它们抢救下来，你可应该感谢我。”

    “什么？”

    莫蒂这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他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夺过那人手里的衣服。“以上帝的名义，我诅咒你！说，你对我做了什么？”莫蒂朝那人怒吼。

    “你真是无礼，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呢。如果不是我，你这些衣服可能连裤衩都不剩了……嗯，裤衩或许能坚持下来，但其他衣服可就未必了。”那人的眼里又闪着调皮的光，但是转瞬即逝。

    莫蒂决定不再理会那人，嘴里嘟囔着穿起了衣服。

    穿好衣服后，那个人说：“是时候去找你的那个人类伴侣了。有些事情是应该向你们两个人解释的。”

    莫蒂没有说话，只是瞪着那个人。而且莫蒂觉得他的说话方式很奇怪。

    那个人几乎笑了一下，说：“是时候离开狩猎场了。跟我来。”

    那人大步朝森林外走去，莫蒂沉着脸想了一下，还是照办了。

    出了那片树林，两人也从树的影子里走到太阳下。现在太阳已经快要升到头顶上了。远远的能够看到赫尔加在焦急的踱着步。

    “哦，莫蒂，你回来了！”赫尔加一看见莫蒂，便叫着向他扑过来，随后又惊恐的后退了几步。

    “赫尔嘉，怎么了？”

    “你，你的脸上有血！”

    莫蒂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上面好像有干硬的血壳。

    赫尔加蹭蹭的跑过来，拉着莫蒂的手说：“亲爱的，你受伤了吗？那个人，”说着，赫尔加望了那个人一眼，眼神明显在说：“他把你怎么样了？”

    莫蒂想了想，慢慢的说了一句：“我没事……”

    他当然没有说实话，但是他觉得还是不要告诉赫尔嘉为好。

    “你们两个都过来。”那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又坐在那块石头旁，很放松的样子。

    赫尔嘉牵着莫蒂的手向那个人走去，但是莫蒂拉了她一下，不让她过去。

    赫尔嘉以询问的目光看向莫蒂，莫蒂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赫尔家过去了。

    两个人走到那块石头旁，石头下的阴影只够遮住那个人一个。

    那人正藏在阴影下的眼睛望了一下两人，缓缓的说：“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告诉你们的，而你们也需要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这对将来非常重要。”

    “我看不出有什么重要性。”莫蒂冷冷的说。

    那人用充满深意的目光扫一眼莫蒂。两人的眼神对碰的一刻，莫蒂的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强烈的情感——不是之前的厌恶，而是——几乎是崇敬的感觉。

    莫蒂惊讶地思考着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讨厌的男人产生这样的感觉，此时那个男人站起身来。